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新時代開始
後來王平在回憶那一段日子的時候,才突然想到,也就是從那一天楊路狼嚎過之後,他再也沒有叫過自己‘班長’,取而代之的是從此他開口閉口一個‘老夥記’,大概,也就是從那時起,楊路,真的長大了。
那一年,他們所屬的部隊從前線撤了下來,回到後方休整,另一隻新部隊上了前線,進行戰時輪戰,一直到很久以後,王平才知道,那隻新部隊的頭頭,是楊路的親生父親。
從戰場上下來沒多久,楊路和王平都被推薦上了軍校。
不過,王平在重新選擇志向的時候,他出人意料的選擇了裝甲兵學院,而楊路,則進了陸院,選擇了特種作戰指揮與情報管理兩個專業。
那之後,在王平面臨着全新的學習痛苦的鑽研的時候,楊路,在陸院卻是混的是風聲水起。
比起同期入校的其他學員,這一批從戰場上下來的英雄們,有實際的經驗,再有豐富的戰鬥履歷,但在學習上,他們比起其他的學員來說,在學習上,則有太多的不足。
如王平,當兵前,他只讀到初中,而且只是斷斷續續的讀的,很多新理論新知識,他根本沒有接觸過,尤其是裝甲戰車等新型設備,許多知識他一點基礎都沒有,只能從頭學起。
爲此,他每天埋頭苦讀,以一個老兵的倔強和認真,硬是死啃下來了那些厚厚的比磚頭還厚的大本大本的書,有時候想起來,他都無法想象自己是怎麼渡過那段日子的。
就這樣,一直到畢業,王平都覺得自己象是做了一場夢,那個自己在戰場上不斷狙擊敵人的自己,與現在這個埋頭苦學的自己,好象是不同的一個人,恍惚中,這四年,這樣埋頭苦讀的日子,他居然闖過來了。
之後,他被分配到北方軍區的裝甲部隊,當了一個小排長。
也就在這時,他才知道,與他同年畢業的楊路,選擇了一個全新的部隊——新成立的解放軍特種作戰部隊,這個新名詞讓王平在聽到的時候,還不由的搔搔頭。
在後來不斷收到的楊路的信中,雖然各方面情況都保密,但在字裡行間,王平到底是理解了這隻新部隊的性質,與他們在前線時的偵察兵的任務相類似,但比起他們,更加具有專業性和重要性……
站在一片荒草沒有人煙的山區中,楊路拍了拍手上的土,從蹲姿起身,輕輕的笑了。
身旁的幾個拿着地圖在指指點點的說着什麼的軍人,不停的在這附近時而低下身檢查着什麼,時而上樹向遠方眺望,遠處,幾輛吉普車停在斜坡下。
天氣有些悶熱,楊路解開了衣領上的扣子,綠色的新式軍衣上面紅色和金色的肩章有些顯眼,這是1985年,我軍還沒有恢復軍銜制度,除能在軍服質地和軍帽上區分軍官、軍士和士兵,基本上所有的軍官都是一樣的裝束,或許這個時候,大多數人也只能從這個軍人的容顏和神色上來區別他們的身份了吧!
從部隊決定要組建一隻新的特種作戰部隊的那一天開始,上級就從各大軍事院校挑出了一批具有軍事理論知識的高學歷人才補充進了這隻新部隊,因爲沒有經驗,也不知道所謂特種作戰究竟特種在哪裡,一切都是在摸索中前行,因爲部隊又調集了一批從前線下來具有豐富戰鬥經驗的軍人也加入了進來。
而作爲經歷過前線戰鬥,獲得過二等功和集體二等功的戰鬥英雄楊路,他本身又具有高文憑這個資本,自然就成了新部隊建設組成中的一員。
而現在,他們這些對特種作戰也只是一知半解的軍人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選一個訓練基地。
這不,這些最大年齡不超過四十歲的軍人們,四處蒐羅着不同的地形地貌的山區,就是想建一個符合他們心中理想的訓練基地。
“楊路!”
這個時候,這隻部隊纔剛剛組建,編制混亂,上級只給了一個連隊建制的大概範圍,可這裡面有些人在原來部隊裡是副團級的領導,也有的是營長、連長,最低的如楊路,剛畢業的他因爲同時拿了兩個學位,按照部隊的制度他大小也算是個副連級的幹部,可在這裡,怎麼叫,如何稱呼,除了上級指定的負責人外,這類事項由誰負責誰來管理,不搞清稱謂什麼的,誰也做不了主,這些卻都成了個大問題。
直接從部隊裡抽上來的老兵教官,他們這些個軍官都叫他們班長,可這些老班長卻被這些軍官的身份給搞糊塗了,最後大家索性只叫名字,就是把年紀大一點的幾位叫聲大哥、老哥什麼的,以至於到後來,大隊建制成型後,這種習慣也就成了隊中的慣例。
聽到叫聲,楊路回過頭,看到被任命爲代理隊長的秦治國向他招了招手。
利落的幾步跑過去,楊路看了看隊長的表情。
“楊路,這裡比起南疆的地形來如何?”
聽到隊長的問題,楊路笑笑,“還行,複雜多變,有山區丘陵,也有河流密林,也有開闊地形,挺適合的!”
秦治國點點頭,“說實在的,楊路,別看我比你大十來歲,軍齡也比你長得多,可比起戰鬥經驗來,估計在這隊裡可比不上你們這些在前線摸爬滾打、實實在在動過手的人,這從實戰訓練點上出發選擇訓練基地,還是要你們這些老兵們說了算啊!”
楊路淡然一笑,“隊長,其實也沒這麼嚴重,再怎麼符合的地形什麼的,如果沒有人,那也沒有用啊!”
“嗯,你說說,聽說你在陸院學的不錯,那對這個特種部隊,你有什麼看法沒有?”
秦治國摸摸了頭髮,有點不自信的眨了下眼。
坦率的講,他雖然是野戰部隊帶過兵的幹部,在帶兵上算是一把好手,但從參軍後,幾次的邊境衝突他所在的部隊都沒有趕上參與,這次調他過來組建新型作戰部隊,他想上面大概也只是看上他帶兵經驗而已,至於在作戰方面,現在隊裡臨時性調集的這些老兵們,個個都比他強。
還有這種楊路——他打聽說,這小子從一入伍新兵訓練結束後就進入偵察連,在前線上打了整整一年的仗,前後受過幾次重傷,立功無數,進了軍校後這小子也是個人精,學習上也毫不遜色,原本他所在的部隊是急着要把他抽回去,結果在上級的調集新型人才參與新型部隊建設的大局下,才忍痛放了手。
因此,有些方面,他希望能借助楊路的頭腦,幫他思考一下這隻新要組成的部隊,究竟要向哪處方面發展。
部隊組建這隻特種作戰部隊,主要是從這幾次邊境衝突上得到的深刻體會,他們的敵人學會了老m的一套手法,在與他們作戰的過程中不斷實行小型穿插的小分隊式的偷襲作戰方式,已方在這上面吃了不少的虧,雖然部隊一直都有偵察連、突擊手這類的精兵強手與之對抗,但在一大部分上,不是因爲戰術贏了對方,而只是因爲在單兵素質上勝出而贏得了勝利。
如今這場戰場已至末聲,但面對新型戰法的出現,作爲地球上歷經幾千年不倒的古國來說,爲了在未來更好的把握住自己的命運,爲了國家的安定,進一步學習發展戰爭的新技法,就是擺在他們面前最急迫的任務。
但現在的問題是,沒有人懂這個所謂的特種部隊的特色是什麼?應該怎麼去發展?如何去做?
聽到隊長這一通的感慨,楊路也心有所同的點了點頭。
自從把他抽調進來後,楊路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也四處想方蒐集資料,只是目前這方面的信息實在太少。
多年的閉國,使得國人對外界的瞭解幾乎是一片空白,在軍事這方面對世界上的發展更是一無所知,儘管我們仍自豪的說我們是什麼‘天下第一陸軍’,但在軍方的領導層來看,這種自誇自許的念頭,並不符合我們的實際,部隊要求發展,就要重新探討一下未來的發展驅勢,精兵,則將是唯一的選擇。
部隊目前正展開的‘裁軍’,是這一思想的包括。
“隊長,根據我的經驗和收集到的一點資料來說,所謂特種兵,就是要做到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一切,他們必須是一個能做到精心觀察,小心佈局,擅於思考,靈活機動的在單兵和配合上都能做到隨戰隨走,隨行隨戰的地步,或許,這個是最基本的吧!只是,我手上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如果能收集到一些這方面的資料就好了!”
楊路嘆了口氣,繼續說,“一隻特種作戰部隊,我想,最基本的配製應該有偵察員、狙擊手、火炮手、單兵強手、重火力支援力量,還得有通信兵、醫療兵,目前我也只能想到這裡了。”
聽到楊路一大段的分析,秦治國點頭,“到底是讀了書的戰士,你這個思路我聽着有理,可是,現在我們哪裡去找這些資料啊!”他擡頭想着,“這建基地什麼的容易,可隊裡組成的人中,除我們以外,現在咱們可算是光桿了吧!”
這話讓楊路笑了起來。
可不是,他們現在是有基地工程兵,有經驗豐富的教官,也帶兵的軍官,也有政治指導員,可唯獨沒有兵!
“隊長,這個兵恐怕得等咱們這基地建設好了,才能想辦法去招吧!”
“這話不對!”
秦治國搖搖頭,“等基地全建設好再招,這黃花菜都涼了,如今裁軍裁的部隊里人心慌慌的,不趁這個機會多撈點強兵過來,到時候各部隊都整合完畢了,誰肯放人給咱們啊!”
由於一開始,上級就說了這隻部隊目前的性質是實驗田,因此不能招新兵,只能從老兵裡挑。
可從老兵裡挑,這人員怎麼算,編制怎麼算,要多少人,怎麼要,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楊路抑起頭,想了一陣,是啊,如果他是部隊首長,要一隻說不定什麼性質的部隊要挑走自己的兵,這經過截軍後各部隊都是儘量保住自己的寶貝疙瘩,誰肯給啊,是他他也不肯給人的!
不過,楊路轉了轉眼珠,這個問題不該由他來操心吧!
“隊長,我想起來了,我一老戰友在北方軍區,那邊可是皇城根下,說不定能蒐羅到什麼新資料,我去找他幫幫忙,看能不能挖點東西過來,你看如何?”
“咦,真的?”
“是啊,我那個老戰友當年可是一流的狙擊手,就算把他挖不過來,那要些他的經驗資料回來,也是好的啊!”
“嗯,好,你這個想法好,對了,咱裡這些抽來的各部隊的人都有,讓他們都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挖點東西回來……”
楊路的想法給了秦治國一個提示,他立即興奮的叫過來各級軍官,開始說起這個方法。
看着他的背影,楊路心裡不由的吐了吐笑,這個有點惡劣的法子,這個帳麼算是栽在隊長的頭上了,將來各部隊的老領導們,可別怪他就是了!
直到後來,當秦治國被各部隊的首長們罵的是一頭狗血大汗淋漓的時候,才終於明白過來了楊路這個方法之損招來的‘害處’,把這位脾氣不錯的首任隊長給氣的,爆發出了難得的虎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