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蔡炳文：如丟，不算丟！
李奕露齒一笑道。
“我的想法是，我們可以在清妖的軍營內埋上些火藥，再搞幾個自犯鋼輪火當做擊發裝置，做幾個陷阱。”
“如果能湊巧炸死一條大魚，那就賺大了。即便不成，無非也就是浪費些火藥。”
李奕口中所說的“自犯鋼輪火”，萬曆年間由戚繼光擔任鎮守薊州、永平、山海等處總兵官期間親自研發。
史料記載：“沿邊臺牆之下，擇其平廣虜可集處，掘地埋石炮於內。中置一木匣，各炮之信，總貫於匣中。而匣底叢以火藥。中藏鋼輪，兼置火石於傍，而伏於地上。虜馬躡其機，則鋼輪動轉，火從匣中出，諸炮並舉，虜知其所自。”
說白了，也就是最初版本的地雷。
這玩意在後世雖然挺冷門的，但李奕原身是世襲的丘八，對這玩意倒是有所瞭解。
而李奕這次準備埋設的其實也不是什麼自犯鋼輪火，而是真正的地雷，是他從金手指商城中購買的。
所謂的自犯鋼輪火，無非也就是李奕爲地雷的出處而找的說辭。
陳玉成當即點頭道。
“旅帥所言有理，末將這就去安排！”
很快，在範希元的安排下，潯州百姓開始三三兩兩的在街頭集結，幫着李奕他們運輸物資。
雖然他們也不願從賊，但餓肚子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在有了這些潯州百姓幫助之後，李一等人攜帶着繳獲的各類物資，向着潯州城外而去。
而王安也是已經在清軍營內埋設好了火藥，然後便跟上大部隊，離開了潯州。
……
待周鳳岐帶着一羣殘兵敗將，日夜兼程趕回潯州之後，潯州城早已人去樓空。
敞開的城門彷彿是在向所有人訴說着，潯州城剛被賊兵粗暴的蹂躪過慘痛經歷。
尤其是城門樓上懸掛着的那面寫着“誓殺清妖，天下太平”的旗幟，更是無比的扎眼。
擡頭看了一眼面前的潯州城，周鳳岐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
“進城！”
很明顯，賊兵在攻下潯州之後，很快便撤離了。
雖然李奕的果斷撤離，展現了他的心虛。
但由於擔心賊兵會再次進犯，周鳳岐還是沒什麼追擊的心思。
很快，周鳳岐便帶人進了城。
他纔剛進城，在城內帶着幾名衙役四處逃竄，和李奕打游擊的潯州知府蔡炳文便主動來到了他的面前。
“周總兵！周總兵你可算回來了！”
“潯州上下，苦盼王師來援久矣。”
周鳳岐看着面前狼狽不已的蔡炳文，苦笑一聲道。
“知府大人，本鎮也是一接到潯州遇襲的消息，便當即率兵回援了。”
“伊克坦布爲了掩護大軍撤退，儘快回援潯州，甚至主動帶兵斷後，英勇就義，戰死於賊兵之手，不可謂不壯烈。”
“有勞知府大人同本鎮說說，這潯州城到底是怎麼丟的！”
伊克坦布死了，自己的鎮標也是損失慘重，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所以，周鳳岐準備要將伊克坦布的後事處理的利益最大化，儘可能的挽回一下自己的損失。
比起輕兵冒進，陷入敵軍重圍戰死來，肯定是主動率軍爲大軍主力斷後，英勇就義來的更好聽。
朝廷臉面上也能更好看！
到時候，朝廷給伊克坦布和鎮標的撫卹也能更多點，他周鳳岐也能多撈點。
蔡炳文聞言，卻是一臉錯愕的說道。
“周總兵切莫胡言，潯州城什麼時候丟過？”
“這不一直都在我大清手上嗎？”
“雖潯州被小股賊兵細作突襲，短暫被賊兵突入城內，但幸有本官指揮若定，率府城內的衙役兵丁與賊英勇血戰，以及周總兵率軍回援及時。”
“你我裡應外合之下，進城的賊兵細作已被徹底剿滅驅逐。”
“難道不是嗎？！”
雖然潯州的府庫糧倉武庫都被賊兵搬空了，雖然知府衙門駐軍行轅都曾經被賊兵攻佔……
但只要他蔡炳文還在潯州城內一刻，即便他在城內被賊兵追的和狗一樣，那他也是在率人英勇抗擊賊兵。
那這潯州城，便只是如丟。
嗯，如丟不算丟！
周鳳岐聞言，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本來感覺自己把伊克坦布的“輕敵冒進被圍殺”，給改成“英勇斷後勇就義”，已經算是心夠黑的了。
不成想，這蔡炳文比他還黑心。
明明潯州都被賊兵攻破了，可被他用春秋筆法這麼一描繪，他們這些人竟然好像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果然，還是玩筆桿子的心最髒啊！
不過，周鳳岐表示自己喜歡。
誰叫他現在和蔡炳文是“自己人”呢。
別說蔡炳文只是在掩敗爲勝了，即便他把這次的事情吹成一個潑天大功，周鳳岐也只會舉雙手雙腳贊成。
誰叫蔡炳文做的這事情，對他也很有利呢。
於是，周鳳岐用力點頭道。
“是極，是極，是末將失言了。”
“不過，我軍光是破敵，卻沒有首級斬獲，對上面只怕是交代不過去……”
蔡炳文聞言，假惺惺的嘆了口氣，然後說道。
“這潯州城內雖然不乏絕境之下，仍追隨本官，英勇抗賊的忠臣義士，但卻也有不少賊兵的奸細，混跡在潯州城內與賊兵裡應外合從中策應，這才使得賊兵僥倖破入潯州城內。”
“既然現在我等現在已經驅逐了賊兵，那也該着手清查一下潯州城內的賊兵細作了。”
“周總兵意下如何？”
周鳳岐聞言，忍不住挑了挑眉。
這是要殺良冒功啊？
這個他熟。
想着自己在這個過程中應該還能再撈點錢，周鳳岐當即點頭道。
“知府大人所言有理！”
“但末將認爲，賊兵的細作應該是在城外，而不是城內，大人以爲呢？”
周鳳岐之所以這樣說，並不是他良心發現，不忍心對潯州百姓下手。
他一個客兵，纔不會有這些顧慮呢。
說白了，還是因爲潯州是府城，關注的人太多，他們在城內殺良冒功之後，後續不好遮掩。
拿城外山野中的百姓下手纔是最好的選擇。
蔡炳文聞言，點頭道。
“嗯，周總兵所言有理，這點倒是本官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