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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偷樑換柱

第528章 偷樑換柱

張安平將挖出來的苗鳳祥安頓在了九號密室。

張安平手上掌握的密室、據點等隱秘地點非常多,且還有複雜的兩套編號,也就是他記性好,才能遊刃有餘,換個人說不得就得用密碼記錄下來——但凡紙張記錄的情報,總歸是不保險的。

雖然明早負責給苗鳳祥手術的是自己的同志,但張安平還是細心的爲苗鳳祥準備了新的衣服,在更換前爲其進行了細緻的擦拭。

看着自己副官身上猙獰的彈孔和一片片的屍斑,張安平不由想起原時空的老鄭,相比有掛的自己,可以憑藉假死藥和槍法作弊,老鄭卻沒任何選擇,當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同志被槍決、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上線撞竹籤而死的時候,他又是何等的痛苦?

爲苗鳳祥簡單的處理了下傷口,將染土的衣物洗淨、頭髮洗乾淨後,張安平將一枚美製的防禦手雷放到了苗鳳祥的手邊。

苗鳳祥經過閻王殿一遭遊後,肯定會意識到他活下來絕對不是運氣,到時候肯定會意識到自己的身份,這顆手雷是最後的保險——“還陽”的他在修養期間,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

相信苗鳳祥會明白這顆手雷的用意。

再次檢查,確定九號密室沒有了任何蛛絲馬跡以後,他才趁着黑夜離開了這裡。

他要去見徐天,安排一下“後事”。

老戴肯定會給自己一個足夠深刻的教訓,屆時自己肯定要離開上海一段時間,這期間的上海站就得靠徐天了。

……

早晨,三個行色匆匆之人先後出現在了九號密室。

儘管他們沒有相互照面,甚至按照規矩進入後先更換了手術服,戴上了口罩,但他們還是從對方露出的眼睛中看到了熟悉。

不過他們沒有吭氣,即便是認出了對方,他們也假裝不認識。

三人做好準備後相互消毒,隨後來到了密室內簡陋的手術室。

檢查後,饒是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大夫,也都暗暗倒吸冷氣。

七個猙獰可怖的彈孔,圍繞着心臟、腎臟、脾臟,仔細檢查後他們不由爲病牀上的傷者驚訝——這七個彈孔,只要有一個出現超過三毫米的偏移,那傷者就必死無疑。

還有一點讓他們非常驚訝,那就是傷者能挺到現在——至於患者手邊的手雷,他們直接選擇了無視。

七個彈孔啊,即便都是擦邊,正常人也絕對活不到這個時候。

在手術前有個大夫忍不住出聲:

“能全都差之毫釐的避開要害,槍手的槍法了不得啊!”

做醫生的相信巧合,但絕對不相信七個巧合會湊到一起,很明顯,槍手是有意爲之。

“閉嘴!”另一名大夫眼神冷冽下來:“這裡發生的事,就忘在記憶裡,這輩子……都不能提!”

“明白嗎?”

剛纔出聲的大夫忍不住訕笑,但在對方嚴厲的眼神下,又趕緊收起了訕笑,鄭重的點頭。

手術很成功——託神秘槍手的福,患者看似嚴重,實則一切盡在掌控,遲則兩月、多則三月,這名患者又能變成生龍活虎的一條好漢。

醫生在紙條上留下了醫囑後分時間離開。

醫生們離開後不久,二號情報的交通員老楊便來到了九號密室,看完了大夫留下的醫囑後,他仔細將醫囑燒燬後和着水嚥下。

半天后。

苗鳳祥幽幽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燈光讓他的意識出現了許久停頓。

他想起了“死前”的畫面。

一隻手將一顆藥丸趁着扇巴掌之際塞入了他的嘴巴,又用捏嘴的方式迫使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吞下了那顆藥丸。

然後,就是發泄似的接連七槍清空彈匣。

當時的他懷着滿腹的疑問意識消散。

但此時“復生”,諸多的疑問自解。

他、竟然是自己人!

如果不是自己還能呼吸,如果不是自己還活着,苗鳳祥打死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原來,是他讓自己故意將信息傳遞出去的!

“區座?同志?”

儘管此時麻藥的藥效散去,動過手術的傷口疼的要命,可他還是忍俊不禁的露出了笑容。

他隨手摸索,冰冷的觸感傳來,他將冰冷的物體艱難的拿出來後,才發現這竟然是一枚手雷,從手雷的標號上認出這是美製的防禦手雷後,苗鳳祥立刻意識到了這枚手雷的作用。

【他是自己人,這個情報……太重要了。】

苗鳳祥凝神看着手雷,一個決定在悄然間做出。

他冒着巨大的風險將自己從閻王手中硬生生的扯了回來,作爲同志,自己必須要爲他的安全負責!

作出決定後,他堅定的目光在四下打量,看到了一個鹽水瓶後,深呼吸一口氣,費力的將鹽水瓶從牀頭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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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水瓶破碎,他艱難的翻身撿起了一塊鋒銳的碎片,注視着這塊碎片,咬牙後用碎片在自己的臉上劃拉了起來。

伴隨着劃拉,鮮血不斷從他的臉上滑落。

病房門被推開,提着雞湯的老楊步入,當他看到病牀上滿臉鮮血的戰友後,整個人當場怔住了。

“同志,你……你……”

苗鳳祥牽動嘴角,露出一抹難看的笑意:“替我包紮下吧。”

看着這個選擇了毀容後依然還笑着的同志,老楊滿腹的話都咽在了嘴邊。

……

張安平坐在一間茶樓中,目光看似悠然,但心裡卻沉重不已。

他剛剛收到消息,苗鳳祥毀容了。

這是自己的疏忽,也是苗鳳祥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手雷是以防萬一的,自己也不會將他留在國內,可是很顯然,苗鳳祥誤會了,選擇了用毀容這種方式保證自己的安全。

輕輕的嘆了口氣,他將感慨收斂,又恢復了悠然之狀。

因爲他的餘光看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老戴!

他在這裡,等的人就是老戴。

是他主動約的老戴。

“舅,您坐!”

張安平迎上去,恭謹的請老戴入坐,老戴捋了捋袖口後坐下,似笑非笑的看張安平:“臭小子,這麼急的見我?”

“我看您對那家也感興趣,怕亂擡價這不就想跟您談談嘛。”

他說的隱晦,“那家”指的是明樓,亂擡價自然是指“引起誤會”。

老戴聞言立刻明白了張安平的意思,笑着說:“我以爲你對那家不感興趣呢。”

“嘿嘿,怎麼可能?合作歸合作,該吃的時候,還得吃。”張安平嘿笑起來。

“臭小子!”老戴放下心來,他擔心張安平將自己的囑咐沒放在心上,便命自己的人暗中對明樓進行調查,沒想到纔開始就被張安平的人發現了。

這就意味着張安平沒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此刻旁邊的客人正好離開,周圍只剩下了他們兩人和暗中帶着的警衛,張安平便不再隱晦的講述,直接道:

“其實我有結果了,但一直不敢下結論,這段時間我的人一直在盯着。”

老戴探究問:“說說結果。”

“通過蛛絲馬跡,我判斷是明鏡。”

老戴聞言凝聲自語:“嗯?這個‘喀秋莎’還不老實嗎?”

“喀秋莎”曾經是他的心頭之患,畢竟對方爲地下黨提供了大量的支持,尤其是最寶貴的現金支持。

但隨着抗戰的爆發,“喀秋莎”不再成爲心腹之患,可查到了對方的身份後,老戴就有暗中解決對方的衝動。

不過因爲張安平的阻攔,他倒是息了這份心思。

但現在喀秋莎又“蹦躂”了起來,這下老戴的殺心又起。

張安平用厭惡的口吻道:“他們,總是賊心不死。”

老戴瞥了眼外甥,心道副官是釘子這件事,讓這小子對那邊的厭惡升到了無以復加啊!

他問:“明樓,有問題嗎?根據我的調查,【蝮蛇計劃】的執行中,共黨的影子可不少!”

“不好說。”張安平沉聲道:“我暗查的事,被他發現了,他找我攤牌說過,爲了【蝮蛇計劃】的運行,他故意無意中留下了痕跡,讓他姐姐發現從而成功讓那邊參與了進來。”

“但我懷疑這是藉口,”張安平凝重道:“有可能是明鏡從明樓身上竊取到了子虛烏有的【蝮蛇計劃】。”

老戴問:“你有何打算?”

他這是考驗張安平呢。

“明鏡,必須死!”

張安平毫不猶豫的道:“但不能死在我們手上!”

“明樓,不管他什麼立場,他現在必須是我們的人!”

老戴滿意的點頭,過去的時候,張安平在對待地下黨的立場上沒有任何問題,但在日寇和共黨之間二選一的話,外甥會傾力對付日寇——這一點是沒問題,但這並不能讓老戴徹底的滿意。

而現在的外甥在對待地下黨的立場上卻更果決了,過去,他絕對不屑於借日本人的刀去殺一個共黨,但現在,他會做了!

【副官是臥底,沒想到反而成好事了!】

老戴點頭:“這件事看樣子不需要我操心了。”

“你喊我過來,就是爲了這事?”

張安平訕笑起來:“當然不是。”

老戴呵笑着看着張安平,從嘴裡擠出來一個字:

“放!”

“我讓徐天暫管上海站了,京滬區這邊,我打算交給明樓——您什麼時候帶我走啊?我早點折騰完畢,認打認罰。”

老戴聞言反倒是氣笑了,嘿,這小子跟我眼前還玩起兵法了?這是以退爲進啊!

“你現在知道自己錯了?”

老戴一愣:“不對!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呵,我倒是真把你慣出來了!”

說着老戴的神色就冷了下來。

他現在的認知中,張安平約自己,不是爲了明樓的事——明樓的事只是一個由頭,這小子主要就是爲了哄自己開心,然後好輕輕將眼下的這一茬揭過。

好一個以退爲進,好一個認打認罰,說到底,這小子是篤定自己不會將他怎麼樣,知道自己只會給他一個教訓。

而現在,這是連教訓都不想了!

老戴自然生氣。

在他的想法中,張安平是他的繼承人,張安平可以有自己的意志,但性子不能跳脫,且不能自以爲是。

因爲他要接自己的班,而這個座位,本質上就是大隊長意志的執行者,可以有自己的意志,但自己的意志要在大隊長的意志籠罩之下!

而不能違背!

可張安平明顯不是。

就以這一次的事來說,當這小子決定去賭的時候,可以不計任何後果,就連最忌諱的勾連共黨他都不在乎。

如果不是自己過來,他哪怕是做成了,但明顯違背大隊長意志的行爲,儘管會得到嘉獎,但絕對會失分。

他要給張安平一個教訓,是要讓張安平通過這個教訓,意識到以後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絕對不能做。

而現在呢?

這小子算計的清清楚楚!

這麼一來,教訓哪能起到作用?

這也是老戴神色冷下來的原因。

張安平慌忙起身:“局座,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老戴冷哼着起身:“你不是認打認罰嗎?解決了眼下的麻煩後,你隨我走——你經常將‘上海我這一畝三分地’掛在嘴邊,真以爲你張安平就是上海王?”

“抗令不遵,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斃了你!上海沒有你,我的軍統照樣運轉!”

“哼!”

老戴冷哼一聲後拂袖離去,只留下張安平憋紅着一張臉愣在原地。

當老戴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後,張安平的臉色飛快的恢復了正常,他慢吞吞的坐下後,將視線轉向了遠方,一抹輕鬆從臉上一閃而過。

人的名樹的影。

從確定老戴親自調查【蝮蛇計劃】後,張安平就坐立難安,儘管老岑提前有了準備,將後手齊出,但張安平心裡依然不安。

思來想去,他決意弄險。

他的計劃很簡單,就是約老戴出來,仗着寵信將自己的“小算盤”展現在老戴面前。

他的“小算盤”自然是讓老戴輕飄飄將板子落下,然後繼續當“上海王”。

但真正的目的就是明鏡、明樓!

他要讓老戴結束對明家的暗查,由自己接手。

結果嘛,就如他所預料的一模一樣,老戴成功的意識到自己還沒有被“打磨”完成,對自己恃寵而驕倍感憤怒,但自己真正的目的卻由此達成。

【唯一不確定的是老戴會怎麼繼續‘打磨’我……】

【該不會是讓我坐冷板凳吧?】

張安平心裡嘀咕,可不管怎麼說,當前的大劫算是被自己成功化解了。

【該和明樓通通氣了。】

【這也是一個由頭,以後明樓可以藉此跟我翻臉,哼哼……】

張安平不禁暢想未來:

以後,某人覺得明樓是一張對付自己的牌,可以順理成章的將明樓拉攏過去,明樓也可以順理成章的算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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