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們擾民了!
功名馬上取。
這纔是朱棣的人生準則。
朱棣策馬揚鞭,神色無比的堅定。
他沒有姚廣孝那麼多花花腸子,也不考慮那些有的沒的。
他只相信手中的一萬衛兵。
夏之白既想從自己手中奪下一大塊肉,那就先得看看夏之白有沒有這本事。
若是沒有。
朱棣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他擡眸,望向了南方,如今天下,真正能入他眼的人,已少之又少,除了陛下跟前面三位兄長,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裡,他相信,只要給他時間,他必然能一一超越,甚至是已經超越。
對於自己的能力,朱棣從沒懷疑過。
去年,他帶着騎兵跟北元大軍正面碰撞,號稱騎射之術未嘗一敗的蒙古鐵騎,不照樣敗在了他朱棣的手下?
蒙古鐵騎尚且不是自己對手,何況一名小小的大明官員?
他又豈會真放在眼裡。
士人?
都是一羣軟骨頭。
見到他麾下這羣殺氣騰騰的戰士,只怕連站都站不穩。
這樣的慫包,不值得入眼。
姚廣孝站在身後,望着在馬背上馳騁睥睨一切的朱棣,眼中露出滿意的笑意,這就是他選擇朱棣的原因,相較其他藩王,朱棣心懷龍虎,有着蔑視天下一切羣雄的氣勢。
而這就是帝王之相。
也是他姚廣孝選擇輔佐的‘君主’!
只是對於夏之白,姚廣孝並不敢掉以輕心。
他跟朱元璋見過面。
僅僅一面,就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在這樣鐵血殘暴的帝王手中做事,稍有不慎,便可能會人頭落地,而且朱元璋本就性格暴戾、喜怒無常,根本就不能正常相處,他自認自己沒有這本事,能在朱元璋眼皮子底下謀劃,還毫髮無傷。
他做不到。
但這個夏之白做到了。
其他方面,他不敢確定,但在保身方面,一定是超乎常人。
朱棣策馬到了大軍前面,將手中繮繩用力一拉,只見馬頭高高一躍,這匹寶馬就就地停步了。
朱棣輕撫着寶刀,面帶着陰翳的笑容,一雙虎目望向下方,馬鞭指向下面的大軍,道:“我朱棣向來不喜歡說廢話。”
“但這一次,有人,找事兒!”
“一個新科狀元,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
“我朱棣辛辛苦苦爭取的鐵礦,想爲你們打造新的盔甲戰刀的鐵礦,被這小子給半道搶走了。”
“你們覺得我朱棣該這麼忍了嗎?”
“該嗎?”
朱棣偏過頭,笑了起來。
這個笑很大方,又帶着濃濃的輕蔑,把對這件事的不屑,淋漓盡致的表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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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下方傳出了笑聲。
有中年將領咧嘴大笑,也有年輕將士在哈哈大笑。
這笑聲似乎會傳染,隨着越來越人跟着發笑,這笑聲徹底從嗤笑,變成了大笑,地方的將士,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笑話一般,所有人都抑制不住嘴角的笑聲。
姚廣孝也笑了。
他望着下方肆無忌憚、灑脫豪邁的將士,也是露出了會心笑容。
朱棣也在笑,笑聲中充斥着殺伐之氣,充斥着不滿跟不甘,充斥着瘋狂跟嗜血。
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朱棣捋着下頜的鬍鬚,做出一副佯怒樣:“你們沒聽到,我說的什麼話嗎?我說,現在有人在找事兒。”
“哈哈哈。”
四下的將領笑聲更放肆了。
朱棣咧嘴一笑,但隨即將雁翅刀,重新拔了出來。
四下漸漸安靜下來。
朱棣的目光變得清冷,帶着幾分犀利:“這是陛下跟太子殿下做出的決定,我只能服從,不過讓一個文人踩到我朱棣的頭上,這不是我朱棣的性格。”
“想從我手裡拿走鐵礦,可以,但得看他有多少本事。”
“也得先問問伱們答不答應。”
“你們都是跟着我朱棣血戰疆場過的人,也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應該不至於會被一個文人給唬住吧?”朱棣似笑非笑的,帶着幾分輕蔑挑釁的眼神,看向下方的列陣士兵。
丘福跟張玉對視一眼,都露出了一抹輕蔑跟譏笑。
他們會怕一個士人?
笑話。
張玉道:“殿下,你這有點太瞧不起我們了,一個可能連雞都沒殺過的人,能嚇的住我們這些從屍山血海闖出來的人?他見到我們,不腿軟,不被嚇尿,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我們.”張玉轉過頭,看向後方的將士,臉上浮現一抹猙獰,道:“可都是吃胡虜肉,痛飲胡虜血的將士。”
“哈哈。”四周響起一陣大笑聲。
朱棣滿意的點點頭。
這纔是他朱棣的親王護衛軍。
“好。”朱棣大聲道:“我那就等着看你們的好戲,看下你們是不是真有這麼厲害,能把堂堂的狀元給嚇的腿軟,嚇得尿出來,要是真能做到,我朱棣也不吝嗇,一人一壺酒。”
“好!”兵營爆發出陣陣喝彩聲。
朱棣傲然的轉過身,策馬回到了姚廣孝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姚廣孝道:“和尚,你現在再給我說說,我朱棣還要怕這個狀元嗎?他還能從我手中把鐵礦搶過去嗎?”
“我要你想好再回答。”
姚廣孝大笑出聲,撫掌道:“既然殿下有如此雄心,那我自然是拭目以待,我其實也想看看,這個新科狀元究竟厲不厲害,是不是真有傳聞說的那麼神乎其神。”
“我跟殿下是一致的。”
朱棣白了姚廣孝一眼,罵咧道:“你這個老和尚,嘴裡就沒句實話。”
姚廣孝雙手合十,只是笑而不語。
申時。
一輛馬車緩緩駛入了順天府。
在這輛馬車駛入順天府時,一道消息也飛快傳入了朱棣耳中。
聽到傳回的消息,朱棣咧嘴一笑,眼中閃過一道冷色,他望向一旁的姚廣孝道:“和尚,人到了。”
“終於可以會一會這個新科狀元了。”
“來人。”
“去通知張玉他們,讓他們出兵迎接,記住不要失了禮數。”
“我朱棣怎麼也是個王爺,該有的禮數不能少,當然該有的規矩也不能少,這是在我的地盤,還是要有一些規矩的。”
“去吧。”
朱棣擡手,將桌上的馬鞭拿起,用鞭須逗了逗才五歲的朱高煦,弄的朱高煦一臉不舒服,各種躲來躲去,這才滿意的走出門,準備去迎接這個‘不速之客’。
北平城。
這個昔日的元大都。
在洪武元年朱元璋攻破,並收復了這片殘破的舊河山時,就已將大都改名爲了北平。
其意北方太平!
夏之白坐在馬車裡。
也是略顯疲憊,連日的舟車勞頓,實在讓人睏乏。
他此刻正坐在車中小憩。
休養精神。
突然。
馬車停下了。
同時伴隨着還有陣陣腳步聲,以及四周市民驚慌不安的聲音。
夏之白睜開眼。
就聽到馬車外響起了一道粗獷的聲音。
“燕山中護衛千戶丘福,奉燕王之命,特在城中接迎夏狀元。”
丘福身騎大馬,居高臨下的望着身下馬車,眼中滿是桀驁不馴跟鄙夷,一個文人,又哪值得他們這麼興師動衆?
不過既然來了,自然要好好的抖擻一些威風,不然豈不是丟了燕王的顏面,也丟了他們這些將士的臉。
他們就是要羞辱夏之白,讓夏之白從馬車上下來。
徒步走去軍營。
夏之白沒有掀開簾子,更沒有從馬車上下來,只傳出了一句淡淡的聲音:“丘將軍?還請你和你手中的將士,去自領軍法,大明立國只十八年,軍紀就已敗壞到這般程度,實在讓人膽寒。”
“初來時,便聽聞燕王治軍有方,更爲陛下殿下多次誇獎。”
“如今看來,言過其實,也名不副實。”
“燕王難堪大用!”
丘福聽到夏之白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大怒,道:“你說什麼?你區區一個文人,也敢在我面前逞威風,誰給你的膽子,還敢污衊燕王殿下,你給我滾下來。”
丘福也是怒了。
直接翻身下馬,想要將夏之白揪出來。
不過爲一旁的張玉攔住了。
張玉原仕元朝,官至樞密知院,對士人還是頗爲尊重的,也知道不能容丘福胡來,連忙道:“末將是燕山左護衛指揮僉事張玉,敢問夏狀元,何出此言?”
“張玉,我聽說過你,舊元官員,今年才轉投過來,竟能這麼快得燕王器重,還是頗有一番能力。另外,你救了這位丘將軍的命。”夏之白的聲音淡淡傳來:“另外,你救了這位丘將軍的命。”
隨後,夏之白的聲音再度傳來:“至於爲何?你還是去問燕王殿下吧。”
“他比我更懂軍法。”
張玉眉頭一挑。
夏之白的話,讓他有些摸不清頭腦,又讓他心中莫名有些恐慌。
他轉投過來的時間並不久,只是因爲曾在元朝位列樞密知院,地位不低,因而爲陛下認可,這才任命到了燕王府任事,但他畢竟仕明的時間還短,很多東西並不是完全瞭解。
一時。
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丘福一臉怒意,雙目更是變動赤紅。
他是從一名士卒,一步步爬上來的,何時被人這麼羞辱過?張口就敢要自己性命。
張玉一把把丘福按住了,沒敢讓丘福再輕舉妄動。
他是當過官的,知道士人的厲害。
而且看夏之白這鎮定自若的神態,只怕他們還真可能做錯了事。
但他們是奉燕王的命來的,又能做錯什麼?
張玉拱手道:“既然夏狀元對我有所瞭解,應該也知道,我仕明的時間不長,還請狀元明言。”
“張玉感激。”
沉默稍許。
夏之白的聲音緩緩傳了出來。
“你們該問的不是我,而是四周被驚擾的百姓。”
“你們擾民了!”
“擾”聽到夏之白的話,張玉也一下愣住了。
不僅張玉愣住了,丘福還有四周將士,也全都愣住了。
他們舉目望向四周,的確看到一些市人狼狽的從地上爬起,眼神驚慌的望着這邊,慌亂的往一旁躲去,明顯是他們的突然到來,受到了驚嚇,慌不擇路的摔了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