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豐聞言,嘴角抽了抽說道。
“老六啊,你的建議很好。”
“但朕建議你還是先不要建議了。”
“現在的八旗早已不復當年之勇,朝廷若想以八旗子弟組織成軍,恐怕並非易事。”
咸豐作爲大清的皇帝,滿蒙八旗的主子,他是知道現在大清八旗究竟爛到了什麼地步的。
說一句人均大煙鬼那都毫不爲過。
真要是指望以八旗子弟爲兵員組建新軍,一羣大煙鬼上了戰場根本禁不起陣戰。
畢竟,總不能開戰之前和敵人說先等一下,等我們這邊抽飽了大煙再打吧?
這不是純搞笑嗎?
剛入關時候的八旗確實很能打!
滿萬不可敵之說雖有水分,但水分並不大。
但那時候的八旗之所以有戰鬥力,那是因爲他們足夠窮。
在白山黑水間長大的他們,不敢戰就得凍死,餓死。
爲了生存,他們只能拼命,戰鬥力當然足夠強悍!
但是,隨着滿清入關,圈地佔房,八旗子弟的日子開始變得越發瀟灑。
自然,戰鬥力也就開始不斷下降。
尤其是隨着初代老八旗死光,那些在富貴窩裡長大的新八旗成爲八旗兵的主力。
八旗的戰鬥力更是斷崖式下跌!
直到現在,八旗上下早已爛透了。
指望八旗子弟去當兵,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笑死,是家裡的嬌妻美妾不好玩兒了,還是美酒美食不好吃了,亦或是鬥雞走狗提籠架鳥不夠有意思了?
領着朝廷的鐵桿莊稼,樂滋滋的享受生活不香嗎?
幹嘛要去戰場上拼命?
咱們八旗大爺可不是一錢漢,命可沒那麼賤!
一旁的肅順見此,開口說道。
“皇上,奴才以爲既然八旗子弟都不堪用了,那我大清不妨擴編八旗。”
“從各地綠營中招募遴選悍勇敢戰的漢人入旗,重新組建漢八旗,以這些漢八旗的將士爲根基,組建編練八旗新軍。”
自從幹隆年間,乾隆覺得自家江山坐穩了,開始翻臉不認人,清算大清入關的功臣,大規模開革漢軍旗出旗之後,八旗中的漢八旗便開始逐漸消亡。
直到如今,八旗中僅剩的便只有滿蒙八旗了。
只是,眼瞅着現在滿蒙八旗不堪用,肅順便想起來了大清還有漢軍旗。
很明顯,對我大清來說,漢八旗就是典型的尿壺,用得着你的時候自然是千好萬好,可一但用不上了,一腳也就給你踢開了。
畢竟,一錢漢也配稱八旗?
咸豐聞言,臉上露出一個讚許的神情,然後開口說道。
“如此倒是也可。”
“若能組建新的漢八旗,當是可以重新提振我大清八旗的武力。”
祁寯藻聞言,忍不住開口說道。
“皇上,重建漢八旗好說,可八旗的鐵桿莊稼怎麼辦?”
現在的滿清所面臨的最嚴重的問題其實並非是清軍在戰場上的劣勢,而是沒錢。
在天下大亂之前,滿清最主要的幾個財稅區就是蘇浙,湖廣,廣東,四川等地。
可現在,這幾個地方卻是幾乎全部陷入了戰亂之中,甚至是乾脆被賊兵所佔。
滿清很難再從這些地上收上稅來,再加上這幾年連年戰事,財政之處攀升。
現在的滿清財政幾乎是一個入不敷出的狀態。
甚至就連八旗的鐵桿莊稼都開始停發!
一但組建漢八旗,那對滿清朝廷來說,這便又將增加一大筆的開銷。
滿清的財政快要扛不住了!
可要是不給漢八旗發鐵桿莊稼,那漢八旗還能叫八旗嗎?
咸豐聞言,蹙眉道。
“號召朝中文武百官,八旗勳戚捐助錢糧,支持朝廷討賊如何?”
衆人聞言,紛紛嘴角一抽。
不如何!
絕對不如何!
錢是自己的,國是皇帝的,憑什麼叫他們捐自己的錢,來救皇帝的國!
就連肅順和奕這兩個姓愛新覺羅的,也是在心中腹誹。
要我們捐錢,你咸豐幹嘛不把圓明園裡的珍寶給變賣一些?
圓明園裡那麼多的珍寶,真要是變賣了,難道還怕養不起兵,出不起給八旗的鐵桿莊稼?
你咸豐這個皇帝都捨不得破家救國,憑什麼要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捐錢?
說白了,現在的滿清的情況,就和曾經的明末一樣。
不是沒錢,而只是朝廷沒錢。
朝臣,勳貴,皇家,一個比一個肥得流油。
可大家,包括皇家自己在內,卻是誰都不願意毀家紓難。
真的是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何汝霖開口提議道。
“皇上,以微臣看來,朝廷可以加徵一筆剿賊餉,專用於編練新軍,以及剿滅賊寇的事宜。”
“先苦一苦百姓,大不了等將來大清平定賊寇,再給天下百姓減免稅收,以做補償就是。”
咸豐聞言,先是下意識的點頭。
旋即便意識到了不對勁。
要朝臣勳貴捐錢要不到,朝廷爲了平賊只能加征剿賊餉……
好尼瑪熟悉的既視感!
如果不是遼東是大清的龍興之地,大清不用徵遼餉,咸豐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崇禎給附體了。
呸呸呸,真尼瑪晦氣!
一旁的肅順聞言,嘴角抽了抽,然後說道。
“回皇上的話,奴才建議朝廷還可以在官道節點,水運樞紐設卡徵稅。”
“即便一卡只收一釐,可稅卡若是多了,能收到的厘金總額應當也是相當可觀的。”
肅順提出了徵收厘金的建議。
咸豐點點頭,臉色好看了不少。
這麼長時間了,他總算是聽到一個還算不錯的建議了。
咸豐再次打了個哈欠,只感覺煙癮快要壓不住了。
當即揮手屏退衆人。
奕在離開前,特意向咸豐請了旨,準備去後宮看望自己的母親。
咸豐由於煙癮快犯了,只想儘快將人屏退,是故十分乾脆的答應了下來。
……
奕離開了養心殿,往後宮方向走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太妃博爾濟吉特氏所居住的慈寧宮。
在慈寧宮外,奕正好遇到了從宮內走出的蘭貴人。
風雪之中,蘭貴人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旗裝,頭戴素雅的簪飾,手上捧着一隻暖爐,腳下穿着一雙花盆底鞋。
除此之外,她身上還披着一件雪狐皮披風,白色的披風和飄散的風雪幾乎融爲一體。
毛茸茸的雪狐皮領子映襯的她的臉只有巴掌大小,分外動人。
看着迎面走來的這個女子,奕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明明蘭貴人的長相只能算是秀麗,並沒有美豔的不可方物,但這一瞬間,奕卻是感覺她身上有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獨特風情。
讓奕有些移不開目光!
就在奕看着蘭貴人失神之際,蘭貴人主動上前來盈盈行了個萬福,開口說道。
“臣妾見過王爺,王爺金安!”
奕被蘭貴人的行禮聲喚回了神,微微欠身回禮道。
“皇嫂萬福!”
互相行完禮,兩人錯身而過。
奕的目光緊緊的盯在蘭貴人窈窕的身段上,移不開眼睛。
直到蘭貴人的背影徹底消失,他這纔回過神來,邁步向慈寧宮中走去。
奕現在心中有一股火焰在騰騰燃燒!
皇上下面廢了,後宮中的妃嬪的日子過的應該很是煎熬吧?
自己這個做兄弟的,又豈能坐視?
是時候“挺身”而出,爲哥哥和嫂嫂們分憂了……
奕邁步走近了慈寧宮,很快便見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皇貴太妃博爾濟吉特氏。
“兒臣拜見母妃,母妃萬福!”
奕一甩馬蹄袖,下拜行禮道。
博爾濟吉特氏見自己兒子來看自己,一張臉上浮現出一抹十分明顯的笑容,笑呵呵的開口說道。
“免禮,吾兒快快免禮!”
“來爲娘身邊坐。”
博爾濟吉特氏將奕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命宮中的宮女上茶,然後詢問道。
“吾兒可是有段時間未曾來看爲娘了,近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忙嗎?”
博爾濟吉特氏聲音中略帶埋怨的說道。
奕聞言,搖搖頭說道。
“並非兒子不想時時進宮拜見母妃,只是,這裡畢竟是宮禁,兒子即便是先皇子嗣,若是時常進出,也不免會惹人閒話。”
“這些閒話若叫皇上聽了去,徒惹麻煩。”
一但奕經常進宮,咸豐那邊肯定會有所不滿。
畢竟,現在咸豐還活的好好的,你奕進出皇宮就和回自己家一樣,怎麼你奕就這麼等不及想住進來?
奕這個皇太弟會是咸豐的繼承人,這只是現如今朝中的默認的共識。
之所以說是默認,那便是因爲沒有明文規定。
而沒有明文規定的事情,是否會生出變故,可是誰都說不清的。
萬一咸豐因此奕經常進宮提前看房的舉動心生嫌隙,決定換個皇太弟,那也不是沒可能。
要知道,先皇道光現在還在世的子嗣,可不止奕一個。
博爾濟吉特氏聞言,也只能是點點頭說道。
“是爲娘心急了。”
“這種事情可是急不得,還是需得慢慢謀劃纔是。”
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博爾濟吉特氏開口詢問道。
“吾兒,你的那些個福晉最近肚子裡可有動靜?”
“皇上無子,是故皇位不穩,你若想坐穩皇太弟的位置,還是當有一個子嗣傍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