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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第132章 逆耳忠言(第三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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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逆耳忠言(第三更求月票)

幹清宮內。

李孜省恭敬地立在丹陛下方。

今日朱見深的精氣神不錯,紅光滿面,李孜省進殿時,他正在跟覃昌有說有笑,也是因爲太醫院告知萬貴妃的病情快速好轉,對他來說,心頭懸着的大石頭總算安全落地,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李卿家,你說……你又推算出一些東西來?那是什麼?”朱見深聽到李孜省的開場白後,不由提起了興趣。

連侍立於龍案旁的覃昌也將目光飄了過去。

李孜省低下頭,戰戰兢兢地道:“是……是的,陛下……昨夜……臣出於擔心,再次推算了天機,不想卻得出一些……不太好的預兆。”

朱見深臉色迅即沉了下來,微眯着眼看了李孜省好一會兒,才幽幽問道:“你是說……又有凶兆?”

還沒等李孜省回答,眼看着氣氛不太對勁的覃昌笑着打趣:“李仙師,瞧您說的,這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又是闔家歡聚的正旦佳節,可說是普天同慶,就算有一點凶兆,伱也不該在這時候壞了節日的喜慶氛圍吧?”

意思是你這傢伙好不識趣,皇帝難得高興一回,你就跑來打攪他的雅興,有你這麼做臣子的嗎?

朱見深卻擡手打斷覃昌的話,死死地盯着李孜省,問道:“李卿,你所說的凶兆,是有關萬侍的嗎?”

李孜省沒有馬上作答。

實在是皇帝帶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以李孜省的精明,自然要先斟酌一下,雖然張巒已表明,萬貴妃大限將至,甚至還指出病歿之日就在初十左右,但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皇帝,他還需要衡量得失。

因爲即便他說對了,皇帝也不會因此而心生感激。

要是說錯了,更是會給皇帝的信任蒙上一層陰影。

但出於對當半仙的渴望,也出於對名利的追逐,李孜省還是忍不住道:“是。”

這下幹清宮內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就連站在宮殿一隅的韋泰,都不由把擋在前面的幕簾撥開一條縫,往龍案那邊瞅,因爲誰都能感覺到空氣中帶着一抹肅殺之氣,皇帝已隱約有發作的跡象。

“若因臣推算出的天機不合陛下心意,而選擇不上報與陛下知曉,是爲臣子的失職,甚至算得上犯下欺君大罪。

“臣知陛下乃曠世明君,一向都聽得進逆耳忠言,且關係太過重大,所以臣才斗膽將推算出的結果如實上報。”

李孜省一副忠臣耿直的模樣,俯身直言。

在場人等都在想,這算什麼“逆耳忠言”?

連你信口胡謅一般的讖言,都能當成忠言來上奏嗎?

開什麼玩笑!

朱見深一張臉漲得通紅,在短暫沉默後,他側頭厲聲喝道:“速將太醫院的人召來。”

“陛下。”

覃昌善意提醒,“昨日太醫院的人不是已經診斷過了嗎?且當下萬娘娘的身體狀況,的確是大爲改善……明眼人一看就知,這件事可做不了假。”

朱見深隨手抓起桌上幾本奏疏,“啪”地擲於地上,怒斥道:“讓你去傳召你便去,哪兒來那麼多廢話?速去!”

覃昌神色古怪,卻只能低着頭疾步出了殿門,腳步聲逐漸遠去。

等覃昌離開,朱見深餘怒未消,血紅的眸子再次惡狠狠地瞪向李孜省。

李孜省不敢與其對視,因爲他知道,自己所說的話,算是觸了皇帝的逆鱗,稍有不慎就要落得個萬劫不復的悲慘下場。

“李卿,朕知你素來忠心耿耿,但你也知曉如今朕正在興頭上,你先前說的那番話,應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吧?”

朱見深陰測測地發問。

李孜省心中一突,直接跪了下來,額頭撞地砰砰作響,泣聲道:“陛下,臣自知罪孽深重,但天機演變半點不由人。臣實在不想因爲對萬娘娘的病過度樂觀而耽誤治療,造成不可彌補的遺憾。”

“嗯。”

朱見深微微點頭,“也是,就算太醫院的人不說,朕先前也查過典籍,知道肝病異常兇險,不是說三兩天就能痊癒的,或許其中有什麼隱情……”

李孜省聽到這裡,才知道眼前這位癡情的皇帝爲了心愛的女人,也是可以下力氣去做很多事情的。

朝務上可從沒見皇帝如此用心過。

朱見深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壓抑心中翻涌的火氣,繼續問道:“除了此凶兆外,還有旁的嗎?”

李孜省仍舊跪在地上,恭敬地道:“臣推算到,初九那天或有一場邪霧發生,此邪霧直接關乎萬娘娘病情,若是邪霧未發生,那萬娘娘或就可以……順利度過此劫。”

隱身於大殿一角陰影裡的韋泰聽到這兒,心說這不就是市井神棍經常採用的騙人套路麼?

先預言一個看起來很扯淡的災異變化,然後說其與某某事休慼相關……

當然要是災異沒有發生,萬貴妃也順利病癒,屆時李孜省就會說,其實這是他推算天機甚至是主動出手化解災劫的結果。

下一步是不是就該說,要擺陣法來驅邪了?

朱見深對道家之事非常迷信,當下如同市井小民一樣問道:“那……李卿家,這場邪霧該如何化解?”

韋泰心說不妙。

陛下,您這是上當了啊!

換作民間,神棍就開始要錢了。

當然李孜省沒那麼下作,他肯定不會提銀子的事情,但他多半會說,只要由他來主持一場齋醮,就能把邪霧給驅散。

韋泰心中着急,很想疾步衝到龍案前提醒朱見深,但又擔心自己話語權不如覃昌遭到反噬……

心中疾呼覃公公你趕緊回來啊!

你派個小太監去通傳太醫院的人不就行了?根本不用你親自走一趟,作何還長久滯留外面不進來呢?

李孜省的回答卻大大出乎所有人預料:“回陛下,天威難測,臣實在是無計可施……只能期冀初九大祀之日,不發生這場關係重大的邪霧。”

此言一出,朱見深自然異常着急。

天降異象不說,還他孃的還沒法人爲地干預化解,一切只能聽天由命?

可對韋泰而言,瞬間懵逼當場。

這李孜省,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

你只說初九那天可能有邪霧發生,然後什麼事都不做,四條腿一蹬,就在那兒乾瞪眼?

那你的讖言有何意義?

只是彰顯你的水平麼?

朱見深此時已經焦急地站了起來,在丹陛上方來回踱步,心情煩躁不安。

韋泰想過去勸說兩句,卻依然不敢上前。

“出去催一下,太醫院的人怎麼還沒來?安喜宮沒人留守嗎?仲蘭呢?他不是信誓旦旦說萬侍的病已經無大礙了嗎?”

朱見深先前還只是面帶慍色。

這下已經是怒不可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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