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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第202章 翰林院大學士!

204.第202章 翰林院大學士!

第202章 翰林院大學士!

朱元璋不置可否。

他動心了。

他過去之所以不徵收商稅,主要原因是收不上來。

既然收的上來,他自是樂於去收。

錢,什麼時候都不嫌多。

而且夏之白說的很合他胃口,爲君者,就是要把手伸到士紳頭上,現在的士人地位太高了,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總感覺這個天下缺他們不行,他過去一直有心打壓,只是始終沒有成功。

加上他會盯着北方。

要是成功,朝廷能借此得到大量的商稅,還能把可能威脅朝廷的權貴壓下去。

這纔是最主要的。

朱元璋目光陰晴不定,揹着手道:“你說的沒錯,有的事,咱還是要去做,咱自己倒是不在乎,但不能把問題留給後世子孫,咱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看看你的大經濟能不能成行。”

“說吧。”

“伱想要什麼?”

“只要不過分,咱都滿足你。”

朱元璋看向夏之白,難得的大氣一把。

夏之白目光一喜。

他沉思了一下,拱手道:“臣目前並不準備要官,臣只想讓翰林院的官員,幫臣做一些事。”

“什麼事?”朱元璋蹙眉好奇道。

夏之白一臉正色,一字一頓道:“簡化文字!”

朱元璋挑眉。

他狐疑的看着夏之白,不明白髮展北方,跟‘簡化文字’有什麼關係。

夏之白解釋道:“矯枉必須過正。”

“當今天下的教育體系,已經出現了極大的問題。”

“華而不實,空洞乏物。”

夏之白道:“從古至今,天下都踐行着兩套教育體系,一套是給上層用的,叫門內知識,一套是給底層用的,叫門外知識,至於內門知識教得什麼,我並不瞭解,也沒有心思去了解。”

朱元璋雙眼微闔。

他深深的看着夏之白,眼中閃爍着明滅可見的眸光。

他自然不信夏之白這番話。

若是不瞭解,又豈能說出這番話?

夏之白麪色如常,所謂的門內知識,他大體是知曉的,無非是心術權謀手段,也是姚廣孝學的那一些,正因爲此,日後姚廣孝爲朱元璋知曉,再給朱棣傳授這些,大怒之下,下令誅殺姚廣孝。

這一套門內知識,從秦漢開始,就越來越往上層集中。

最終漸漸演變爲帝王之術。

對於這部分,夏之白是嗤之以鼻,很多帝王學太多,最終學的不倫不類,帝王之術,最起碼要把帝王培養成懂得育民之術的牧羊人,而非是培養成只懂得剝削壓榨天下的帝王。

夏之白道:“門外之術教的是仁義道德忠孝禮儀。”

“這部分天下教的太久了。”

“過去天下沒有紙張,獲取知識只能靠竹簡,加之學習成本很高,能夠掌握‘仁義道德忠孝禮儀’,已經是很難得了,但如今天下的學習成本很低,繼續只學這些,無疑是讓人往牛角尖裡鑽。”

“想要打破士的藩籬。”

“就要讓這些士人脫離現有的舒適區。”

“把眼光朝下,放在勞作上。”

“讓他們其餘的精力用在學以致用上。”

“只是如今的士人不會主動去改變,因而想讓這些士人跟隨,就必須培養出一批掌握一定‘仁義道德忠孝禮儀’的工農,而這批人同時又有很強的動手能力跟操作能力,唯有如此,才能讓士人不得不跟着改變。”

“不然就註定爲工農取代。”

“然大部分工農家境都不殷實,以當今天下的學習情況,每個文字每多一筆,哪怕只是一橫一豎、一撇一捺,對底層百姓都是一筆很大的經濟壓力,因而簡化勢在必行。”

“簡化字並非我心血來潮。”

“從古至今,簡化字一直都在用。”

“如王羲之的《蘭亭集序》上面的‘於’,就是用的簡體,這樣的例子,在天下的詩詞歌賦著作中,隨處可見,我的想法,便是讓翰林院的學士,集中整理一下,推出更爲簡潔明瞭的‘簡化字’。”

“用以教化天下。”

“同時還能幫助陛下讓《大誥》更深入人心。”

“官員唸的次數再多,也不及百姓自己看,甚至,還能將《大誥》列入必修教材,跟《四書五經》並列,從小抓起,從根上做改變,大明的風氣纔會真正變好。”

朱元璋冷笑一聲。

他可不信夏之白這套說辭。

說什麼幫自己宣傳《大誥》,分明就是想擴大天下的受教育面。

不過。

這倒也未嘗不可。

只是擴大天下的受教育面是一柄雙刃劍。

從古至今,歷朝歷代都知道,讀書人多了,就很容易出問題,而將知識的門檻進一步拉低,的確能打擊到地方的士紳,但同時也會給大明帶來新的問題。

朱元璋摸着鬍鬚,冷冷的沉思着。

最終。

朱元璋還是點頭了。

相較於對付一些新興的知識分子。

將舊有的士人階級剷除,纔是大明的當務之急。

不然士紳始終趴在地方,啃噬着大明的稅基,早晚有一日,會把大明的稅基啃噬乾淨,而且他對夏之白說的‘士紳一體納糧’有極高的興趣,甚至讓他一度有直接頒佈政令的衝動。

只是後面還是按捺住了。

大明才爆發一場‘郭桓案’,天下的動盪氣息方歇,又來一場,只怕堪堪穩定下來的天下局勢,會再度動盪起來,到時天下士人聯手彈劾,他也會變得很被動。

讓夏之白主導最好不過。

朱元璋道:“咱過去沒有賜你官職。”

“咱這次就賜你一個。”

“翰林院大學士,官正五品,兼文淵閣詹事。”

朱元璋這次的確很大方,洪武朝是沒有設立‘大學士’的,這算是爲夏之白開了先例,不過夏之白知曉,這是爲方便自己在翰林院中行事,其中最關鍵的還是文淵閣詹事。

文淵閣可不是小機構。

這個機構是能參與國家機密討論的。

已算半步踏入到了政治中心。

夏之白也有些驚訝,沒想到朱元璋這次會這麼豪爽。

但也隱隱猜到了朱元璋的心思,朱元璋是想讓自己去試探底下百官的反應,若是百官反應不大,恐會在後續雷霆推行‘鄉紳一體納糧’,若是下面百官羣情激奮,自己保不齊就會落得‘吳庸’一個下場。

不過夏之白並不在意。

歷朝歷代改革,無一不是如此。

他自不會讓自己輕易步歷史的後程,其他朝代的改革,都是以眇眇之身,去撼天動地,也基本落得個人死政息的下場,但他還是不一樣,因爲他很年輕,他能培養一大批既得利益者。

這些人最終都會站在自己這邊。

他只算是個引路人。

夏之白道:“多謝陛下。”

朱元璋道:“下去後,寫份詳細的奏疏上來,咱要看看你究竟要如何做。”

夏之白笑着點點頭。

他朝朱元璋拱手,主動告辭離開了。

他此行的目的已達到。

朱元璋最終還是被說動了,當然,與其說是被說動,不若是被‘商稅’跟‘削藩’吸引了,大明財政嚴重不足,哪怕是朱元璋也暗暗頭疼,而他主動獻上收‘商稅’的辦法,也算是投其所好。

至於削藩。

這更是朱元璋注重的。

朱元璋將彌合南北視爲畢生功績。

但江南地區,明顯不買賬,無論是科舉,還是朝廷的官員,都充斥着傲慢跟輕視,也全都以南方爲重,這也無可厚非,大明的政權根基就是南方,無論是政治還是經濟,都是以南方爲基礎。

特別是大明的官員,大多出身江南,江南又是大明的經濟基地,滿朝文武更關注所處南地之地方利益,也是再正常不過。

只是對於最高統治者而言,卻不能過於偏重,當立足整個王朝政治。

朱元璋給夏之白翰林院大學士的頭銜。

更多的是想幫助夏之白簡化文字,藉此提高北方的經學基礎。

只要識字人數夠多,未必不能出幾個人才。

藉此達到平衡朝堂的目的。

不過在夏之白看來,朱元璋最終被說動,更關鍵的還是朱元璋意識到了一件事,他是大明的開國帝王,若是有些事,他不去做,大明後世的帝王,基本都做不到了。

他要爲朱標及大明的後面帝王掃清更多障礙。

這是一場博弈。

沒有勝負。

夏之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朱元璋同樣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讓天下的一切處於可控。

不多時。

朱標到了奉天殿。

朱標看了看四周,並沒有見到夏之白身影,拱手道:“兒臣參見父皇。”

朱標的神色明顯有些緊張。

他又道:“父皇跟夏之白交談的如何?”

朱元璋神色複雜的看着朱標。

對朱標。

他傾注了大量心血。

但朱標一定程度上,的確跟自己不類似。

他的這些兒子裡最像他的,也是他過往最喜愛的是晉王。

只是他深刻的知曉,繼承人不能妄動,所以從來都是獨信朱標,但朱標在他快拿來,缺乏了一股霸道,朱標的確有一股狠勁,但不夠,大明的這些驕兵悍將,還有這些囂張跋扈的文官,不夠霸道是鎮不住的。

朱元璋神色深邃道:“咱同意了。”

朱標一愣,隨即面色一喜。

朱元璋揮手,示意朱標到近前來,朱標連忙上前。

朱元璋拉着朱標的手,沉聲道:“夏之白的這些想法,咱其實心裡門清,咱很多都很認可,你可知咱爲什麼不用嗎?”

朱標搖頭。

朱元璋雙眸緊緊的看向朱標,凝聲道:“因爲咱老了。”

“咱這年齡,按書上說的,馬上到耳順的年紀了,咱也不知咱還能活多久,咱不敢瞎折騰,咱自己不怕折騰,咱本身就是一路折騰過來的,但咱要是死前沒把這些折騰處理好,留給你,就會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咱不願這麼做。”

“夏之白做的事不會成的!”

朱標一愣。

他看着朱元璋,不解道:“那父皇爲何還要同意?”

朱元璋雙目微闔,眼中閃過一抹凌厲,冷笑道:“夏之白自以爲對天下看的很清楚,但咱什麼事沒見過,咱比他更瞭解這個天下,他以爲把天下的觀念,轉變爲更加刺骨的義利觀,就能讓天下重新規矩。”

“真正影響天下的從不是什麼義利。”

“而是人性!”

“咱這些年做過很多嘗試。”

“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因爲改變人性,就是做不到。”

“我這六十年,耳聞的不說,親眼見到的,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比比皆是。”

“咱什麼都見過。”

“咱起兵之時,初期底下的兄弟可謂聚精會神,沒有一事不用心,沒有一人不賣力,咱這些年也思索過,爲什麼咱的這些弟兄變化會這麼大,真就因爲咱當了皇帝?”

“咱不這麼覺得。”

“咱認爲是那時艱難困苦,唯有萬死中方能覓一生。”

“只是後面咱打下了不少地盤,咱軍中這些將領一個個精神就放鬆了,有的是經不住誘惑,有的是自然的惰性發作,這種情況,由少積多,最終醞釀成災,咱雖已費力去扭轉了,但根本補救不了。”

“咱後面的想法也變了。”

“咱就想好好守住咱打下的大好江山。”

“至於其他的,咱不奢望,也不奢求,只是這天下治理來、治理去,問題是越來越多,貪官污吏也越來越多,咱有時真的恨不得親自提刀,將這些狗東西全砍了。”

朱元璋充斥着殺意。

朱元璋冷哼一聲,又道:“咱對夏之白說的那些東西不感興趣,咱只是想借他的手,好好的敲打一些天下的士紳,讓他們知道咱大明有的是辦法整治他們,順帶也給北方培養一些人才。”

“咱要趁着咱還沒糊塗,替你多拔一些隱患。”

“夏之白有一點說的沒錯。”

“咱大明必須要收的上來錢,尤其是要收士紳的錢。”

“咱這一次,藉着查貪污腐敗,從這些人身上收繳到了兩千四百多石,但就像夏之白說的,這種雷霆手段只有咱能做,咱要藉着夏之白,給你還有咱大明的後世帝王,多想一些從這些士紳頭上收錢的辦法。”

“海關也好,國企也好,亦或者從土地上徵收,這都是辦法。”

“咱就讓夏之白去試。”

“今後夏之白的事,咱就交給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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