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月娥剛從月亮灣回到清河灣村口就遇到了王媒婆。
劉月娥的大姐嫁到清河灣隔壁的月亮灣。
月亮灣一直比清河灣富裕,劉月娥的大姐家那過的也相當殷實。
劉月娥牽着耀祖的手,一邊埋汰婆婆的惡毒心思,一邊問大姐借錢。
“你要是借個三五兩的,我還能想想法子。可這五十兩實在不趁手,你也知道你外甥這些日子說親,他人長的糙了點,咱就得多拿銀子來填補,人家姑娘家才能瞧得上啊。”
“你要不等些日子,你外甥說定了,我這邊瞞着你姐夫給你籌五十兩送家去。”
幾句話堵的劉月娥說不出話來。
大姐可真會說話,讓她等些日子。
也不想想她兒子能等得及?
果然不是誰身上掉下來的肉誰不會疼。
要是擱平時劉月娥的脾氣高低得刺大姐幾句,但現在她有求大姐,就沒了鬥嘴的心思。
“你要不管爹孃借點,或者去鎮上你大姑姐家借一抿子。”劉大姐給劉月娥出主意。
劉月娥也想問爹孃借啊,可是爹孃也不寬裕,更何況爹孃嫂嫂對她一直有成見。
她是真不想問孃家借錢。
當初爲了她嫁給谷大暑,爹孃氣的差點和她斷絕關係,雖然同一村住着,她輕易也不敢去孃家借東西。
大姑姐那更甭提了,婆婆和男人在大姑姐跟前結的仇,她對大房平日的欺負,只怕跪倒在大姑姐家門口請罪,大姑姐都不帶擡眼皮子的。
此時的劉月娥還不知道她男人谷大暑已經揹着藤條給谷白霜負荊請罪去了。
“行了大姐,你不借就不借就算了,出的主意一個都不靠譜。我看外甥也先別說親了,那銀子留下來先治治臉上的痘坑吧。”
劉月娥忍了又忍,話一出口就創死個人。
說完拉着耀祖就要回清河灣,劉大姐知道妹妹打小就尖牙利嘴的,也不計較她說話難聽。
想着外甥馬上要被抵押當小廝了也有點不忍,鑽進屋拾掇了幾斤紅棗十幾個大白饅頭一隻燒雞塞進兜子裡攆上了劉月娥母子倆。
劉月娥也沒客氣,接過就走。
她打算回家鬧谷大暑,一個大男人眼睜睜看着自己兒子被帶走算什麼男人。
谷大暑去偷去搶,非得逼着他弄到五十兩不可。
還有小叔子,他去鎮上私塾借錢去了,不知道借到沒,沒借到她也不會放過他。
劉月娥一會罵婆婆惡毒變態寡婦,一會罵谷大暑屁事不幹不能賺錢,一會罵小叔子黑心爛種子坑家玩意……
清河灣離月亮灣不遠,跨過兩條溝劉月娥就從月亮灣回到了清河灣。
王媒婆剛從陳家離開,看到劉月娥來了精神。
經過佟華瓊在鄭家那一鬧,王媒婆忙活幾天謝媒禮沒拿到還吃了一頓鄭舉人的掛落,此時遇到佟寡婦的兒媳婦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她朝耀祖的襠裡瞄了瞄陰陽怪氣道:“谷家二媳婦,再過三天你家這小子就要去宮裡吃香喝辣啦,說不定以後得了哪個貴人的眼,閹人也能給你這個親孃掙誥命呢。”
說完嘿嘿笑了兩聲。
劉月娥腦子不會轉了。
去宮裡,閹人,到底是啥意思?
王媒婆見劉月娥反應給個棒槌一樣,話就變的直白了。
“盛京宮裡在各地選宮女內侍,何管家認識咱們縣裡的淨身師傅,他打算給你兒子來一刀送進宮去。”
劉月娥聽了這炸翻天的消息,腦子像被碾壓過隆隆響。
“你應該高興吶,這不是送你兒子一個好出路嘛。你們谷家祖墳上冒青煙了屬於是,你瞧瞧整個清河灣誰有你家耀祖的福氣能去盛京。你趕緊回去給你那黑心寡婦婆婆報喜去……”
“哎呦,嚇着了?我說谷家老二媳婦你也想開些,這是好事啊,你舍了這個兒子,你還年輕以後不愁沒有新兒子。”
王媒婆刺了幾句,看着劉月娥煞白的臉十分滿意的拍拍腚上的灰哼着曲兒鑽進了馬車。
劉月娥嗷一聲,拉着耀祖的手就朝孃家跑去。
現在啥也別想了,要問孃家湊錢救兒子。
耀祖年紀還小不懂啥進宮啥閹人的,手裡還攥着大姨給的雞腿在啃呢,就被娘夾裹着到了外祖家。
“爹,娘,求你們救救耀祖。”
“你們要是不救的話,耀祖就要被割子孫根去當太監了。”
……
“月娥你起來好好說話。”
劉月娥的娘趙氏將閨女扶起來。
這個不着調的閨女說話顛三倒四讓人頭疼。
劉月娥穩了穩心神,將谷驚蟄要念書攀上鄭家,要拿老大家的漫兒給鄭家大公子沖喜,以及發展成她兒子要遭殃,一條條一件件說了出來。
劉月娥的爹劉鐵錘鐵青着臉,閨女一開口就要五十兩銀子她可真能想啊!
縱然劉家這幾年攢了點銀子,可也才十幾兩,那是給孫子以後娶媳婦用的。
趙氏神情複雜的看向外孫耀祖,心裡將谷家,尤其是親家佟大腳罵了一頓。
佟大腳那是出了名的歹啊,養的一窩崽子也不是啥好筍。
尤其是這個谷驚蟄,還是個讀書人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這樣的人可不能讓他讀好了,讀好了遲早會霍霍老百姓。
當初他們老劉家就反對劉月娥嫁給谷大暑,可她這個不着調的閨女硬是不聽,像喝了迷魂湯一樣上趕着嫁給谷大暑。
說起來老劉家滿門都是正常人,就這個閨女從小就不講理。
自打嫁到谷家,就像王八爬到池子裡,和佟大腳一拍即合,婆媳倆合起夥來欺負人家陳素芬,她這個當孃的在村裡都臊得慌。
“我沒想到我婆婆心能那麼黑啊,竟對親孫子下手。她幹嘛不讓桃花去鄭家,也不讓漫兒去鄭家,偏偏拿我兒子抵押銀子。”劉月娥哭着罵,“肯定是陳素芬化成精迷住了我婆婆。”
趙氏想給這個缺心眼的閨女翻白眼。
你那婆婆的心啥時候洗白過。
而且都到這時候了還罵陳素芬,合着耀祖就金貴,漫兒就是一根草是吧。
儘管趙氏在大是大非上拎得清,她也心疼耀祖。她弄不明白佟大腳整的哪一齣,要讓個孫子去抵債。
佟寡婦也是越來越歹了,現在是甭管親生的還是撿來的,無差別的虐啊!
“爹,娘,你們要是不給錢我就沒法活了。”劉月娥攀上一直不說話的親爹劉鐵錘的腿,眼淚哐哐砸下來。
劉鐵錘臉色很不好看,當初劉月娥和谷大暑成親時,他就放話,不和佟大腳這樣的歹人當親家,更不認谷大暑這個女婿,可讓他真眼睜睜瞧着耀祖被嘎蛋他也不忍心吶。
“你說的我都知道了。這樣吧,你先回去,晚上我和你哥商量商量,最遲明晚給你個準話。”劉鐵錘說道。
“但是也提前給你說好了,咱家沒有那麼多銀子,我手裡一共十七兩,頂多頂多能抽出十兩給你。這剩下的銀子你還是要去別處湊。谷大暑個王八羔子呢?他怎麼當縮頭烏龜,讓你出來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