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的任命書會在隔天送到。
畢業典禮結束，羅炎回到宿舍，正巧看見一隻信使蝙蝠落在窗戶邊上，翅膀急促地啪嗒着玻璃窗。
扔掉鞋子走到窗前，羅炎打開窗戶取下了掛在蝙蝠腿上的銅管，抽出塞在裡面的信。
不出意外，信是傑弗裡教士寄來的。
在表達關愛與問候的同時，信的末尾處還留着一串銀行卡號和密碼。
“……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我相信選擇成爲一名魔王是你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選擇，而我爲你的選擇感到驕傲與自豪。”
“關於生活費的問題，你那素未謀面的父親其實給你留下了一筆錢，而如今這筆錢還剩下一些。既然你已經成年並且畢業，我想是時候把它交給你，由你自己來決定如何使用了。”
“——傑弗裡教士。”
羅炎將信讀到了最後，懷着感激的心情收下了銀行賬戶和密碼。
雖然不知道這筆錢有多少，但想來撐過這個月是沒什麼問題。
從下個月開始，他就是有工資的人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即將上任的魔王領真的有花錢的地方嗎？
羅炎對此保持懷疑。
懷着感激的心情認真寫了一封回信，羅炎將信捲起塞進蝙蝠腿上綁着的銅管裡。
終於忙完了所有事情，他一屁股坐在了牀邊，準備專心研究某個穿越者前輩留給他的“天災”系統。
【
ID：羅炎
種族：人類
靈魂等級：青銅（等級上限LV30）
等級：LV30
經驗值：（30W/30W）
HP：（800/800）
MP：（2600/2600）
體質：8
力量：8
敏捷：8
智力：25
精神：26
】
【信仰值：133】
首先是屬性面板。
對於這些屬性的計算標準，系統雖然沒有給出具體的公式，但卻針對每一項都給出了說明。
比如體質影響生命力、恢復力以及物理抗性，力量影響負重、近戰傷害，敏捷影響速度和靈巧，智力影響記憶力、空間想象力、施法效率以及法術威力，精神影響法力值。
在林特·艾薩克那個時代，一名實力在平均水準的帝國青年兵的屬性面板是5/5/5/5/5，現在不清楚。
至於經驗值，就是對成長過程的量化了。
至於靈魂等級，則是決定了等級上限。
不過一般來說，大多數人都是無法看見自己的靈魂等級的，那是屬於神靈的維度。
而天災系統不但將靈魂等級標示了出來，還用“LV”數值對“實力”這一抽象的概念進行了量化。
比如黑鐵級的上限是LV10，青銅的上限是LV30，精鋼級上限是LV50，白銀級上限是LV70……依此類推等等。
與此同時，等級越高，升級難度越大，同時每級成長的屬性點越多。
至於“種族”，則決定了初始屬性和天賦。
比如人類的初始屬性是3~5，天賦是相對雞肋的“均衡發展”——即最低屬性的“成長效率”提升50%。
以羅炎自己爲例，五維屬性最低的是體質和力量，因此在鍛鍊這兩項屬性的時候會獲得經驗值加成。
順便一提，屬性成長並不是在升級之後通過加點提升的，而是與升級同時發生的。
如果他在19級的時候主要通過對抗魅魔的誘惑鍛鍊精神力，那麼當他完成量變到質變的積累——等級提升至20級的時候，成長的屬性也大概率會是精神，而不會莫名其妙地在力量和體質屬性上獲得成長。
可以說意外的真實。
不過也正是因此，“均衡發展”這一天賦就顯得相當雞肋了。
畢竟大多數情況下，法師是用不上太高的體質和力量的。
再加上大多數人又存在着“等級上限”，一輩子能獲得的屬性點就那麼多。
就算從事體力勞動獲得額外50%的經驗值，升級增長的屬性點也會加在意義不大的力量和體質上，相當於浪費了寶貴的成長空間，得不償失。
“……按照‘機械之神’的理論，法師鍛鍊力量反而會起到反效果嗎？”盯着屬性面板的羅炎陷入沉思。
雖然他沒有刻意鍛鍊過體能，但還是有屬性點分配在了力量和體質上。
顯然這是過去十八年生活在地獄中，各種意義上日積月累導致的結果。
另外，看着自己那快要溢出的經驗條，羅炎總算是搞明白了爲什麼自己一直卡在青銅上不去了。
很不幸。
他的靈魂等級只有青銅。
如果不改變天賦上限，他就是冥想到老死也突破不了最終的瓶頸……想來林特·艾薩克也曾碰到過相似的問題。
想要無副作用地提升靈魂等級，“信仰值”便是其中的關鍵！
記得早上的時候，屬性面板上的信仰值還是0，一個上午的時間已經變成了113。
單看這個數字，羅炎也總結不出什麼規律。
這數值既有可能是另一個世界的玩家貢獻的，也有可能是學院裡某個崇拜他的小迷妹或者小迷弟提供的。
總之，還有待進一步觀察。
順便一提，將青銅級的靈魂升級爲精鋼級需要花費一萬點信仰值，三位數的增長只能說杯水車薪。
研究完了自己的屬性，羅炎接着將目光投向了任務欄。
目前他解鎖的任務只有一個。
“拍攝一段遊戲宣傳pv並上傳……拍我倒是拍了，但話說這玩意兒該怎麼上傳？”
你個機械之神也沒在這個世界把電腦整出來啊？
從懷中取出了先前用於拍攝宣傳PV的攝像水晶，羅炎將其拿在手中端詳了許久，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見上傳視頻的按鈕出現。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地板上還沒完全擦乾淨的魔法陣殘痕上，心中頓時微微一動。
“難道是這玩意兒？”
一枚錄像水晶價值2000凱拉，相當於他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之前羅炎一直用這東西錄課，一想到這魔法陣可能把這水晶球吞掉，他心中就是一陣肉疼。
不過肉疼歸肉疼，考慮到長遠的發展，羅炎還是取出魔晶粉筆重新畫好了魔法陣，接着將水晶球擺在了魔法陣的正中央。
如他預料中的一樣。
當他嘗試朝着魔法陣灌注能量的一剎那，幽綠色的光芒瞬間亮起，將那枚澄澈透明的水晶球包裹其中。
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羅炎倒是沒有被抽乾魔力暈過去，而是一直清醒着堅持到了最後。
不止如此。
那水晶球也完好無損的留在了魔法陣的中央，光潔的外殼上完好無損，就像新的一樣！
“居然沒把水晶球吃掉？”羅炎心中一陣欣喜。
很好！
省下了2000凱拉！
也就在同一時間，沒有波瀾起伏的聲音響起在他耳邊。
“‘拍攝宣傳PV’任務完成！投票帖已自動開啓，請耐心等待評審結果……”
投票貼？
羅炎微微一愣，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坐下冥想，將意識沉入了識海深處，切入《天災OL》的官網。
果然，他剛一打開論壇，就找到了他剛剛通過獻祭儀式上傳的視頻！
360度全景無死角影像被拉成了超長的2D橫屏，恢弘大氣的地下世界與巍峨陰森的古堡直接震撼了他的雙眼。
撲閃着翅膀的小惡魔從他的頭頂低空掠過，還有那霸氣威武的恐懼惡魔、炎魔以及各種形形色色的惡魔與亡靈。
這，這是老子平時上學的地方？！
看着視頻的羅炎目瞪口呆，在這地方讀了三年書的他一時間竟是差點兒沒認出來。
“……這濾鏡有點牛逼啊。”
就在他兀自驚訝的時候，帖子下方的評論區已經炸了鍋。
夜晚的星光：“臥槽！”
腳踏兩隻車：“這是實機演示？！”
豬頭人騎士：“假的吧！宣傳PV怎麼可能用遊戲內素材，肯定是外包製作的動畫！”
蓋世嚶熊：“動畫也夠牛逼的了！”
牛頭人戰士：“魅魔！！！我要當魅魔！！！啊啊啊啊！！！”
冰糖葫蘆：“話說回來……這個拿着水晶球的魔法師有點帥啊。”
烤羊肉串：“+10086”
小晚吃不飽：“因爲周圍就他一個長得比較像人？”
激動的網友：“是開發者的測試賬號嗎？還是NPC？”
吃瓜的羣衆：“強烈要求開發團隊推出DEMO版！！！”
蹲坑的司機：“強烈要求開發團隊推出成人版！！！”
村口老大爺：“好傢伙，這回村裡真發魅魔了？！（目瞪口呆）”
“……”
看着那每秒都在刷新的回帖，羅炎不禁愣在原地，想發帖說點什麼卻又沒那個功能。
視頻的正下方就是投票的頁面，10分滿分，0分最低，目前已經有500+人蔘與，而平均分基本已經穩在了9.8這個數字的附近。
這也太誇張了！
羅炎的心臟怦怦跳得厲害，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拍的視頻，扔到論壇上居然大獲成功！？
雖然這些沙雕網友們關注的點和他關注的有些不太一樣，帖子裡超過一半的評論都在嚷嚷着魅魔。
那些要求養一隻魅魔當寵物的倒也罷了，想當魅魔是什麼鬼？！
很快，投票人數突破了一千，而投票貼的平均分也牢牢地鎖定在了9.9這個數字上。
【任務完成！】
【評分：S】
【獎勵：100封測資格】
三行彈窗閃現在羅炎的眼前。
而與此同時，官網論壇的主頁又刷新了一條新的置頂帖——
【《天災OL》開放預約！】
【爲感謝廣大玩家的支持，《天災OL》的開發團隊特此放出100個測試賬號以及DEMO程序的下載鏈接！使用任意VR設備與官網賬號綁定，即可申請預約測試資格以及下載DEMO程序！】
【注：本遊戲實行一人一號政策，封測資格隨機發放，可以註銷，無法定向轉讓。測試期間違規遊戲行爲以及長期AFK會導致測試資格收回，點選預約按鈕視爲同意本條規則。】
不得不說，這帖子出來的時機剛剛好。
就在整個論壇都在熱議着那段震撼眼球的宣傳PV的時候，開發團隊直接宣佈了推出DEMO版本。
看着預約人數噌噌噌地往上漲，羅炎心中高興之餘也不免有些忐忑，擔心這個所謂的DEMO版本會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影響。
萬一有玩家在魔都搞事情，最後牽連到自己該咋整？
這幫傢伙拍拍屁股就走了，但他可是還得在這個世界生活的。
至少林特沒說過自己能穿越回地球上。
不過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去魔王領上任了，羅炎旋即又安下心來。
他的魔王領距離魔都還是挺遠的，不借助傳送門的話聽說得在地下世界走一兩個月。
況且總共只有100個封測資格，想來就算是有風險，風險總體應該也是可控的。
封測資格很快發放完畢。
沒中獎的人嚷嚷着黑幕，而抽中了獎的人則在炫耀。
也有些人陰謀論的猜測，所謂的封測只不過是個騙局，抽中了的人都是機器人云雲。
不過這些言論終歸是少數。
絕大多數人在看了那段宣傳PV之後，對於《天災OL》的DEMO演示還是有所期待的！
這年頭，敢在遊戲正式上線之前搞線上試玩的良心廠商已經不多了，多少坑爹遊戲搞付費測試都不肯給人吃一口熱的。
試試嘛。
反正試試也不要錢。
如果不是VR眼鏡一般人家裡沒有買，只怕預約測試的人會更多，遠不止目前區區一千個。
羅炎在論壇上逛了一圈，想看看這些拿到封測資格的玩家上線之後是什麼情況，卻忽然發現登錄人數已經從0變成了99。
等等——
這些人都已經玩上了？！
就在羅炎正懵逼的時候，論壇裡已經出現了吐槽的帖子。
小晚吃不飽：“什麼情況？？？”
蓋世嚶熊：“怎麼沒有創建角色的界面？”
豬頭人騎士：“淦！我怎麼動不了。”
牛頭人戰士：“出BUG了？”
村口老大爺：“大家稍安勿躁！我剛從線上下來，這個視角看似不能移動，實則內藏玄機！”
烤羊肉串：“？？？”
冰糖葫蘆：“%￥#@！別賣關子了行不，有屁快放！”
一葉知秋：“這有啥玄機不玄機的，不都明擺着的麼，DEMO玩家扮演的就是那個法師手中的水晶球唄。人家法師就坐在旁邊，但凡看過宣傳PV都能猜到吧！”
村口老大爺：“臥槽！我還沒打完字！剛想說來着！”
臥槽？
看到這兒的羅炎頓時驚了。
這幫傢伙穿越到自己的水晶球裡了？！
帖子還在繼續刷新。
一葉知秋：“你打字慢怪誰……不過這種事情無所謂了，相比之下我更震驚的是這個遊戲的打開方式，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遊戲畫面其實並不是通過VR眼鏡的內嵌屏幕呈現的！”
烤羊肉串：“嘶……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確實有這種感覺！”
冰糖葫蘆：“+1，我的脖子轉了360°，我當時還愣了一下，以爲是出現了幻覺。”
歲月無痕：“嗯，畫質也高清的離譜，已經不是4K、8K能形容了，那質感簡直就像……真的一樣？仔細想想，我那個800塊淘的二手VR眼鏡，應該做不到這麼高清吧。（苦笑）”
村口老大爺：“什麼情況？聽你們說的……我怎麼感覺背後涼颼颼的。（緊張）”
一葉知秋：“一種假設，這遊戲可能用到了某種還在實驗階段的特殊技術，比如遠程催眠之類的。”
小晚吃不飽：“催眠？？？”
一葉知秋：“嗯，你以爲你用眼睛看到了遊戲畫面，但其實進入遊戲之後的這段時間你是睡着的。你在遊戲中聽見、看見的內容，都是在你大腦的‘GPU’裡實時生成……這種感覺就像做夢，而且是清醒的夢。”
一葉知秋：“對了，以防萬一多嘴一句，我在網上查了下，沒聽說市面上有這種技術，所以這項技術的安全性也是個謎。考慮到這個網站本身就充滿了可疑要素，不排除我們可能成了某個神秘機構的小白鼠。如果有人身安全方面的顧慮，我建議還是不要隨便嘗試。”
逆天龍帝尊：“扯幾把蛋吧你！怎麼可能有這種技術！”
桀驁一生：“就是！除非送我一副眼鏡！”
一葉知秋：“自己淘個二手的會死啊！（白眼）”
“……”
【一葉知秋】的觀點迅速引起了衆人的熱議。
不少沒仔細玩過就跑官網上吐槽的玩家紛紛重新戴上VR眼鏡，回到遊戲中嘗試，果真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
畫面的逼真且不談，那身臨其境的沉浸感確實不像是磚頭一樣的VR眼鏡能提供的。
不止如此！
越來越多的封測玩家開始發現，他們在遊戲裡能進行各種匪夷所思的操作，比如360度旋轉視角，顛倒上下等等——
而等他們退出遊戲之後，現實中的身體卻還保持着他們進入遊戲時的姿勢，壓根兒就沒動過！
這太神奇了！
就如【一葉知秋】說的那樣，他們好像在現實中睡着了，只有意識進入到了遊戲世界裡。
至於這是如何通過簡單的VR設備和區區一段DEMO程序實現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止玩家們覺得離譜，暗中窺屏的羅炎也覺得這系統有夠離譜的，居然把地球上的玩家們裝進他的錄像水晶裡了！
以他目前的學識無法理解林特·艾薩克是如何做到的。
那搞不好也是神靈的領域！
他只能憑藉直覺猜測，儲存在水晶球中的意識體或許是某種人爲製造的“靈魂鏡像”。
玩家在戴上VR眼鏡之後觸發了某種儀式，通過特殊的媒介與異世界的靈魂鏡像建立了連接。
這個媒介很可能就是他識海中的那個石碑。
另外，這種“靈魂鏡像”很弱小，就像“蘇珊夫人”那樣的幽靈，只剩下純粹的意識，甚至無法自由移動，只能寄宿在特定的器皿中。
不過和蘇珊夫人不同的是，羅炎從那些由玩家們控制的靈魂鏡像身上看到了成長的空間。
雖然很弱小，但他們都是完整的！
憑空創造了不存在的靈魂……
這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把錄像水晶換成骷髏，是不是就能讓玩家獲得自由活動的身體了？”
就在羅炎如此想着的同一時間，那佇立在他識海深處的石碑上又浮現了新的文字。
【任務：爲玩家準備可自由活動的身體（0/100）】
【獎勵：一萬點信仰值】
將靈魂等級從青銅（II）提升至精鋼（III）正好需要一萬點信仰，很難不懷疑這個獎勵簡直是爲他量身定做的。
“只是召喚幾隻骷髏兵的話，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不過，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個任務最好還是等去了魔王領再做就是了……
……
結束冥想，從宿舍地板上起身的羅炎走到了魔法陣旁邊，伸手將位於陣眼中央的水晶球撿起。
只見那原本澄澈透明的水晶球已經變得渾濁不堪，就好像被污穢不堪的霧填滿。
顯然，其內部的魔法程式已經被改寫，徹底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將臉湊近些，羅炎甚至能聽見水晶球中竊竊私語的交談。
‘他在看我！！’（尖叫）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太逼真了！’
‘驚了！我甚至看見了NPC的鼻毛！’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尖叫）
‘男NPC滾啊！換個魅魔來！我要宣傳片末尾裡那個！！！’（尖叫）
‘……’
即便沒有可以活動的身體，這些玩家依然玩的不亦樂乎，似乎已經將這個水晶球當成聊天室了。
“這2000凱拉到底還是賠了啊。”
想到這水晶球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大學時光，羅炎心中便是一陣微微的肉痛，隨手將它用衣服包住扔進了行李箱。
雖然他可以通過意識之海將玩家們全都弄下線，但目前來看似乎也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羅炎打開衣櫃，在鏡子前換了一身常服，隨後將傑弗裡教士寄給自己的那封信塞進了兜裡。
他的生活費已經見底。
該去魔神陛下的銀行取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