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搬去北海道時留了兩人看家的原因,所以家裡衛生保持得很好。
客廳裡一塵不染,青山秀信獨自一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茶,還在緩緩冒着熱氣。
雖然以前這房子裡也就只有他和大嫂兩人住,但那時候他卻沒有覺得空曠和冷清,而現在卻有這種感覺。
山川一城帶着唐思謙到青山家時別墅主體的門沒關,但他依舊是站在門外敲門,“青山先生,人帶來了。”
聽見“青山”兩個字,被捆住雙手和封住嘴巴的唐思謙額頭滲出虛汗。
“進來。”青山秀信淡然說道。
“嗨!”山川一城應了一聲,隨後在門口脫了鞋,並且吩咐小弟給唐思謙也脫了鞋後纔將其架着拖了進去。
來到青山秀信面前,山川一城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轉身一腳踹在唐思謙的膝蓋上,兩個架着他的小弟順勢往下一摁,唐思謙噗通跪倒在地。
“嗚嗚嗚!”
嘴巴被封住的他說不出話,聲音含糊不清,驚恐萬分的盯着青山秀信不斷地搖頭,眼中充滿了哀求之色。
“你在怕什麼?還是說,我看起來很可怕嗎?”坐在沙發上的青山秀信身體微微前傾,神色認真的問道。
唐思謙臉上的表情陡然一僵。
青山秀信一隻手輕輕摸着另一隻手腕上的名錶把玩,一邊語氣平靜的用中文慢條斯理說道:“唐桑,在你們中國有一句古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甚至還沒說請你來是爲了什麼,就已經嚇成這個樣子,迫不及待用眼神向我表示哀求,這說明你很虧心啊!很好,那麼我的第一個問題不用問就已經得到確切答案了。”
“直接問第二個問題吧,還請唐桑告訴我,僱人殺我的僱主是誰。”
他話音落下,山川一城一把撕掉唐思謙嘴上的膠帶,如此粗暴的動作把鬍子都扯下來了,唐思謙慘叫一聲後連連磕頭求饒,“求青山警視正放過我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啊!”
當得知要見的人是青山秀信時。
他便知道事情已經泄露,雖然不明緣由,但只能磕頭如搗蒜的求饒。
雖然他知道希望很渺茫,但除此之外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八嘎呀路!”青山秀信陡然提高音量用純正的日語大罵一聲,隨後又切換成中文,“你這該死的蠢貨聽不懂我的話嗎?告訴我,僱主是誰。”
“不能說不能說,我不能說。”唐思謙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哭喪着臉說道:“警視正您放過我吧!我就是個中介,一切都是生意,我與您無冤無仇的,跟我較什麼勁兒啊!”
“你說的對,一切都是生意,我們也的確無冤無仇。”青山秀信點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贊同,但很快又話鋒一轉冷冽的說道,“可是你不告訴我仇家的身份,就說明是你準備替他扛下這一切了,我不找你算賬找誰?”
“可是我……我真不能說啊!”唐思謙怕得不行,但卻又撐死不交代。
青山秀信緩緩說道:“我無意與你一個生意人爲難,可是你卻偏要爲難我,既然如此,找不到仇家,就先拿你出口氣吧,好了山川君,把他帶走吧,丟進絞肉機裡絞成泥餵豬。”
話音落下,他閉上了眼睛養神。
“嗨!”山川一城立刻揮了揮手。
兩名摁着唐思謙的小弟立刻一左一右的將其重新架起來,往外拖拽。
“啊!不要!不要!”唐思謙驚懼萬分,不斷蹬彈和掙扎,直到要被拖出門口時,才哭嚎道:“說!我說!”
“停。”青山秀信睜開眼睛。
兩名小弟又將唐思謙重新拖回茶几前面,此刻他的褲襠已經溼透了。
一股尿液的騷味在空氣中瀰漫。
聞起來他應該是有點上火。
“鈴木次郎!是鈴木次郎!他之前找我辦過兩回事,這次是通過電話聯繫我的,跟我沒關係,真的跟我沒關係啊嗚嗚嗚!”唐思謙癱倒在地上跟倒豆子似的和盤托出,嚎啕大哭。
他知道鈴木次郎的身份,所以剛開始纔不敢說,因爲怕鈴木家報復。
聽見鈴木次郎這個名字,青山秀信愣了一下,表情很古怪,第一反應是難以理解,鈴木次郎這是瘋了嗎?
難道搞破鞋也還他媽有真愛?
但隨後又很快釋然了。
世界上最難測的就是感情,鈴木次郎真把吉野合子當真愛的話,那在其死後,做出多麼荒唐的事都正常。
原本青山秀信對於有人想殺自己這件事是沒多少怒火的,始終以一種很平常的心態去看待和對待這件事。
畢竟經常殺人的兄弟都知道,常殺人的話哪天被別人殺了也很正常。
可現在得知緣由後,一股怒火抑制不住的直衝天靈蓋,如果他因爲姦夫給銀婦報仇而死,這尼瑪多憋屈?
青山秀信深吸一口氣,搓了搓臉起身走到嚎啕大哭的唐思謙面前拍了拍他安撫道:“行了,快別哭了,知道跟你唐桑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真……真的?”正痛哭流涕的唐思謙聽見這話哭聲戛然而止,猛地擡起頭來,臉上充滿劫後餘生的喜悅。
“真的。”青山秀信笑容溫和的點了點頭,扯了兩張紙很有耐心的給他擦了擦眼淚,“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爲難生意人,不過你得答應我個小要求,算是作爲我原諒你的代價。”
“嗨!嗨!太君您說!別說一個要求,十個我也答應,願爲您赴湯蹈火啊太君!”唐思謙欣喜若狂的道。
他祖上給太君效力,有這方面血脈和天賦,太君二字叫得無比順口。
青山秀信笑着說道:“張開嘴。”
“啊!”唐思謙雖然很疑惑,但還是聽話的張開嘴,而且是越張越大。
青山秀信伸手扶着他的頭面向茶几邊緣輕聲說道:“來,咬着邊兒。”
唐思謙乖乖咬住,眼神努力往上去看青山秀信,露出個討好的笑容。
青山秀信也笑了,輕輕拍了拍他油光滿面的豬臉,隨後笑容逐漸收斂而變得陰鬱,驟然暴起,抓住茶几上的菸灰缸就狠狠往唐思謙後腦砸去。
“砰!”
咬着茶几邊緣的唐思謙剛捱了一下就被蹦飛滿口牙,牙牀撕裂,嘴脣破裂,嘴巴瞬間鮮血淋漓,血水淅淅瀝瀝流淌,粉紅色的牙根掉了一塊。
這一幕看起來無比的血腥。
“砰!”“砰!”“砰!”
唐思謙甚至沒來得及慘叫,隨後幾下就接踵而至,爲了防止他身體滑到地上,面無表情的青山秀信還貼心的用一隻手拎住他的後頸,另一隻手握着沾血的菸灰缸不斷猛擊其頭部。
菸灰缸每一次落下,猩紅溫熱的血點都四處飛濺,青山秀信的臉上和一塵不染的白襯衣上很快血跡斑斑。
山川一城沒什麼表情,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幕,但他的兩名臉色都有些發白,顯然被青山秀信的爆戾嚇住。
直到唐思謙的頭被砸得稀爛,一片血肉模糊,連腦漿都和血液混在一起流出來了,青山秀信才終於停手。
“噹啷!”他隨手丟下已經被染紅的菸灰缸,輕快的吐出口氣,意興闌珊的揮揮手說道,“拖出去處理了。”
他從不原諒活人。
說起來他用菸灰缸拿過幾殺了?
“嗨!”山川一城應了聲,連忙吩咐兩名小弟做事,且親自上手幫忙。
三人直接挪開茶几,然後把地毯裹起來捲住屍體,由兩人往外擡去。
吶,這個就叫做專業。
山川一城則依舊留在客廳。
“鈴木次郎,叔叔是東京都知事鈴木俊,安排一場意外送他上路,要越快越好。”青山秀信一屁股在沙發上面坐下,用紙巾擦着臉上的血漬。
鈴木次郎幹出如此昏頭的事肯定是揹着家裡人做的,而在唐思謙和那兩名槍手死掉後,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件事,而他自然不敢告訴別人。
沒人知道他試圖殺青山秀信,那他死於意外也沒人會懷疑青山秀信。
山川一城立刻應道:“嗨!”
東京都知事的身份雖然很嚇人。
但是山川一城沒有拒絕的餘地。
“做乾淨,要非常乾淨,不留一絲痕跡,哪怕有人察覺到是人爲也查不下去。”青山秀信鄭重的囑咐道。
他不想忍這口氣,也不想因此而讓自己陷入麻煩,所以得做得隱秘。
山川一城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您放心,這方面我是專業的。”
青山秀信揮手打發他離去,又給還在醫院的中村真一打去電話,淡淡的說了一句,“讓槍手畏罪自殺吧。”
“嗨!”中村真一簡言意駭應道。
五分鐘後,躺在醫院的年輕槍手從所在病房窗戶“跳”下去當場死亡。
因爲除了青山秀信外,中村真一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過其他人那兩名槍手的身份,所以警視廳也根本不知道和兩人就是襲擊青山秀信的槍手。
而中村真一對警視廳的說法是自己得到線報,有兩名持槍男子入住了一家酒店,就想去看看,沒想到剛好撞上並被識破身份,由此爆發槍戰。
這番話有好幾處漏洞,最重要的就是他和匪徒交火的槍支來源問題。
不過看在青山秀信的面子上這都不是問題,大筆一揮就改成他是用隨身攜帶的配槍和匪徒交火,至於他爲什麼休假還帶配槍,這就要去問北海道警方了,或許有什麼秘密任務呢?
所以在年輕槍手“墜樓”後,警視廳那邊直接以畏罪自殺而蓋棺定論。
畢竟敢跟警察火拼,說明身上肯定有什麼了不得的大案,不想牽連出更深層的人,因此自殺,合情合理。
至於新宿明月茶樓老闆唐思謙光天化日被山川家成員綁架一事,雖然他家人報了警,但是新宿警察署連案都沒立,因爲山川家的核心地盤就在新宿,可沒少給新宿警署送土特產。
拿錢,就得辦事。
更何況都知道山川家的背景是青山警視正,失蹤的還是個已經入了日籍的中國人,並且本身沒多高的社會地位和知名度,就更不可能重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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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鈴木次郎再給唐思謙打電話想催促進度就發現打不通了。
“該死!”
連續打了幾次都打不通,他有些氣惱的低聲罵了一句,心裡閃過無數的念頭,比如唐思謙害怕青山秀信所以跑了,又比如唐思謙電話掉了……
總之沒往事情敗露這方面去想。
畢竟新聞上都還沒報道過青山秀信被槍擊一事有什麼進展呢,這就說明那兩個槍手依然在逃,尚未落網。
畢竟這麼大的案子,如果取得點突破的話警方早就緊急召開記者會。
既然最底層的槍手都還沒抓住。
自然更不可能查到唐思謙身上。
鈴木次郎放下電話,抱着吉野合子的照片入睡,決定明天早上再打一次試試,若還打不通就去茶樓找他。
雖然鈴木太郎已經將他禁足了。
不過鈴木太郎又不可能親自在家盯着他,他死活都得出去的話,憑家裡那些僕人和保鏢又哪裡敢阻攔他?
“合子,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鈴木次郎喃喃自語說道,隨後深情款款的輕輕在照片上面親了一下。
就差把相框開個洞夜以繼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