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下直右雖然是市長宮下廣克的親兒子,宮下廣克出於對他母親的喜愛和對他的愧疚,一直也對他很好。
但他還是與其不親,更親將自己養大的伯父伯母一家,甚至都很少來宮下廣克家,因爲他總能感受到宮下廣克的妻子和兒子俯視自己的傲慢。
他也是有自尊心的,而作爲一個私生子,偏偏還是能力並不優秀的私生子,面對正宮和正宮兒子的俯視他只能忍受,所以他是能不來就不來。
但今天,一大早他罕見的主動來到了宮下廣克家,還提着一份禮物。
宮下廣克作爲札幌市市長,札幌市民頭上的一片天,位高權重,但居住的房屋並不大,一棟不帶院子的小別墅,這樣似乎能體現出他的清廉。
家裡只有一名常駐保姆,裝修只能說雅緻,稱不上奢華,哪怕有記者來家裡採訪,回去後寫稿的時候也得提一句“市長生活簡樸,將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並不沉迷於個人享受。”
在民衆看得見的地方是這樣,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市長快活勝神仙。
“叮鈴鈴~叮鈴鈴~”
宮下直右按響門鈴。
“直右少爺您來了,裡面請,市長正在吃早飯呢。”開門的是保姆。
宮下直右禮貌的微微鞠躬,在其伺候下換上拖鞋走進客廳,一眼就看見了自己親爹一家四口正在吃早飯。
“大伯,大伯母,大哥,小妹早上好。”宮下直右走過去一一問候。
只有和宮下廣克兩人私下相處時他能叫父親,別的時候都得喊大伯。
宮下廣克隨口問道:“吃了嗎?”
“嗨!吃過了。”宮下直右答道。
宮下廣克微微點頭,一邊夾菜一邊又問了一句,“來找我有什麼事?”
宮下直右頓時沉默不語。
“哼!還能有什麼事,無非又是來找你這個親爹要錢花,不然就是惹了什麼麻煩找你解決。”宮下太太斜眼睥視着宮下直右,冷哼一聲說道。
雖然明知道宮下直右和他那個狐狸精媽根本威脅不到自己和自己兒子的地位,但是作爲一個女人,她還是很難對丈夫的私生子有什麼好臉色。
特別是這個私生子老惹出麻煩讓自己丈夫去給他擦屁股,這讓她不得不擔心丈夫將來會不會受到其連累?
宮下太太其實長得不難看,身材也維持的很好,風韻猶存,只是畢竟年紀大了臉上皺紋難以遮掩,而且出身不低,就決定了她很難跟宮下直右的母親一樣放下尊嚴討好宮下廣克。
所以宮下廣克就獨寵宮下直右的母親,那個長相漂亮,並不聰明,但卻永遠能讓他身心完全放鬆的女人。
宮下直右弱弱的解釋一句,“伯母您誤會了,我這次真的沒惹事。”
宮下太太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沒惹事最好。”宮下廣克的長子宮下利足開口了,他瞟了宮下直右一眼用長兄的口吻淡淡的說道:“你年紀不小了,該乾點正事了,無論是從商還是從政家裡都能提供方便,別再整天無事生非,給家裡丟人現眼。”
他今年二十九歲,比宮下直右大了整整七歲,作爲宮下廣克的長子他從小受到嚴格教育,而教育的成果也是成功的,從小就聰明懂事,而長大後同樣令家人放心,如今是旭川市的議員,是宮下廣克政治上的繼承者。
但是相比他,宮下廣克更喜歡宮下直右,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宮下利足從小到大都太聽話了,一直是由各種名師教育,從來都沒有讓他操過心。
那他在其身上投入的時間和精力自然也最少,反而缺乏了一種當父親的感覺,宮下直右調皮搗蛋,讓他沒少打罵和爲其擦屁股,對其更親近。
“嗨!大哥教育的是,我這次就是爲了正事來找大伯的。”宮下直右對高高在上的大哥很反感,但卻不敢表現出分毫,態度畢恭畢敬的說道。
宮下利足並沒有追問,畢竟他根本看不起這個弟弟,自然也不覺得他所謂的正事能有多大的價值,放下碗筷說道:“父親,母親,還有妹妹你們慢用,我得儘快趕回旭川市了。”
因爲從沒有覺得宮下直右能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所以也從沒有將對方放在眼裡過,態度上沒有明顯排斥。
但正是這種輕視往往才更傷人。
“注意安全,天氣涼,出門記得多穿衣服。”宮下太太連聲囑咐道。
“行了,他又不是孩子。”宮下廣克皺了皺眉頭,只說了一句,“遇事多思考,拿不準的隨時向我請教。”
“嗨!”宮下利足鞠躬後離去,從宮下直右身邊經過時停頓了下,最終什麼都沒說,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宮下廣克丟了碗筷,“去書房。”
“嗨!”宮下直右連忙跟上。
餐桌上,捧着大碗狼吞虎嚥的宮下廣克的小女兒宮下涼子俏皮的對宮下直右眨了眨眼,露出甜甜的笑容。
宮下涼子今年十八歲,是北海道大學的一名醫學生,繼承了父母良好的基因,長着張圓圓的娃娃臉,皮膚白嫩吹彈可破,寬鬆印着卡通圖案的可愛睡衣掩蓋不住火辣的身材曲線。
宮下直右臉上也下意識露出一抹笑容迴應,但是很快又隱匿了下去。
宮下涼子在年幼時經常去二伯家裡玩,因爲年齡相仿的原因時常纏着宮下直右這個哥哥,兩人感情很好。
宮下涼子乖巧可愛的外表下藏着一顆不安分的心,在父母面前表現得很聽話,但是私底下一直纏着宮下直右帶她去酒吧,賭場,甚至是賣銀場所遊覽,以滿足自己的各種好奇心。
這算是兩人之間的小秘密。
進書房後宮下直右關上門將手裡的禮物放在書桌上說道:“父親,這是我特意託朋友從中國爲您帶回來的茶葉,聽說是正宗的大紅袍,您先喝喝看吧,要是喜歡的話再給您買。”
“嗯,有心了。”宮下廣克欣慰的點點頭,這個兒子雖然胡作非爲,但在孝敬自己一事上表現得從不含糊。
宮下直右笑了笑,“應該的。”
“說吧,什麼事?”宮下廣克在椅子上坐下,又說道:“你也坐下說。”
“嗨!”宮下直右拖過一把椅子坐在父親對面,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語言後緩緩說道:“爸,昨晚上參加一個聚會的時候我認識了青山秀信,您是真沒誇張,他的確一表人才,而且談吐不凡,見識廣泛,感覺比大哥都還要優秀,讓兒子我是自慚形穢呀。”
“倒也不必如此,青山秀信是全國都少見的青年俊傑,跟他比不是自討苦吃嗎?”宮下廣克搖搖頭,隨後又問道:“你們兩個相處得怎麼樣?”
“很好,但我是打了爸您的名頭才與其交流,不然都實在不好意思湊上去。”宮下直右一臉自卑的說道。
宮下廣克見狀更是內疚,對於這個小兒子沒能給到和長子一樣的教育資源,使得其很平庸,至今都還一事無成,在與人交往時都沒個拿得出手的身份,只能以自己私生子的名義。
他嘆了口氣,“你大哥說的是,直右你也該有點自己的事業了啊。”
“是,我也意識到了這點。”宮下直右眼珠子一轉連忙接話,斟酌着語氣說道:“現在倒是有個機會,青山秀信得知我的身份後想跟我合作。”
“哦?”宮下廣克來了興致,他不信自己兒子,但是卻相信青山秀信。
宮下直右說道:“青山秀信也知道內閣撥款大搞基建的事,在東京時就收購了一家業內小有名氣的建設株式會社,如今準備在北海道開設一家分社,想在這邊拿項目,說我每幫他拿下一個項目就給我五個點提成,我想攢點啓動資金好做出一番事業。”
他老老實實交代了賺佣金的事。
“以青山秀信的人脈,知道此事也不意外,你把項目名單拿去讓他自己選吧。”宮下廣克不介意自己兒子賺點零花錢,他相信青山秀信是那種心裡有數的,項目給他做可以放心。
宮下直右弱弱道:“他全想要。”
“什麼?”宮下廣克皺起眉頭,冷哼一聲,“也不害怕撐死了,知不知道本地多少建設會社盯着我手裡這批項目,他居然想一個人都吃下去!”
“青山秀信說他會擺平其他競爭對手,而且稱藉此賺錢是他幹爺爺同意了的。”宮下直右連忙補充一句。
想到青山秀信背後的彥川十郎這位國之重臣,宮下廣克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你讓他親自來見我聊聊。”
青山秀信不是沒分寸的人,他既然想全都要,那肯定是有這個把握。
“嗨!”宮下直右鞠了一躬,隨後起身告辭,“那我就不打擾爸爸了。”
宮下廣克揮了揮手示意他滾蛋。
宮下直右又鞠了一躬後才走人。
等他來到客廳,發現宮下太太已經不見了,只有宮下涼子一人坐在沙發上,身上還穿着睡裙,懷裡抱着個抱枕,擠壓得規模宏偉的良心似乎要從領口裡蹦出來,裙襬下小腿修長。
“二哥,你好久沒帶我玩兒了。”
宮下涼子丟了抱枕,蹦蹦跳跳上前摟住挽住宮下直右的胳膊撒嬌道。
“我最近忙嘛。”宮下直右苦笑。
他近期一直在煩心保住自己孩子的事,哪有心思陪宮下涼子玩兒啊。
宮下涼子輕哼一聲,“那現在總不忙了吧,你帶我去見青山秀信。”
“見他幹什麼?”宮下直右不解。
宮下涼子理所當然的說道:“他可是國民英雄誒,明星警察,我崇拜他都不行嗎?而且長得還那麼帥。”
她這個年紀正是追星的時候。
“你別帶着濾鏡看,他私底下很下流,不是好人,跟我一樣喜歡別人的老婆。”宮下直右害怕小妹沉迷青山秀信的男色,連忙詆譭他的人品。
宮下涼子眨巴眨巴眼睛,“那我難道要先跟人結婚然後再去見他?”
宮下直右:“…………”
“哎呀,二哥,你帶我去嘛,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吧,你都說了他喜歡別人的老婆,那肯定對我這種小丫頭不感興趣,我肯定不會被他美色所欺!”宮下涼子眼神堅定的道。
“可是我不認識他……”
“騙人!你都知道他性癖了,還不認識?”宮下涼子毫不客氣拆穿了他這話,隨後威脅道:“你要是不帶我去見他,我就告訴爸媽和大哥你帶我去酒吧,賭場這些地方,還帶我一起打架,飆車,看他們會怎麼做。”
宮下直右一臉無奈,揉了揉眉心點點頭,“行行行,小祖宗,我帶你去見還不行嗎?但我這兩天是真的沒空啊,等下次,下次一定怎麼樣?”
“三天,就給你三天時間。”宮下涼子豎起三根手指,隨後不等其回答就鬆開他跑了,“我先回房間去啦。”
“唉!”宮下直右惆悵的嘆氣。
生無可戀的搖搖頭往外走去。
身爲男人,他很清楚青山秀信身上的光環加上那張臉對小姑娘有多強的殺傷力,如果妹妹真和對方擦出點什麼火花,那自己麻煩還在後面呢。
但要是不帶妹妹去見他的話。
那現在就會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