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三問洪武!(求訂閱)
“多謝陛下。”
夏之白恭敬的作揖,而後深吸口氣,將心中的想法緩緩說了出來。
他神色肅然,帶着一股決然的氣勢,沉聲道:“一問陛下,陛下想打造的是怎樣的大明。”
“是治隆唐宋,遠邁漢唐的大明,還是固守中華,只想偏安一隅的天下?”
朱標身子微微一顫,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夏之白夠了!”
這都不是問了。
這分明是在逼着父皇表態。
他身爲太子,絕不能坐視不管,任由夏之白髮難。
這有損皇家威嚴。
夏之白肅然道:“回殿下,不夠,因爲這關乎着大明天下很長時間的治理走向。”
“影響着整個天下。”
“若是朝廷沒有銳意進取,積極求進的想法,天下的治理形勢,只會越發趨於宋代,若是以漢唐爲目標,大明目前的程度不夠。”
朱元璋負手而立。
治隆唐宋,遠邁漢唐。
這不是夏之白第一次提及了。
不過對於這種說法,他向來不以爲然,漢唐又如何?早就消失在歷史煙雲中了。
都是失敗者。
而他欲創建的是千秋之國。
自是遠超漢唐!
朱元璋道:“咱建立的大明,自是要遠超過往所有朝代。”
夏之白點頭。
他繼續開口:“二問陛下,陛下想要怎樣的臣子。”
“是隻爲迎合上意,毫無自己想法,滿眼只有權利私心的臣子,還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一心爲公的臣子。”
一語落下。
沒等朱元璋開口,一旁的大臣卻是坐不住了。
李善長怒道:“放肆。”
“我大明的臣子都對陛下忠心耿耿,從無二心,也一心爲公,豈容你在這抹黑污衊。”
“陛下,此人挑撥君臣關係,用心險惡,臣請陛下治夏之白死罪。”
“臣附議。”
“……”
夏之白輕笑一聲,輕蔑的掃了幾眼羣情激奮的大臣,正色道:“諸位大臣或許都是正直忠心之臣。”
“但治天下靠忠心不夠。”
“我之前拿給陛下的土豆,其實是有一定的缺陷,隨着種植次數的增加,產量會不斷減少。”
“草民曾私下想過一些辦法。”
“只是效果不佳,但草民後面想到了解決之法,便是相信底層百姓的智慧跟能力。”
“糧食產量,關乎着底層百姓生計生活,對於這方面,底層百姓遠比天下其他人更上心也更緊張。”
“因而在來應天府前,草民將不少土豆送給了開封府的百姓,並將其中的問題也一併告知了。”
“臣相信他們會找到解決之法。”
“而這都不是朝臣能解決的。”
“這段時間,壽州滁州發大水,死傷了不少人,而究其根本,其實是兩州間有一段河堤決口造成。”
“而這其實是官員失職!”
趙瑁冷聲道:“天災非人力能阻,我等朝廷官員這段時間已盡力救助了,何來失職一說?”
“荒謬!”
夏之白點頭。
他並不否認朝廷在積極賑災。
但這是百姓想要的?
不是。
百姓想要的是天災儘量的不影響正常的生活,想要的是朝廷更強大預防能力。
而這大明都沒做到。
夏之白道:“自元人入主中原以來,天下災難頻發,對於耕地影響很大,若是遇到連綿大旱或者洪水,以歷史的情況,只會讓官府越發疲於奔命,朝政的虧空會越來越多。”
“靠着舊有的治理之法,已難以滿足天下需求了,再完善的制度,也頂不住連年的災害。”
“必須做出改變。”
“從現在的救變成治!”
夏之白的話還沒有說完,立即遭到了李善長的駁斥。
李善長道:“一派胡言,我大明朝滅元而立,乃順天之行,國運正昌,豈會如元朝一般?”
“你分明是在詛咒大明。”
夏之白看向李善長,也是來了脾氣,冷聲道:“你可敢對伱所說的這番話負責。”
“若是天下真天災不斷呢?”
“你可知,你這個態度,會導致天下多少人死亡,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人家破人亡?”
李善長臉色微變,陰翳着眼道:“天災乃上天降下的,豈是人爲能避免的?但在我大明君臣的齊心協力之下,天災的影響一直在一降再降。”
“豈容你危言聳聽。”
“我不信我大明會遭此劫難。”
“大明的臣子就這麼對待國事嗎?張口仁義道德,閉口道德仁義,然後祈求上蒼?”夏之白道。
他雙目如炬,緊緊的盯着李善長趙瑁等文官,冷聲道:“作爲大明的臣子,你們始終抱着僥倖的想法,希望着上天不會降下災害,不會這麼對待大明。”
“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的可能,這都是作爲大明臣子,需要去警惕的。”
“去規避的。”
“這也是你們身居此位該做的。”
“心中只有僥倖,滿口大道理,真需要你們去施行仁義的時候,就在這假仁假義。”
“說着一堆空話廢話,沒有一點實幹的精神,等百姓哀鴻一片時,又開始抱怨,是上天有眼無珠,或者是百姓罪惡,爲上天降罪。”
“你們誰都能去敢去指責。”
“獨獨漏了自己。”
“但偏偏問題最大的就是你們。”
“作爲大明的官員,沒有一點擔當,更沒有一點爲天下着想的想法,腦子裡只想着爭權奪利,只想着敷衍了事,瞻前顧後,你們這些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當官不是爲了作威作福的。”
“這樣的官員,無實際的擔當跟抱負,又如何擔得起天下的期待跟百姓的信任?”
“元末距今,天下災害這麼多。”
“臣子換了一波又一波,制度改了又改,完善了又完善,但天下災害少了嗎?死在天災下的人少了嗎?”
“沒有。”
“因爲這不僅是天災。”
“更是人禍,更是朝廷上下官員的不作爲。”
“或許在你們看來,你們什麼都做了,災也賑了,百姓也救助了,能做的要做的該做的,也全都做了。”
“我憑什麼去指責你們?”
“但你們拍着自己的胸口,問問自己,你們真有防微杜漸之心?真有提前預防的心思?真有去盡力避免減少天災的影響?”
“你們太傲慢了!”
“你們本可以爲天下做更多。”
“你們現在做的,除了祈禱上蒼,便是心存着各種僥倖,認爲天災是無法避免的,只能盡力而爲。”
“但這不是百姓對你們的期待。”
“百姓要的是你們對天下做出長久的規劃,將天下可能出現的災害都提前預防到,將可能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
“你們又是如何做的?”
“任由地方百姓自生自滅,等到天災降臨,再開始去規劃去解決,爲何就不能提前去預防,將原本可能造成十幾萬傷亡的乾旱洪水降低到幾萬幾千乃至更少的傷亡?”
“爲何就不能去想法設法修建更爲堅固的大堤河渠,以及直接河流改道,讓地方的百姓少受天災之苦?”
“你們當真想不到?”
“不是!”
“你們想得到,甚至也做得到,只是你們不想做,因爲這對你們而言並無太大實質的好處。”
“嘴上說着一心爲公。”
“但你們的公心,都放在朝堂之上,沒有一絲一毫放在百姓心上,也沒有放在天下身上。”
“作爲臣子,你們不稱職!”
“陛下的用人之道,我雖然持有不同看法,但也一直承認,的確是海納百川,很多微末出身的人,依舊能進入朝堂。”
“只是應天府太繁華,卻是亂了諸位大臣的眼跟心,讓你們的身心都沉浸在其中了。”
“當官不爲民做主,也毫無百姓之心,更無百姓之念,永遠都只想着出問題後再去解決問題。”
“這當真是大明忠臣?”
夏之白冷笑一聲,冷冷的注視着全場,毫無半點收斂之意。
他繼續道:“如今大明國運正昌,人心鼎沸,尚且可以來回奔波,若是有朝一日,東南西北都發生了災害,朝廷該如何去救,怎麼去救?”
“救得過來嗎?”
“聖賢書教的都是大道理,爲何這些大道理,諸位就只用在說別人身上,卻落不到自己頭上?”
“諸位不覺太過虛僞了嗎!”
“而今世道,聖賢書讀的越多,越給人一種虛僞之感,早就沒了古人的良知跟操守。”
“世道變了。”
“在這一百多年的時間裡,士人已越發變得趨利避害,也少有一心爲公一心爲國的仁人志士了。”
“再用過去那套治理之法,只會南轅北轍,也越來越後繼乏力,這也是我第二個問題想知道的。”
“大明需要怎樣的臣子。”
“繼續用現在的聖賢道德體系,還是另外建立一套立足於務實的官吏體系。”
夏之白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朱元璋目光陰晴不定,他的眼神在夏之白跟李善長等人身上來回掃過,暗暗思索着。
他兩種都不喜。
他更想要的是基於聖賢道德體系的務實官員,只是從這幾次科舉,還有讓朝廷官員的舉薦情況來看。
跟夏之白說的差不多。
難堪大用。
夏之白的這番話,也讓很多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