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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囚徒

第四百零七章 囚徒

不知何時,天上突然飄起了小雪。

在月光的映照下,一片一片的雪花從天而降,晶瑩剔透,美輪美奐,給這個世界都平添了幾分美意。

木小九輕輕的挽着狐小仙的腰肢,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站在窗前,一邊看着細雪紛紛揚揚的飄落,一邊說着兩人之間的悄悄話。

他們在江南。

而在江南的另外一處,梅莊之中,比試依然還在繼續着。

梅花瓣與無形氣勁伴隨着黃鐘公膝上琴絃的輕響,在半空中相互交匯到了一起。在這一瞬間,天地間似乎再沒有什麼其他的聲音了。剩下的,只有琴絃的響聲,還有梅花瓣發出的清脆聲。

下一刻,無形氣勁猛然爆碎,梅花瓣也倒飛而回。

以這兩者交匯的地方爲原點,一陣風壓驟然爆出,永月額前的那縷髮絲被這陣狂風給吹的向後飄飛了起來,他身上那條月白色的袍子也是擺動不已。但永月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任憑那強風在身上吹拂,他都宛若一顆青松一般站的筆直。

黃鐘公突然幽幽的嘆了口氣,然後說道:“你,沒有用全力吧。”

永月的嘴角微微一勾,蕩起了一抹笑容“大師傅果然目光如炬,連我藏拙都被你輕易地看了出來。看來,徒兒我還有很多要學習呢。”

黃鐘公並沒有因爲永月的誇讚而開心,反而是露出了一抹絕望之色“你早已獲得了梅莊門下所有弟子的支持,所以才能輕而易舉的把他們調走,讓梅莊內只剩下我們四人。你今天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我們四個,爲什麼還不用出全力,直接殺了我們四個?”

永月低垂着的左手尾指突然輕微的顫動了一下“大師傅,這麼傷和氣的話,幹嘛一定要擺到檯面上來說呢?你這樣可是叫徒兒我很傷心啊……”

說着,永月微微低下了頭“既然大師傅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把話挑明瞭說吧。我不出全力,就算是還債了。雖然當初你們做的不仁,但是我還是覺得,我不能不義。所以呢,先前一輪我手下留情,就當是把原來的東西都還給你們了。”

“放心吧,我那些師兄弟都暫時撤走了,沒有在梅莊附近。若是你們能夠從我手下逃離,那麼今日,我便放過你們。若是誰不小心死在了我手裡,那就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禿筆翁嘴脣動了兩下,擡手指着永月“你、你這逆徒!你今日一定要看着我們四個死在你面前是——”

“閉嘴!”黃鐘公開口呵斥了禿筆翁一句“以前的事,是我們做的不對,永月回來報復也是情有可原的事。而且他也說了,今日從他手下逃離的人,他就會暫時放過,這已經夠了。待會兒我糾纏住他,你們三個分頭逃離。”

“哇哦。”永月表情誇張的拍了拍巴掌“大師傅果然重情重義,居然願意犧牲自己保全其他三位兄弟。但是就這麼不加遮掩,當着我的面就說出你們的計劃,我看大師傅你這也是另有機心啊。”

永月這番話說的,言外之意簡直再明朗不過。

黃鐘公若是要捨命阻攔於他,他一時半會兒定然拿不下,因爲在梅莊四人當中,屬黃鐘公的武功最高。在這種情況下,永月肯定會舍了他去追殺其他三人。如果黃鐘公真的是要捨命阻攔永月的話,那說出這個計劃倒也無所謂,可萬一黃鐘公暗藏禍心,到時候虛掩一招立刻就跑,到時候倒黴的還是黑白子、禿筆翁和丹青生三人。

只可惜,黃鐘公與黑白子他們四個相識相知多年,對彼此都是十分信任,所以永月的這番挑撥並沒有生效。他話纔剛剛說完,黃鐘公便已經雙手撫琴向他攻了過來,而其他三人則是分了三個方向向外跑去。

“嘖嘖,大師傅,其他三位師傅就這樣舍你而去,一點都沒有與你同生共死的意思,你就一點都不覺得傷感嗎?”永月抖手甩出去了四枚梅花瓣,輕而易舉的接下了黃鐘公的七絃無形劍,然後隨口說道。

黃鐘公面不改色,看着永月,兩隻手隨意的搭在七絃琴上,冷聲道:“我四人在這江南梅莊待了一十二載,看押任教主,你道我四人真的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天事發的話,我們該怎麼辦嗎?舍掉我一條性命,換來他們三人從此浪跡江湖,這件事我們不知商量過多久了。”

永月擡了擡眉頭,他明知道黃鐘公會跟他說這些,其實是在拖延時間,但是他絲毫沒有去追其他三人的意思,反而是輕笑着又將四瓣梅花瓣擲了出去。

黃鐘公微微眯起雙眼,雙手齊動,在七絃琴上用力一拂,兩道無形琴音便驟然飄飛而出,在空中劃過了一條無形的軌跡,迎上了那四瓣梅花瓣。

然而這一次,黃鐘公的無形琴音沒能攔住永月的梅花瓣。

只聽“嗡”的一聲悶響,四瓣梅花瓣直接有如摧枯拉朽一般擊碎了黃鐘公的那兩道無形琴音,甚至還去勢不見的襲向了黃鐘公。

“大師傅,當年我初入梅莊,你離大師之境便還差着一步之遙;如今過了這麼久,你離大師之境的距離不但沒有靠近,反而還離的更遠了。”永月輕聲道:“這還真是叫徒兒我好生失望啊。”

黃鐘公哪裡還有心思答話?面對着四瓣呼嘯着朝自己襲來的梅花瓣,黃鐘公赤紅着雙眼,兩手不停地在七絃琴上撥動着。一道又一道的無形琴音隨着他雙手的揮動涌出,卻又不斷的被梅花瓣給擊碎。直到那四瓣梅花瓣堪堪離他還有五步之遙的時候,黃鐘公才終於攔下了永月的進攻。

望着自己微微顫抖着的雙手,感受着體內已經近乎枯竭的真氣,黃鐘公突然苦笑着嘆了一聲“真是想不到,你竟然已經到了這種境界了。若是沒有當年的事,恐怕我真的會爲有你這樣一個弟子感到開心吧。可惜,可惜啊……”

永月很溫柔的笑着:“說起當年那件事,大師傅,我還要感謝你們呢。而且我很好奇,你們是不是直到今天都不知道,你們其實被任我行算計了?”

黃鐘公的表情驟然凝固住了,剩下的,只有愕然。

然而永月並沒有繼續跟他說下去的慾望,他只是伸出手,一邊把玩着手中的那瓣梅花瓣,一邊往黃鐘公的方向走着。

“幫主,人抓來了。”梅莊的大門外,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隨後,在黃鐘公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詫異而又猙獰。因爲他看到,一幫梅莊弟子居然押着黑白子、禿筆翁和丹青生三人又走了進來。

“這……這……”黃鐘公大口的喘着粗氣,擡起顫抖的手指着永月“你,你不是說——”

“哈!”永月笑出了聲,臉上卻沒有笑容,只有嘲諷“我當然是騙人的啦!白癡!”

“當初你們對我做下的事,我到現在都不能釋懷。所以,我又怎麼可能放走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呢?要不是你們被任我行給耍了,今時今日我永月可就真的成爲了你們梅莊四友的犧牲品了。我會放走當時冷漠的把我扔進水牢的你們?太天真了吧你們也。”

這一次,黃鐘公不只雙手在顫抖了,就連他的嘴脣都開始顫抖了起來。他的嘴巴開合了好幾次,但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別愣着了,都殺了吧。”永月將手上的那瓣梅花瓣收回到了衣袖裡,漫不經心的說道。

在他身後,那些弟子得了命令,擡起手中的短刀,絲毫沒有猶豫的抹過了黑白子、禿筆翁和丹青生三人的喉嚨。有一個人更是直接大步上前,走到了黃鐘公的身邊,舉起長劍一劍捅了下去。

至此,梅莊四友,全滅。而且,他們全都死在了梅莊弟子的手裡。

永月隨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屍體,伸出了白皙纖細,有如蔥白一般修長而又筆直的右手“我讓你們帶來的美酒呢?”

兩個梅莊弟子走上前來,將手中的兩罈美酒遞給了永月。

“收拾收拾,留下十個人在這裡等我的命令,其他人去把梅莊收拾收拾,能帶走的全都帶回駐地。然後,你們就可以去跟整個江湖正式宣佈,說出我們的存在了。”

說完這句話,永月直接頭也不回的朝着梅莊水牢的方向走了過去。

細雪依舊在天空中不停地往下飄灑着,永月的肩頭早已經落上了不少雪花,可他絲毫沒有在意,只有到水牢門口的時候,才擡手撣了撣身上的雪花。

至於黃鐘公、黑白子以及禿筆翁、丹青生四人的屍體,那乾脆就沒人在意了,四個人的屍體就那樣扔在地上,甚至沒有一個人去收拾一下,就彷彿那是四條野狗的屍體一樣。

滾燙的鮮血從四具屍體的身上流淌出來,讓他們身上始終有些地方不被雪花蓋住,甚至微微染紅了周圍的一小塊地方。

一片片雪花不斷落在他們的傷口上,然後又不斷的被融化。

只是沒人會在乎了,最起碼在這杭州西湖邊上的梅莊裡面,沒人會去在乎的,因爲如今梅莊中的所有人都在忙着搬空整個梅莊。

梅莊四友生平最好琴棋書畫,再加上梅莊整體修繕的就很有那種曲徑通幽、精緻典雅的蘇州園林感覺。因此,莊中名貴的器具、文玩一點都不少。

但有一個地方卻例外。

在梅莊裡面,有一個水牢,從莊中一直通到西湖湖底。這水牢常年不見天日,又位於湖底,所以陰冷潮溼,非但不像莊中那樣秀麗,反而有幾分恐怖感。

如今,永月就在這水牢裡面行走着。

走了好久的過道,拎着兩罈美酒的永月才終於進入到了一處較爲開闊的空間當中——這裡便是真正關押着任我行的地方了。

永月停下了腳步,站在過道口處,看着眼前的大籠子,和籠子裡面那個被穿了琵琶骨,還用寒鐵鏈子給牢牢鎖住四肢的人,眉目帶笑,默然不語。

良久,籠子裡面那個人忍不住先開了口“呵,過了這許久,你這小娃兒終於想起來回來救老夫了嗎?”

永月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開口說道:“梅莊四友,已經死了。”

雖然永月答非所問,但是籠子裡面那個人依然還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好好好!你這娃兒雖然長得像個娘們,但是這事辦的倒是不差。快,給老夫把這些枷鎖去了,你現在空有吸人內力的法子,但卻無法化爲己用,只能散去,你幫老夫把這些枷鎖去掉之後,老夫便把吸星大法原原本本的全部傳授給你。”

永月的看着披頭散髮,被銬住手腳,狼狽不堪的任我行,有些嘲弄的笑了笑“不用了。”

任我行頭髮遮擋下的雙眸一下子眯縫了起來“小子,你說什麼?你說不用了?你什麼意思?”

永月拎着兩壇酒走到了大籠子的前面,十分肯定地說到:“對,任大教主,你沒聽錯,我說不用了。你的吸星大法,不用傳授給我了,你還是自己留着好了。”

“哈,你這小子反悔了是吧。”任我行冷聲說道:“沒想到,我居然看錯了人。你小子長得像個娘們,做事卻有幾分梟雄的風範,心狠手辣這四個字,你倒是當之無愧。”

永月將一罈酒以巧勁扔進了籠子裡“看來,任大教主是猜到在下要出手殺了你了。”

突然,只聽“哐鐺鐺”的一陣聲響,任我行拖着鏈子瘋狂的跑到了籠子邊緣,扯得鏈子瘋狂響着,但是卻還是被那幾條寒鐵鏈子給鎖在籠子裡,連碰到永月都是一種奢望。

“你這小子,果然厲害,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連吸星大法都不要。怎麼,你學到了更厲害的武功?”

永月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更喜歡自己修煉出來的內力而已。還有,任大教主,你的吸星大法其實真的沒什麼吸引力。”

任我行頹然向後退了幾步,然後突然仰天長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看來沒有三尸腦神丹果然是不行啊,小子,你動手吧!給老夫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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