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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她要欺師滅祖

第127章 她要欺師滅祖

一聲“跪下”,如一道驚雷砸在頭頂上。黃思凝不可置信地看着曾祖父。

就算要打要罵要罰,也不能在這麼多人前啊!

曾祖父自來的教育理念就是“七不責”,第一條便是對衆不責。意思是在大庭廣衆下,不要責備孩子,要在人前給孩子留些尊嚴。

如今,曾祖父竟要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跪下!

她不能跪!絕不能!

她分明還是個孩子,她也是有尊嚴的啊!

但在曾祖父如刀般鋒利的視線下,她膝蓋一軟,就那麼跪了下去。

這當口,外頭又進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正低聲問另一個人,“陳公子,你催得這麼急,總要先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另一個冷泠看他一眼,懶得搭理。真就是話不投機,一個字都多。

又是在衆人屏住呼吸間,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

“祖父!”起先問話的正是黃皓清,也就是黃思凝的父親。

他見女兒下跪被圍觀,心裡慌亂,一時震驚不已,“祖父,這是發生了什麼?”

黃萬千負手冷睨,“發生了什麼!你養的好女兒!她要欺師滅祖!”

黃思凝:“!!!”

曾祖父一定是瘋了!一定是被人奪舍了!纔會說出她欺師滅祖的話來。

她必須要爭取父親的原諒,未語淚先流,“父親,女兒一時,一時,一時玩心過重,與時姑娘……鬧,鬧着玩。女兒……並,並不是,有意要爲難時姑娘!父,父親明鑑!也請曾祖父不要偏聽偏信!”

黃皓清一看祖父那沉重的臉色,便知事情不簡單。

祖父已有多少年不動怒,多少年喜怒不形於色。如今就跟那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一點就炸的樣子。

但見祖父深深一閉眼,再睜開眼時,眸底一片痛色。他沉聲問,“誰有戒尺?”

還真有。

今日到場有不少教諭,純粹是習慣便帶了戒尺在身,沒想到還派上了用場。

一時遞上去好幾只戒尺,黃萬千順手拿了一把,朝着孫子黃皓清道,“跪下!女不教,父之過!”

黃皓清只猶豫眨眼的功夫,便掀袍跪在了祖父身前。

當黃萬千的戒尺打在黃皓清手上時,黃思凝只覺眼前黑了,天塌了。

戒尺打的那是手嗎?

打的是臉!打的是尊嚴!

黃皓清如今四十不到,上有老,下有小,外有朋友,內有妻妾,正是一個男人一生中最在乎臉面的時候。

他是文壇泰山北斗的嫡孫!是儒士名流的兒子!

他更是他自己!

他從小就是當今明德帝的伴讀,是大儒方瑜初的得意門生,是《北翼風華》的作者,更是上屆春闈的出題者之一。

他不入仕,卻在朝廷中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他是黃家風儀最具代表的傳承者,被廣大學子推崇且稱道。名校更是爲能請到他去講一節課,而倍感尊榮。

就是這樣一個人,如今在大庭廣衆之下,被曾祖父用戒尺責罰。

就算小時候,黃皓清也不曾受過這般屈辱。

一下!兩下!三下!

四下!五下!六下!

打到十下都沒有停止的意思。

時安夏看着黃老夫子能爲她做到這些,心下十分動容。她上前打斷,溫溫道,“聽聞靜安茶館的靜心茶十分有名,黃老夫子不如移步去品一品?”

黃萬千這才停了手,知小姑娘給自己遞梯子,心頭更加慚愧不已,“我黃家世代書香門第,百年風骨,竟出了個如此品性惡劣的後輩,實在是愧對先祖。今日之事,還望師父海涵。”

時安夏聽鬍子一大把的黃萬千一口一個“師父”叫着,只覺彆扭又好笑,“黃老夫子是萬千學子心中神祗一般的人物,可別再叫我師父了。不如,叫我先生可好?”

黃萬千叫着“師父”倒是一點沒有心理障礙,只是察覺到把小姑娘叫老了,又怕把小姑娘捧得太高,自己護不住她。

他是打算窮盡畢生,舉黃家全族之力護住這個小姑娘,保她一生順遂,一世坦途。

是以黃萬千並不糾結,立時應下,對跪着的黃晧清道,“還不起來謝過先生。”

黃皓清這才起身,卻是眉目舒展,向着時安夏拱手一揖,“謝先生大人大量。”

他對時安夏的接受程度非常高,其鑑賞力在黃家一衆人中也算佼佼者,自是知道時安夏當得起“師父”這兩個字的分量。

只是他來得晚,捱了罰,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等回去瞭解完整,他還得怒扇女兒幾個巴掌才能解了心頭之氣。

時安夏並不想爲難這些真正有風骨的文人,便將話題轉向了別處,“待鬥試結束,我準備開‘和書’字體第一課,時間地點由黃老夫子安排吧。”

黃萬千心頭一震之後就是一喜,先生這是要着力推廣“和書”字體了。

經今日大庭廣衆的這頓責罰,便是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時安夏覺得黃皓清這頓打不能白挨,正是宣傳推廣“和書”字體的好時機,爲“和書”字體成爲北翼國書字體打下基礎。

在場之人,不是教諭就是學子們的親朋好友,無一不好奇這姑娘所說的“和書”字體到底是什麼?能令黃老夫子推崇備至,拜在其名下。

當然更好奇的是,這姑娘不是流落坊間多年,兩年前才被找回來嗎?據她大姑母說,字都不認得幾個,更是不懂禮數之人。到底有多少真才實學可以當得起“先生”開課呢?

今日靜安茶館發生的事長了翅膀在全京城傳播,最離譜的一個版本是黃晧清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始作俑者黃思凝更是被黃老夫子罰去庵堂做了姑子贖罪。

這把黃皓清的正室文氏,也就是黃思凝的母親氣得哭暈過去好幾回。

她女兒正當議嫁的年紀,早前是這個看不上,那個瞧不起。如今名聲搞成這樣,哪個正經書香門第,哪個高門勳貴能讓女兒進門?

作孽啊!

文氏氣炸了,嗯哼!時姑娘是吧!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呢。以後見着了……我繞着您走行了吧。惹不起我還躲不起?

說白了,她是不敢再惹時安夏。

正室之位,來之不易。後宅還有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孟姨娘,成日裡都在虎視眈眈。

但凡她行差踏錯半步,就得從這位置上捲鋪蓋滾蛋。

也是在這會子,黃家上下所有人才真正知道,他們將迎來一位“先生”,還只是個未及笄的少女。

而時安夏這日下午並未等到哥哥們從考場出來,因爲宮裡派人來接她了。

皇太后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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