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三家分關中(兄弟們中秋快樂!)
這話一出,不僅李雲愣在了原地,連杜和也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兄弟,失聲道:“叛軍被滅了?”
杜謙將手裡的信遞給李雲,然後對着杜和苦笑道:“三哥,怪就怪在這裡,幾個節度使此時都已經進了關中,對京城圍而不打,十幾萬叛軍依舊駐紮在京城裡,但是王均平…”
“死了。”
杜和捋了捋自己的鬍鬚,緩緩說道:“這些烏合之衆,不攻自潰了。”
另一邊的李雲,正在翻看杜謙遞過來的書信。
這是從關中急送過來的書信,準確來說,是京城裡的人,想方設法從京城裡送出來的書信。
大概在十天前的晚上,京城裡近千人闖進了皇宮裡,據說是在寢宮之中,將女人肚皮上的王均平給拽了下來。
不管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第二天,王均平的頭就被掛在了皇宮城樓上,但是隻掛了半天。就被人收了回去。
此後,京城裡的叛軍就徹底大亂了起來,幾方勢力激鬥,還有人打開了城門,烏泱泱從京城裡跑了出去,四散而逃,只求能夠避開官軍,逃得一條性命。
而這封信裡的消息,正是在城門大開之後,被帶出京城,後來入得杜家人耳中,又傳到了杜謙手裡。
李雲放下書信,低頭喝了口茶水,臉上看不出表情,但是心中思緒萬千。
他跟王均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同行。
裘典,王均平,跟他都可以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同行,這兩人之死,都可以給他帶來一些教訓。
王均平,顯然是死在了自己人手裡,或者說死在了自己屬下手中。
這是因爲他在“創業”初期,對隊伍的建設不紮實,以至於後期快速膨脹的時候,他雖然有自己的親信,但實際上軍隊內部,已經山頭林立。
再加上接連吃了敗仗,他這個領袖的地位便一天弱過一天,被圍城數月之後,終於死在了內亂之中。
見李雲看完了信,杜謙看了看李雲,輕聲道:“城裡的叛軍出了這種亂子,甚至有人開了城門,但是駐紮在附近的幾個節度使,俱一動不動。”
李雲再一次低頭喝茶,輕聲道:“他們想打,一早就打下來了。”
“拖到現在還不打,一來是不想損耗自家的力氣,二來…估計是關中那幾個節度使,還沒有談攏各自分得的好處。”
杜和站在一旁,聽了李雲與杜謙的對話之後,皺了皺眉頭道:“這些藩鎮,幾乎個個世受國恩,現在竟都這般唯利是圖!”
杜謙拉着杜和走到一邊,輕聲說道:“三哥,年關將近了,咱們準備多給下面的人發些過年錢,你去算一算,看看需要多少花銷。”
杜和看了看自己的胞兄弟,無奈道:“你就是想要把我支走,罷了罷了,我去算。”
說着,他對李雲低頭拱手道:“使君,屬下告退。”
李雲起身,笑着說道:“三兄慢走。”
等他離開之後,李雲看了看他離去的背影,笑着說道:“杜家的三哥,做事情是認真的,就是想事情有時候想的簡單了。”
“所以父親纔會讓他去做戶部的事情。”
杜謙笑着說道:“戶部的帳,需要認真的人去算,但又不能讓想法太多的人去算。”
李雲坐回了主位上,示意杜謙坐下,等杜謙落座之後,李雲給他倒了杯茶水,才緩緩說道:“王均平之死,有些蹊蹺。”
“按照道理來說,即便叛軍內部出了亂子,在這種被官軍圍城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是綁了王均平,用他的名義發號施令,藉以掌控整個叛軍。”
“這樣一刀殺了,整個叛軍定然四分五裂。”
李雲低頭飲茶:“太蠢了。”
杜謙一怔,隨即笑着說道:“本就是一羣無甚見識的人聚攏在一起,才做出了些事情,他們要是聰明,便不至於進了京城之後,幹出稱帝這種蠢事了。”
李雲搖頭道:“真要是蠢,不可能聚攏十幾萬人,鬧出這麼大的聲勢,甚至還把朝廷逼到了西川去,這些叛軍之中,只要是成了主要將領的,沒有一個會是蠢人。”
杜謙對於兵事,倒不是特別敏感,他想了想之後,說道:“二郎的意思是,有外部勢力牽扯進去?”
“這個時候,能干涉京城裡情況的,似乎…似乎只有城外的幾個節度使了。”
李雲依舊搖頭,輕聲笑道:“那幾個節度使,進關中都這麼久了,他們的兵力加一起,在人數上都已經超過了叛軍,真要是一心收復京城,京城早就恢復了。”
“我覺得。”
他也沒有隱瞞,而是看着杜謙,開口道:“是朝廷派人,做了一些工作。”
“朝廷?”
杜謙有些驚訝,他看了看李雲,然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喃喃道:“是了,現在那幾個節度使一直拖着,說不定要在關中留下多少後手,朝廷但凡還有回到關中的想法,便不可能不着急。”
杜謙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繼續說道:“叛軍被圍了這麼久,一定人心惶惶,朝廷只要給出招安的條件,拉攏一批人不是什麼問題,而王均平一死,叛軍內部大亂,幾個節度使就沒了繼續觀望的理由。”
李雲低頭喝茶道:“這封信上,已經是十天前的事情了,這個時候,幾個節度使說不定已經進了京城了。”
他看着杜謙,笑着說道:“受益兄猜一猜,朝廷多久能夠返回關中?”
杜謙思索了一番,緩緩說道:“哪怕現在這個時候,京城已經收復了,朝廷從西川立刻動身,那麼多人,那麼多事情,拖拖拉拉的,至少要明年年中,朝廷纔有可能復歸關中,回到京城裡。”
李雲深呼吸了一口氣,放下茶杯道:“朝廷回到京城,短時間內自然不可能,但是叛軍一滅,朝廷說不定就要發號施令了,像我這樣已經佔了大半江南東道,還有一部分江南西道以及一部分淮南道的地方招討使。”
“說不定就會成爲朝廷眼中的亂臣賊子。”ωwш⊕тTk an⊕¢O
杜謙搖了搖頭:“朝廷無兵可用。”
他想了想,又說道:“如今的江東,也不是半年前的江東了,那些節度使想取江南,也會擔心被人家漁翁得利。”
“我覺得…朝廷依舊會對江東懷柔,讓地方上的勢力自己去競鬥。”
李雲微微有些出神,他思忖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朝廷後續如何,我也看不分明,但是局勢一天一個模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他頓了頓之後,突然話鋒一轉。
“我想派兵去取廬州。”
“取下了廬州,咱們至少是在江東,能安全很多。”
杜謙想了想,然後笑着說道:“兵事方面,我一竅不通,這些事情,二郎還是自行決斷罷。”
李雲“嗯”了一聲,輕聲道:“讓蘇將軍,去取下廬州。”
這個時候,蘇大將軍的陵墓已經建成,蘇晟雖然還在守孝的階段,但人已經返回錢塘郡繼續領兵了。
江東軍,已經發展到了一個相當規模的階段,不必李雲每逢戰事都親力親爲了。
正好也試一試,錢塘駐軍的成色。
………………
關中,京城。
京城的西邊和北邊兩個城門,已經完全打開,時不時有人從城裡往外逃。
如果眼力比較好的,從遠處往城裡看去,就能看到,城裡已經到處都是屍體,顯得頗爲陰森。
而此時,已經僵持了十天的朔方節度使韋全忠,河東節度使李仝,以及范陽節度使蕭憲,終於聚在了一起。
三位節度使,各自領兵,站在京城城外不遠處,目光都看着城門洞開的京城。
韋大將軍揹着手,看了看一旁兩位大將軍,笑着說道:“二位仁兄,現在京城裡分明已經亂起來了,只要領兵進城,便可以輕取京城,恢復國都,立下不世之功。”
“我朔方軍已經打了太久,二位仁兄一路趕來舟車勞頓,這份功勞,便讓給二位了。”
范陽節度使蕭憲輕聲道:“朔方軍打了這麼久,我現在去取京城,豈不是摘朔方軍的桃子?”
三人之中,河東節度使李仝年紀最大,他看了看兩個同僚,嘆了口氣:“京城已經是囊中之物了,還是先商量好迎回天子的事宜。”
“再行攻城罷。”
韋全忠臉上滿是笑容。
“是該好好商議,免得其他藩鎮,再橫插一手,搶了我等的功勞。”
蕭憲沉聲道:“關中,只我等三家。”
李仝揹着手,有些佝僂的看向京城,不過他也同意了這句話,緩緩點頭。
“只我等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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