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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出爾反爾!

第29章 出爾反爾!

第29章 出爾反爾!

“你見到……你娘了。”朱元璋怒紅的臉微微一滯,原本滿是瘋狂嗜血的雙眸,陡然閃過一抹清明。

他轉過身,望着跪地痛苦模樣的朱標,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那雙似乎能穿透人心的雙目,竟第一次有些迷惘起來。

他做了十八年皇帝。

在這個位置上做的越久,經歷的面對的事越多,對底下這些人的那些心思看的就越明。

他自認可以看穿所有人內心!

但這一次。

面對夏之白,他沒有看穿,這讓他感到異常憤怒,這種無法徹底掌控的感覺,讓他生出了深深的不安。

他不認爲夏之白沒有其他心思,世上也不可能有人真就赤心一片,定是這夏之白隱藏的太深了,深到連他都看不出。

這種人太危險。

他不能任其留着,更不能唯以任用,必須儘快拔除。

只是現在,他動搖了。

這個世上真就沒有赤心一片的人嗎?若真沒有,那妹子算什麼?

難道妹子還對自己有其他想法?

這絕不可能。

他前腳纔剛去了太廟,見了見妹子的靈牌,後腳老大就看到了妹子,妹子這是覺得咱做錯了?

埋怨自己又錯冤枉人了?

但咱錯哪了?

咱只是想守好這個家啊,給咱朱家留一個穩固的家業啊。

咱真就錯了?

朱元璋彎下身,如鄉間老農打量自家禾苗一樣,看起了朱標,看着朱標通紅的眼眶,委屈又真摯的臉,又是酸澀,又是惱恨。

他那鐵石的心,終於還是軟了。

他伸出滿是褶皺老繭的手,把朱標扶了起來,心中略微自責着,一家人,爲什麼就非得鬧到這個地步?

老大不就想救個人嗎,咱答應他不行嗎?有自己在,那夏之白還真能把大明朝給弄亡了?

他可沒老大那麼心軟好騙。

“老大,咱這次依你。”

“咱讓他活。”

朱標茫然的擡起頭,似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父皇真退讓了?

朱元璋擡眸,只是一想到夏之白前面的狂悖放肆,一股殺意便再度襲上心頭,也有些後悔就這麼答應了。

他眸子一沉,看了朱標幾眼,還是覺得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不然置皇室顏面於何地?

他也始終認爲夏之白別有用心。

朱元璋目光閃爍,眼中閃過一抹狠辣陰冷,突然道:“咱決定了,就準他再多活一個月。”

“帝王不可辱!”

“咱要是就這麼把他放了,要是其他士人都去效仿,咱這皇帝還做不做了?咱這天下還能坐的安穩?”

“不過咱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看在伱娘,還有你的份上,咱這次就給他留一條活路。”

“只要他做到試卷上說的,畝產千斤的糧種,日行千里的鐵馬,斬敵千萬裡的火龍,或者驅雷掣電,呼風喚雨,只要他能弄出任一個。”

“咱不僅讓他活。”

“咱還封他爲大明的狀元!”

朱標猛地看向朱元璋,滿眼不敢置信,這分明沒想讓夏之白活。

朱元璋目光微闔,冷笑道:“老大,你也別怪咱狠心。”

“咱若不狠,這天下坐不穩。”

“咱已經讓他多活一個月了,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不過咱既然答應了你,自不會食言。”

“這一個月是咱說給他聽的,在這一個月裡,咱不會派人盯着,他可以任意走動,咱就是放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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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給他逃命的機會!”

“咱這次就是想讓你知道,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咱就讓你看看,真給他留一條活路,他還能不能繼續這麼硬氣。”

“咱順便也讓你好好的瞧瞧,這些嘴上說着不怕死,一副慷慨就義,捨生取義的士人,真到要命的時候,是有多虛僞。”

“他會逃的比誰都快都遠。”

朱標怔怔的看着朱元璋,不敢相信這些話出自自己父皇之口。

朱元璋冷笑一聲,眸間只有無盡的冷漠無情,他看着朱標,沉聲道:“老大,今天咱就給你上堂課。”

“你給咱記住了。”

“這個天下,任何人答應你的事都不算數,唯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纔算數,咱也不例外。”

“咱這次也不算食言。”

“咱給了他一個月逃跑時間,要是他真逃到了天涯海角,逃到了咱找不到的地方,咱就讓他活。”

“要是他逃不出。”

“那就死!”

“不過他要是真能弄出那些東西中的一樣,咱也不讓他吃虧,咱除了封他爲狀元,還可以另外答應他一個咱能做的事。”

“咱絕不食言。”

“父皇……”朱標有些急了,那些哪是人能完成的?父皇這根本就是執意要置夏之白於死地。

再說了。

沒有路引,夏之白怎麼逃?

父皇分明沒想給夏之白活路,就是在刻意作弄夏之白,以此去證明父皇自己猜測的纔是對的,同時證明自己看錯了人。

“夠了!”朱元璋再度發了火,怒目瞪着朱標,厲聲道:“這是咱最後的底線。”

他已經很給朱標留顏面了,要是朱標還不識趣,還死咬着不放,他不介意收回這番話。

他有這個權利!

朱標臉色一白,知道父皇已徹底下定了決心,嘴脣微微抽動,終究還是不敢繼續去勸。

他了解朱元璋。

若是再勸,徹底惹怒了朱元璋,這一個月的活命時間,都不會再給。

朱標道:“多謝父皇開恩。”

“兒臣遵命。”

朱元璋沒有理會,徑直的回到高臺,繼續批閱起如小山般的奏疏。

朱標沒有再逗留。

毛驤那邊還在等他的消息。

只是一想到自己只爲夏之白爭取到一個月的活命時間,他一時竟不知道等會該如何說出口。

一個月太短了。

奉天殿。

漢白玉臺基之上。

行刑的劊子手早已到位。

明初跟其他朝代不同,對於官員的殺戮極重,因而殿外時常候着一些數量不少的處刑刑卒。

以備一時之需。

夏之白站在這雕龍刻鳳的漢白玉臺基上,任由寒風吹動髮梢,處刑的一切準備工作都已就緒。

就連清刷鮮血的人跟水,也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着等會人頭落地,及時將染紅的漢白玉臺基清洗乾淨。

皇宮只能見血,不能留血。

夏之白站了一會,看向毛驤,搖頭道:“爲何不動手?你真以爲朱標就能勸得動洪武皇帝?”

毛驤沒有開口。

站在原地堅定的等待着。

夏之白輕嘆一聲,神色複雜的望着天空,望着高懸的太陽,輕聲道:“這個天下唯一能勸動洪武皇帝的人已經死了。”

“日月而成的大明。”

“如今只剩下一個高高在上、永遠高懸於天的殘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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