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們天盛男兒都死絕了?
雖然有個處事圓滑情商高的鴻臚寺卿在中間打圓場,最後勉強還是給北襄這邊留了幾分顏面。
但雙方第一次口頭上的交鋒就落了下乘,尤其對方還是當初打敗北襄,害得北襄向天盛敬獻了二十多年歲奉的武安侯,
北襄這邊能咽得下這口氣纔怪了!
一行人沿路走沿路找茬兒,奈何天盛皇城如今的面貌,雖在雲舒這般來自後世的人眼裡確實還有許多不足之處,
但橫向對比更爲落後的北襄,卻還是贏得很輕鬆。
連親王世子一行人找個茬兒還得先想想自家是什麼情況,絞盡腦汁,就連路邊哪棵樹長得歪了點兒都拎出來陰陽怪氣了幾句,
就……挺沒攻擊力的。
武安侯他們壓根兒都懶得搭理,以至於這茬兒是越找越不痛快。
整個北襄使臣團都憋了股氣兒,直到他們看見了天外天酒樓門口立着的招工牌子,
一羣人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
“招庖廚學徒,洗碗工,店小二,高級店小二,男女皆可,年齡不限,要求幹活麻利,肯吃苦,肯學習……”
將那牌子上寫的內容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大王子率先笑了起來:
“沒想到天盛的女子,如今竟也要和男子一般在外做活養家了!”
“這倒是有趣了啊!”
好不容易抓到一個真正的“痛處”,連親王世子立馬也跟着附和道:
“本世子記得之前有一年巴扎公主好奇天盛風景,隨使團出使天盛,回去後還生了三日悶氣,
因爲天盛人過於保守,巴扎公主穿着咱們北襄的服飾,不過是露了一截手臂,竟還被不知變通的古板書生斥爲有傷風化。
後來本世子才知,天盛女子的地位低得很,
她們是男人的私有物品,即便只是一小截手腕也不可輕易露給外人看了去,
甚至就連找大夫診脈,都還要隔着一層帕子!
最重要的是,據說天盛朝只有家中沒男人了,纔會讓女子出來掙錢養家!
本世子原以爲,京城既是天子腳下,最最繁華的城池,不該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纔是。
可沒想到……”
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之後更是憂心忡忡地扭頭看向了三皇子:
“三皇子,不知天盛朝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何事,竟讓這天盛朝男兒都快……死絕了麼?”
說最後那幾個字的時候,連親王世子還刻意加重了語調,即便只是個懵懵懂懂的三歲小兒,也能聽出其中的惡意。
天盛這邊,包括三皇子在內的一羣人此刻面色也終於或多或少地發生了一些變化——
雖然北襄大王子和連親王世子這次說出來的話是難聽了些,但究其根本,他們自己內心裡其實也都曾有過類似的不滿。
只不過因爲女德女戒這些東西在天盛朝一直都不是可以擺在明面上說的東西,
再加上這酒樓背後還有宣武帝的身影在,
所以他們纔沒敢說出什麼反對的話來。
現在北襄拿這一點來嘲諷,他們又氣又惱,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兩邊的形勢在這一刻驟然發生了轉變,
連親王世子一掃之前的鬱氣,得意地瞥了武安侯一眼,陰陽怪氣地嘆息道:
“這可真是……太遺憾了啊!”
“爲何遺憾?”
一衆天盛官員們惱怒的沉默當中,武安侯忽然神色淡淡地開了口:
“聽連親王世子方纔所言,應是也覺得天盛朝從前對待女子的態度過於苛刻。
如今天盛朝能意識到這一點,並坦然接受、積極改變,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武安侯此言有理!”
樓上,完全沒想到自己不過只是開口的時候稍微慢了些,竟然就能聽到如此令人欣喜的言論的雲舒,也終於忍不住暢快地笑了起來。
少女特有的清靈嗓音自頭頂上方傳來,
底下的武安侯等人循聲擡眸,毫不意外的便看見了四樓窗內,那一道纖細挺拔的身影。
“臣等,拜見公主殿下!”
“公主?”
北襄大王子挑了下眉,仰頭望着樓上那墨發白披,已經初見傾城之姿的少女,下意識地擺出了一個他自認爲十分吸引女子目光的姿態。
然而云舒卻連一點兒眼角餘光都未曾分給他,只輕笑着朗聲道:
“本宮一直以爲,敢於正視自己的不足,並立刻做出好的改變的人,纔是真正的強者。
人如此,國家亦如此。
我天盛朝地廣物博,從前僅有男子能發揮所長,爲發展天盛朝做出貢獻,便已能令天盛領先於周邊各國。
如今女子也將加入到發展天盛的偉大事業之中,一萬萬勞動力變成了兩萬萬,
未來的天盛朝又將發展到何等繁榮的地步,本宮甚是期待!”
是啊!
若女子也能上工,天盛朝的勞動力豈不是就能直接翻倍了?
之前還從未想到過這樣一種角度的天盛朝臣們再度安靜下來。
雲舒的話顯然對他們一直以來的認知造成了一定的衝擊,
哪怕他們絕大多數人並不會因爲這三言兩語就立刻改變自己的看法,但至少此時此刻,她這番話,對他們來說是十分有利的。
“可笑!”
眼看着這大好的形勢又要再度發生偏轉,
連親王世子憤而開口道:
“女子如何能與男子相提並論?什麼一萬萬勞動力變成兩萬萬……
你信不信這滿街的女子加起來,都還不夠本世子一隻手打的?”
“連親王世子此言差矣。”
雲舒失笑:
“且不說天盛向來是禮儀之邦,便只說這天底下各種需要人乾的活兒,並非只是全憑蠻力的也不在少數,
人人各司其職即可,正如我朝鴻臚寺卿這樣的文臣,能接待好外來使臣,處理好國與國之間的邦交便已是一位優秀的鴻臚寺卿了,
誰又會苛求他必須打得過山間黑熊呢?”
“你竟敢侮辱本世子,將本世子比作山間黑熊!”
連親王世子出離憤怒了,
要知道,就連武安侯之前都沒敢這般直白地侮辱過他!
區區一個連刀都拿不起來的女子,她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