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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自我認知

第二百八十四章 自我認知

血紅色的霧氣瀰漫在大地之上,時不時地,濃郁的霧氣中就會燃起一道道火焰。

混亂、灼熱的火焰,將地表灼燒出乾枯的龜裂痕跡。

這裡沒有一丁點正常的植物,就算是能夠適應高溫的超凡植物,在這片混亂灼熱的血霧之中,也變成了魔化的植物。

亞特伸出手,不詳、混亂、灼熱的魔手一把捏住了向他咬過來的,長着如同野獸般的利齒的食人植物。

右手輕輕地捏住了它的脖子——或者說應該是莖的位置。

“嗬嗬——”

那長在花瓣上的數張嘴,不斷地、瘋狂地甩動着,試圖咬向亞特,但是它的攻擊是徒勞的。

災厄之影的天賦能力,災厄之觸,在亞特還沒有發動攻擊的時候,就已經影響了這株食人植物。

亞特能夠看到,它身上的,作爲榮光世界的造物而被賦予的普通氣運,如同遇到了天敵一般,立刻逃離了它的身軀。

失去了氣運,它就失去了所有抵抗厄運的能力。

右手握緊,紅黑色的力量逐漸侵入了它的身軀,將它的身體撕碎。

如同氣球一般,這株魔化的食人植物被炸裂成碎片,落在地上,隨後,燃燒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亞特的另一隻手臂變得膨大,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虛幻的黑紅色手臂,充滿了不詳和混亂感。

巨手空中掠過,將被驅離的氣運和食人花在死亡之後準備逸散的厄運抓在了手中。

如同蛛網一般的黑色厄運絲線,將這一絲藍色的氣運線團和黑色的厄運線團封鎖在中央。

氣運強大的人,會因爲各種“意外”而免除危險、得到收穫,也就是俗稱的“幸運”。

而厄運.....能讓人陷入危險。

氣運和厄運的強度以及它們的量,就是命運軌跡判別一個人的命運發展的方向的重要依據。

魔手一握,這絲氣運和厄運被吸收到身體之中,被系統過濾之後,變成了烏鴉法師和黑夜巫師經驗條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被魔化地很嚴重啊。”

巨大的、虛幻的魔手縮回,變成了原來的手臂。

他的目光掃向了周圍,古老城市的城牆,一片片殘垣斷壁在奔騰的熱流中,扭曲晃動着。

“的確有被聖光系神術和秩序屬性的法術攻擊的痕跡。”

有些地方的混亂感弱一些,有些地方強一些。

這片充滿了混亂魔力的霧氣,干涉了感知。

亞特在使用了魔化烏鴉的能力,轉變爲半個惡魔之後,也無法完全避免這種混亂感的干涉。

“不愧是‘混亂’。”

就如同烏鴉象徵着厄運一般。

在多元世界之中,惡魔就是象徵“混亂”、“邪惡”的象徵。

而無論是命運軌跡還是其他,世界都需要有序地進行,而代表着混亂,攜帶着混亂本質的惡魔,是絕大多數世界都不會喜歡的東西。

天啓·影烏鴉領主!

影烏鴉領主的輪廓浮現又消失,亞特操控着陰影,凝結成了烏鴉的形態。

帽子戲法!

一陣空間波動掠起,陰影塑造的烏鴉瞬間消失,而替代出現在原地的,是五十隻暗紅色色的烏鴉。

它們的身體巨大,最小的那隻,體型和一隻狼也差不多,最大的那幾只,體高也接近三米,比起一間民居還要高。

就宛如一隻真正的炎魔一般。

但無論大小,它們的眼中都瀰漫着瘋狂和混亂,有相互攻擊甚至攻擊亞特的傾向。

混亂本質.....

真是難辦。

由厄運鎖鏈構成的契約鎖鏈,能夠牢牢地控制住它們的行動,但是依舊改變不了它們的混亂本質。

這也是亞特沒有捕獲過多的惡魔鳥來轉化成烏鴉的原因之一,甚至平時基本是以封印的狀態度過——他沒有解除契約,而是將它們封印。

畢竟,指不定哪個時候就能用上。

就比如現在。

魔化烏鴉們的身上纏繞着混亂魔力,燃燒着熊熊的混亂熔火。

身上的羽毛,就像是一片片火焰凝結成的一般,不斷地搖曳着。

在通過帽子戲法交換過來之後,它們就停留在原地,眼中蘊含的瘋狂和毀滅的慾望,不斷地波動着。

“小可愛們,你們這樣看我,我會很傷心的。”

亞特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但是因爲半魔化的狀態,他的笑容顯得非常猙獰,那鯊魚般的利齒泛着黑紅色:

“去吧,你們的遊樂場,在那裡面。”

他的目光,轉向了那因爲熱浪而扭曲的古城殘骸。

“呀——呀——”

如同鴉鳴又近似獸吼的嘹亮聲音泛起,五十隻魔化烏鴉扇動着火焰巨翼,飛了起來。

而看着這樣的場景,亞特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容。

隨後,他腳步一頓:

“爲了免除深淵之霧的影響,主動進行魔化,看來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亞特的右手捂住了半張臉,混亂的力量不斷地放大他的殺意、癲狂、衝動、戰意之類的各種情緒,而謹慎、冷靜都被這些放大的情緒掩蓋下去。

機械化心智.......

準備使用法術將讓自身迴歸冷靜的亞特赫然發現,自己甚至有抗拒變得冷靜的想法。

他自身在抗拒,抗拒變得冷靜,想要變得瘋狂,想要戰鬥,想要殺戮,渴望破壞,渴望災厄......

亞特恍然地發現了一件事情。

其中的大部分慾望,並不是來自魔化,而是......

源自他的本體。

他由衷地希望災厄的發生,就如同本能一般。

魔化放大了他的情緒,引出了作爲“厄運”,作爲“黑色烏鴉”渴望災厄和破壞的情緒。

而他作爲“吳亞圖”時建立起的三觀,在這股慾望之前,什麼也不是。

是嗎?

是嗎?

是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亞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人格,在厄運的本質面前,微不足道。

他的人格到底如何,根本無關緊要,他的人格是一個聖母和一個破壞狂,都一樣。

系統的目的只有一個——將“厄運”,將“黑色烏鴉”培養壯大,讓他成長到一個概念生物應有的強大地步。

對於系統來說,就算他死掉了,也無所謂,作爲“厄運”,亞特會再次重組,到那個時候,他雖然沒有死,但是他的人格就消散了。

沒有了原來的記憶,沒有了原來的性格。

他還是他,這點倒是沒錯,但是......

失憶?

一個智慧生命的本質,到底應該是他的記憶和人格,還是他的軀體?

如果一個人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和人格,那他還是他嗎?用“失憶”作爲解答,在其他人的眼中,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對於失憶的人本身呢?

就比如他的前世,在虛擬現實網遊興盛的時候,經常討論的一個幻想話題就是——將記憶和人格複製到電腦,複製到機械上。

那麼,肉體是本體,還是附着在電腦、機械上的記憶和人格是本體?

如果是前者,那麼肉體再次誕生出一個新的人格,那他還是原來的他?如果克隆出許多相同的肉體,那麼,又怎麼算?

如果是後者,那麼如果將一個記憶和人格,複製了很多份,那麼,誰又是本體?

作爲藍本的第一個?亦或者......全都是?

爲什麼要區分?

全都要,難道不行嗎?

藏匿在災厄之影中的本體,不斷地波動着,原本浮於表面的、亞特的意識,也滲入到了其中,滲透到了厄運之力的內部。

而系統對此,完全無動於衷。

就和亞特所猜測的一樣,從一開始,它被製造出的目的,就是爲了將厄運培養壯大,宿主到底有什麼樣的人格,都無所謂。

宿主死了多少次,都一樣,作爲“厄運”的概念,死亡之後,厄運都會再次重組,只需要按照程序設定的,以一個合適的人格爲藍本,製造出一個新的人格就好了。

這是“系統”,這個類規則造物,在被製造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設定好的程序。

能夠打斷這個過程的,有兩個方法。

第一個方法,破壞系統——系統是仿造規則生物製造的類規則造物,本質是多元七級。

或者說等級是多元七級的“道具”。

系統和一道法術、一個程序、的本質是一樣的,就是按照設定的培養路線進行培養的模板,爲了讓厄運壯大。

將系統毀滅掉之後,失去了系統的宿主,一切都需要自行摸索成長。

而第二個方法,就是.....

徹底毀滅“厄運”,毀滅厄運這個概念。

讓多元世界徹底失去“厄運”這個概念。

而亞特,並不知道這一切。

他想要知道的,關於九級的信息,都被系統掩蓋了,或者說.....刪除了,只保留能夠推測出結果的、與對方不直接相關的信息。

對於“概念級”來說,知曉對方的存在,就能夠被對方所察覺。

所以,連知道都不能知道。

作爲應對的方法,就是刪除一切關於對方的信息。

系統從萊恩特那裡奪走的軀體之中的記憶,是被系統直接刪除了。

在亞特成長到能夠與存在於各處的概念生物分庭抗禮,也就是九級之前,他要儘量減少暴露自身。

一旦暴露,就會有其他的概念生物涌來——爲了控制他。

並不是每一個概念生物都強大到像是“時間”那樣,能夠無視其他概念生物的地步。

殺掉一個概念生物,對於多元宇宙來說,不但無益,反而有極大的危害。

如何把利益最大化,自然是——消除其人格,塑造一個新的人格,以達到控制的目的。

亞特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以他能夠知道的信息,他也推斷不出這些東西。

但是......這並不妨礙亞特的行動。

“吳亞圖,是我,黑色烏鴉,也是我,厄運,也是我。”

“癲狂的我,也是我,謹慎的我,也是我。”

亞特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爍着光輝。

下個瞬間,他主動接納了這股渴望毀滅、渴望災厄的慾望。

與其不斷與這股慾望抗爭,最後被這股慾望吞噬,倒不如反過來,主動接納這股慾望,去同化它。

主動和被動,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

“我,就是我。”

“厄運,既是我。”

“我,既是厄運。”

身體之中,不祥的、無形的黑色厄運,涌動着,如同解開了什麼束縛一般,亞特感覺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愉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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