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期近二十天的劇組生活終於結束了。
殺青宴是在酒店餐廳吃的。
陳導只出席了一會兒就去另一個包廂了,張秦川沒跟着他去“外賓”那個包廂,而是坐到了男演員這邊。
黃雷沒在這一桌,他倒是跟着陳導過去了。
“大虎啊?這幾天別急着走,我帶你在我們北河省轉轉?”
碰了一下酒杯,張秦川看着面前的中年人。
這位是老前輩了,姓付...單名一個彪,長得白白胖胖的很和善,對晚輩也很友好,算是劇組裡的老好人之一。
張秦川這些天和他相處的關係,僅次於勇叔。
“不了不了,彪叔,這好不容易拍完了,您老趕緊回去休息休息,我叔還在燕京等我呢,我定了明天的票。”
“嘖...你這孩子,這麼急着走。”
彪叔一臉可惜的搖搖頭。
“哈哈,您批評的是,這杯我敬您,等下次來,下次我來的時候,一定讓您帶我轉轉。”
張秦川拿起酒瓶把酒添滿,端起來一口悶了。
“哎...別喝那麼多,叔明白你意思了,年輕人忙點好...”
彪叔嘆了口氣,拍了拍張秦川的肩膀。
.......................
洪洞縣...
從燕京往長安開,走到這兒,算是走了一半路程了。
晚上七點,三叔開着車在縣城找了家有泡澡池子的洗浴中心,開了一天車,兩人準備先泡個澡舒緩一下,今晚就在這兒過夜了。
今天也不是週末,這個點澡堂子里人也不多。
...
張秦川拎着條白毛巾搭在肩膀上,把整個身體都沉入熱水池裡。
左邊的是偏涼的大池子,右邊的是偏熱的。
三叔看這架勢,咬咬牙,從偏涼的大池子裡翻進熱水池裡。
一進來就狠狠倒吸了口氣。
“行啊你小子,耐力不錯。”
“嗯?我給你讓讓位置...”
張秦川睜開眼,看了三叔一眼,站起身往旁邊挪了挪。
池子內圈像臺階一樣,有一圈二層臺子,人坐在上面,往下稍微沉點,水位就正好沒過脖子了。
看着張秦川背上密密麻麻幾十道紅彤彤的八字形抓痕,三叔眼皮子一抽。
這“抓痕”看着就新鮮,看來...自己出去這段時間,侄子在劇組,混的很開啊!
...
張嘉一呲牙咧嘴的緩緩沉入水裡,學着張秦川的樣子,也把毛巾打溼披在肩上,等長舒了口氣後,這才意有所指的問道:“大虎,在韓國的時候,你在那邊處對象了嗎?”
“沒啊...”
“嗯,這個年輕人嘛,叔也懂,但是有時候吧,那影視城裡混的...啥人都有,有些不乾淨,伱可不能...”
張秦川聽着三叔斷斷續續的話,有些愣神,直到看着三叔的眼神一直朝自己的背上看,這才反應過來。
“叔...你想哪去了,我咋會隨便找個人玩?”
“嗯?!”
張秦川不說還好,他說完這句話後,張嘉一反而更詫異了。
不是外面隨便找的人,難道是和組裡的人混上了?
是...現在劇組夫妻這樣的情況還算挺常見的,但那個劇組裡...
張嘉一想了想,好像是有幾個適齡的小演員和自己侄子年紀相仿。
但這個張嘉一就更不想看到了,他入圈這麼多年了,就算其他人不說,就說他自己,他找的也是個演員,太能理解夫妻二人都是圈內人的壞處了。
大家如果拍戲都忙,相處的時間少,其他雜七雜八的事兒一大堆,他不希望張秦川走他的老路。
...
“大虎啊,咳咳...你嬸子也是演員,我倆這情況你也看見了,結婚到現在,連個孩子都沒有...我沒時間,她也沒時間,其他的...哎,你看你嬸子有時候和我吵架,我都不想和她吵...”
聽到三叔說起嬸子,張秦川這纔來了點精神,睜開眼目光炯炯的盯着三叔,準備吃瓜。
“咱們男人,有時候特別難,你看老劉,我們倆關係那麼好,我是一步步看着他畢業、找工作、跳槽、最後混出點人樣,再結婚生子的。”
三叔很感慨的枕在水池邊,看着天花板喃喃道:“這次我見老劉,他也一肚子難處,他媳婦...以前說他不賺錢,後來他賺了點錢,以前說他沒房子,後來老劉去燕京買房子,他這一路上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苦?他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這個家?”
“嗯?然後呢?”
張秦川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後續。
“然後?”
張嘉一自嘲道:“那天我找老劉喝酒,我倆就在賓館他房間裡,老劉說,家裡現在有點錢了,生活好了、孩子也慢慢大了,他媳婦反而開始嫌他總是忙,沒時間陪她了...”
拍了拍張秦川,三叔心酸道:“你嬸子老是說人家老劉如何如何,我現在和老劉還不是一樣?我有時候想想,我這一天天忙的是什麼?跑不完的路、幹不完的活兒,賺不夠的錢!”
“三叔...”
“你聽我說完!”
三叔倔強的繼續道:“大虎,咱們男人,天生就該養家,我從來沒抱怨過,但人的慾望是無限的,有了這個想那個,她們女人的想法也對,但我們也有自己的難處,三叔不希望你以後像我這樣,你明白嗎?”
“大虎,這段時間我發現你有點浮躁,跟你嬸子一樣,三叔想讓你收收心,有個穩定的工作,以後再處個對象,買套房子,好好生活,等明天回去,我和你嬸子商量商量,也不等什麼時候了,我給你出個首付,先給你買套房子,貸款你慢慢還,不用怕,你要是還不上還有我呢。”
...
迎着三叔充滿人生哲理的目光,張秦川很瀟灑的笑了笑。
“三叔,你說這麼多,不管是你說的那個老劉,還是三叔你,這一切歸根結底,還不是沒錢鬧的?”
“是...你說的對。”
三叔點點頭,這是實話,也是屁話。
“那三叔你就沒想過,咱多掙點錢不就行了?看開點,發愁、不發愁都是一天,這日子還能不過了?!”
“你小子!”
張嘉一拿起毛巾一把砸到張秦川身上,哭笑不得道:“你說的簡單,多掙點?怎麼掙?咱長安城的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纔多少錢你知道嗎?我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我一年掙的錢,頂他們幹多長時間的工資?”
張秦川拿起毛巾,眼睛一眯慢悠悠的誘惑道:“三叔,要不咱們幹票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