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完了，真長身上了
沉寂了幾秒後，藍潼心裡莫名生出的一股子窩囊氣。
她不想再被這種幻境牽着走了。
分明站在這裡什麼也沒做，也沒有犯規，卻總感覺自己好像站在人羣擁擠的公交車裡被人各種佔便宜。
她第三次擡頭看向窗戶。
倒影上的女人依舊趴在她背上，胳膊抱着她的肩膀。
濃密的黑色長髮垂落在自己的肩上，好像肌膚都能感覺到髮絲擦過的輕癢。
藍潼強忍着潔癖帶來的反感，目光如炬冷冷的盯着倒影中的女人。
她自始至終都未發出聲音，她倒不信，沒犯規這些詭異還能對她下殺手。
肩膀上的女人在藍潼的肩頭趴伏了一會兒後，彷彿是感覺到了藍潼的視線，下巴抵在她頸窩裡緩緩擡起頭來。
蒼白的皮膚接近半透明的姿態，與她一樣病弱的身軀下巴尖瘦，抵在頸窩裡像是把冰冷的刀，戳的頸窩發痛。
擡起頭，是張年輕的臉。
消瘦蒼白，有些病弱。
和她現在的臉幾乎一模一樣。
除了那雙呲紅的鬼眼，和脣角左右兩條交叉嵌入肉中的紅繩。
兩抹刺眼的紅仿若遍地暗紅彼岸花，惡意涌動，宛若追魂索命的惡鬼。
藍潼看着那張可以說是完全複製出的臉，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
有了幻術的猜測，藍潼對這一切都有了心裡預知的容忍。
就算這隻詭異擡起頭時是一片空白，沒有人臉，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看到這張臉，她還是有些始料未及.這也出自幻術嗎？
肩上的詭異少女這時候也在盯着玻璃上的藍潼。
兩人透過玻璃倒影的第一次對視，少女神情慵懶的彎起眉眼。
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張臉，身後的詭異卻可以用嘴角咧開恐怖的弧度，荒謬瘋狂的笑容帶着無限危險的氣息。
她甚至在察覺到藍潼眼中的冰冷敵意後，還刻意擡起頭，惡劣的對着在藍潼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耳邊又輕又冷的風像是化作成了一把鑰匙，讓藍潼原本被冷靜鎖死的腦子瞬間炸了。
？
誰家幻術能真吹出氣來？
如果說剛纔只是渾身僵硬，那藍潼現在便是如置冰窟般的死寂。
她的身體好像在這一瞬間，確定答案的這一刻，死了。
跟死人一樣冰冷僵硬，根本動彈不得。
完了，好像真長身上了。
說不出的窒息感覺讓她僵在原地，像是迭滿了防禦裝之後莫名其妙被人一刀砍出999的真傷。
藍潼的手不知不覺間在蠟燭上狠狠攥出一道掌印。
與之對上的目光根本不敢移開。
她想起之前的觸碰，打心裡想宰了身後這隻詭異。
但眼下的時機不對，因爲她不確定對視結束以後會發生什麼。
它會對自己動手嗎？
或是用動手的方式逼迫自己發出聲音，觸犯規則？
或者說情況會更糟，那鬼東西還要伸手摸她？
在藍潼大腦飛快運轉的時候，背上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靠近了她的耳邊。
薄脣貼在她耳前，聲音帶着抑制不住的瘋狂欣喜：“相比她，我更喜歡你。”
藍潼猛地一怔，正在思考的大腦因爲突如而來的這句話瞬間停止。
“她”？
少女漆黑如墨的瞳子幽幽望着她，嘴角帶着幾絲滲人的笑意。
“和我融爲一體吧。”
藍潼的頭皮瞬間炸開，“融爲一體”四個字聽起來是那麼親暱曖昧，讓人無端產生無數詭異又可怕的聯想。
她下意識開口要罵人，可剛張開嘴，又忽然想起紙條上不允許在這個時間段裡說話的規則，只好咬牙切齒的狠狠閉上。
心裡的憤怒和屈辱感化作眼神中的刀子，在如同鏡面的玻璃上反覆紮了少女千萬刀。
藍潼的後槽牙都快磨碎了，腦子依舊十分清醒。
她絕對不能出聲。
身後的詭異說這種話，只是想用這種方法逼她違反規則。
少女似乎格外滿意藍潼隱忍着憤怒的神色。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哦。”
藍潼當然不會出聲，任憑少女怎麼說，她都不會開口，只努力的穩住呼吸，看着鏡中少女的目光銳利帶着冷冷的殺氣。
少女說完這句話，對上藍潼能殺人似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像是在欣賞藍潼無可奈何的模樣，又像是得逞之後的愉悅。
下巴墊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睛歇息一般懶懶晃着胳膊。
良久，她再未出聲。
藍潼噤聲等待片刻，緩緩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依舊空空如也。
哪裡有少女的身影。
身上的藍白條紋病服甚至沒有因爲倒影中少女的動作產生一絲褶皺。
她稍稍思索，也就是說少女在倒影中的動作無法帶到她真實的身體上？
可分明耳邊那一絲陰森的冷風是真真切切傳來的。
說不定那道風也是幻術中的一種表現形式？
藍潼並不確定，原主也沒有太多關於這方面的記憶，她只好再次回想了一遍少女說過的話。
讓藍潼最在意的，是少女口中的那個“她”。
“她”是指現在藍潼扮演的這個身份？
或者說這具身體的原主？
如果跟副本劇情有關，那就好說了，在副本里收到的任何傷害都會在離開副本的時候消失。
可如果是後者.那就真的有些麻煩了。
藍潼的猜測更偏向於後者。
如果是副本里的詭異，那它的唯一目的就是殺掉自己，她完全可以採取任何形象任何辦法來逼自己出聲。
青面獠牙的可怕怪物，或者血腥猙獰的恐怖惡鬼，哪一個不比現在的模樣來的更加直接？
可它沒有，還的變成了原主的模樣，甚至穿着同樣的病服。
這讓藍潼愈發感覺它跟原主或許有什麼關係。
原主的記憶並不完整。藍潼剛接收記憶的時候收穫的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大致上來看就是個從重男輕女家庭中從小被苛待長大的孩子。
後來的記憶斷斷續續，原主莫名其妙被送進了醫院，又進了監獄，最後又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想起少女在耳邊說的那句話，藍潼猜測或許少女的出現跟精神病院和原主有關係。
得出了暫時的結論，她的心也如同臉上的神色，化作沒有任何波動的冷淡平靜。
如果猜測是真的，那後背上這個鬼東西應該不會對她怎樣。
充其量說一些膩歪的話，毛手毛腳噁心她。
不過這也足夠讓藍潼難受的了。
媽的，看來還是得想辦法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