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下直右皺了皺眉頭,臉色也嚴肅了一些,“不知青山君想要什麼?”
他本以爲憑藉自己市長侄子的身份再加上承諾,已經足以打動初來乍到的青山秀信,但未曾想並非如此。
“不是我想要什麼,而是宮下君能給我什麼。”青山秀信搖了搖頭。
宮下直右攤了攤手,開玩笑似的說道:“我以爲我們之間能談感情。”
“我可從不跟男人談感情。”青山秀信同樣用開玩笑的口吻回答一句。
草,居然想白嫖我,食屎啦你!
以宮下直右的身份,那些沒背景的小官僚想巴結他肯定會吃他的餅賭一把,但青山秀信卻不會爲其所動。
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宮下直右知道自己不真金白銀付出點什麼,是打動不了對方了,沉吟片刻後說道:“內閣要大力進行鄉村建設,包括但不限於各種基建和旅遊項目,不知青山君是否有所耳聞?”
“聽說過。”青山秀信點了點頭。
“那這就好辦了。”宮下直右鬆了口氣,隨後說道:“札幌各個項目的招標肯定是我大伯負主責,我可以保證你能夠拿到其中一個,你也不需要自己做,轉包出去就會淨賺一筆。”
青山秀信眸光一閃,他強取豪奪東野建設株式會社不就是爲了吃日本大搞基建這兩年的紅利嘛,陸衛高層投了錢還在等回本呢,這事很重要。
“這可不是小事,宮下君確定能說服市長?”青山秀信只擔心這點。
畢竟宮下直右只是個侄子而已。
宮下直右笑了,“青山君剛到北海道瞭解的事還不夠多,我倒也不怕家醜外揚,畢竟你遲早會知道,我雖然名義上叫他大伯,但他實際上卻是我的父親,這點北海道有點門路的人都清楚,而對於我這個沒有名分的小兒子,他一直心懷愧疚,很寵我。”
“原來如此。”青山秀信一臉恍然大悟,沒想到宮下家玩的花啊,宮下市長居然讓弟弟老婆給自己生孩子。
上流社會果然全是下流人物。
這麼說的話,自己打一開始就已經具備了混入上流社會的基本素質。
宮下直右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頓時臉一黑,不得不進一步解釋道:“我媽是我爸的情婦,不能嫁給我爸,她預產期剛好跟我伯母相差無幾,所以對外稱我伯母生的是對雙胞胎,解決了我的身份問題。”
“哦,是這樣,宮下市長真是有大智慧的人!”青山秀信有點尷尬。
宮下直右提起自己的出身難免也有些鬱悶,“現在總該相信我了吧?”
歸根結底他就是個私生子而已。
“一個項目不夠。”青山秀信道。
“不夠?”宮下直右眼睛一瞪,隨後左顧右盼了一眼,壓低聲音激動的說道:“最小的項目投資也有數百萬美元,何況我給你的還肯定不是這種邊角料項目,保證你轉手至少就能賺幾百上千萬美金,不要太貪了吧?”
哪怕他作爲市長的兒子,要賺上千萬美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青山秀信還嫌少,八嘎,簡直是貪得無厭!
知不知道現在經濟環境不好啊!
“宮下君,野原金融株式會社有我股份。”青山秀信只說了一句話。
宮下直右原本伸長着的脖子頓時緩緩縮了回去,野原金融株式會社的貸款機早已經遍佈北海道,對這個新生的龐然大物他自然是有所瞭解的。
青山秀信作爲野原金融株式會社的股東,還真看不上他這三瓜兩棗。
頓時有些無奈,“你想要幾個?”
“我全都要。”青山秀信回答道。
宮下直右再次瞪眼,“你瘋了?”
“宮下君,我手裡還有一家建設株式會社,在國內小有名氣,近期已經準備在北海道建立分社,我們可以合作,我可以給你分社的股份,也可以你每幫我拿下一個項目,我就給你相應的提成,順帶友情幫你解決眼下的麻煩。”青山秀信微微一笑說道。
宮下直右臉色陰晴不定,腦海中天人交戰,猶豫,就說明已經動心。
畢竟能解決燃眉之急,同時自己還能從中賺一筆,又何樂而不爲呢?
青山秀信繼續加大力度,“我們會社的資質絕對沒問題,行業經驗也很豐富,這些項目給誰不是給?只要錢花出去了能按時完工不就行了?”
“全都要太顯眼了,不瞎的都能看出有問題。”宮下直右緩緩說道。
青山秀信微微一笑,“這都是小問題,很好解決,可以多收購和註冊幾家會社嘛,只要從表面上查不出來所有中標會社跟我們有關係就行。”
“何況就算有人鬧,在札幌市宮下市長還能被人翻了天?好,再退一萬步,就算有人運氣好鬧大了,但我在東京也有人脈有關係,照樣能把事情摁下來,這錢就合該我們來賺。”
“競爭者我來搞定,你只需要負責搞定宮下市長,其他的不用管。”
宮下直右聞言頓時反應過來。
是啊,自己在本地有人脈,青山秀信在東京有人脈,兩相結合,雙重防線,這錢想賺的不安穩那都不行。
“好!按你說的辦,我不要你會社的股份,給我提成,每成一個項目我要十個點!”宮下直右臉色漲紅呼吸急促,這一波要是真能成功吃獨食的話,他以後不貪也有花不完的錢。
青山秀信說道:“五個點,我還要拿一部分錢出來餵給其他人呢。”
“好。”宮下直右本來也就是隨口亂喊,心裡算了算五個點也不少了。
“如果宮下君還能拿到札幌以外的項目的話,我也同樣按五個點給你提成。”青山秀信鼓勵他往外發展。
宮下直右點點頭,喉嚨乾澀的他嚥了口唾沫,又不禁有些擔憂,“工程質量要保證,不然會出大事的。”
他怕青山秀信太貪,拿到錢後搞豆腐渣工程,這在地震海嘯多發的日本來說簡直是災難,一旦出事,不僅會死很多人,他親爹肯定會被追責。
“放心吧,我是日本人,最基本的底線還在,不會爲了自己的利益拿同胞的命不當一回事。”青山秀信微微一笑,似乎對他的擔憂有些無奈。
但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其實是不以爲然,他纔不在乎工程質量,過得去就行,多搞錢收買軍方纔是關鍵。
宮下直右吐出口氣,“好。”
“合作愉快。”青山秀信伸手。
宮下直右握住,“合作愉快。”
兩人對視一眼轉身回到宴會廳。
青山秀信向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清水雅子走去,“沒人來騷擾你吧?”
“沒有。”清水雅子連忙起身。
青山秀信點點頭,不過這不是因爲這些人有素質,而是因爲有逼數。
“怎麼樣,那傢伙沒爲難你吧?”
藤本貴榮端着酒杯走了過來。
“別提了,本部長,你可是害苦了我啊!”青山秀信哭喪着臉叫苦。
藤本貴榮也有些不好意思,“青山君見諒,你可以拒絕他嘛,但是我卻不行,相信你能理解我的苦處。”
他可沒有青山秀信那樣的背景。
青山秀信拒絕了宮下直右,對方頂多會不爽,但礙於其身份也不敢怎麼樣,畢竟青山秀信背景更加深厚。
可他藤本貴榮如果直接拒絕了宮下直右,其必然懷恨在心,有點機會就給他添堵,讓他叫苦都沒地方叫。
“唉,我初來乍到儘量想跟當地人搞好關係,怎麼拒絕他?”青山秀信搖了搖頭,一點無可奈何的說道。
藤本貴榮聽見這話,頓時就知道青山秀信答應了幫宮下直右,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感激,“這回是我對不起青山君,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話音落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過本部長,這件事對你來說似乎也沒有太多爲難之處?”青山秀信疑惑不解,縱然要栽贓的人是一名官僚,但對藤本貴榮來說也不難吧。
藤本貴榮搖了搖頭,“我是怕被宮下直右纏上,這人在北海道可謂聲名狼藉,我這小身板扛不住他造。”
青山秀信下意識低頭看了眼他自帶距離感的啤酒肚,嘴角抽搐了下。
“但青山君你不一樣,這個忙幫了也無所謂,哪怕以後他再開口,你就算拒絕也無妨,可以的話儘量少跟他攪和在一起。”藤本貴榮補充道。
青山秀信頷首,“多謝提醒。”
“行了,走走走,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吧。”藤本貴榮拉着他往人羣中走去,給他介紹當地的一些人脈。
有藤本貴榮作爲中間人,青山秀信很快就在這些本地社會名流面前刷了個臉熟,畢竟這些人哪怕不高看他的名聲和能力,也要高看他的背景。
在宴會廳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時候,另一邊,茫茫大海上,一艘掛着燈的漁船隨着波浪輕輕搖晃,甲板上面三三兩兩站着一羣人正在閒聊。
而昏暗狹窄的船艙內,井上和一名頭髮鬍鬚皆花白的男子起身握手。
“島田會長,合作愉快。”
“井上會長,合作愉快。”
兩家長期供貨的協議正式敲定。
“那我們可約好了,第一批貨就在三天後交易。”島田再三強調道。
井上笑容滿面,“放心吧,三天後準時交易,絕對不會出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