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德就這麼消失了,以下犯上殺死死神,他連填補世界規則的資格都沒有,他存在過的所有痕跡,除了白水晶和艾米的記憶之外,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沿着長長的石板小路,穿過龐大的墓地,艾米在湖邊坐下來,漫天的繁星閃爍,天空升起明亮的滿月,將艾米身邊的一片草地都照的格外明亮。
“我失敗了,失敗的徹徹底底。”一身黑衣的艾米雙手環膝,頭擱在膝蓋上,就好像要把自己藏起來一樣,同樣身着黑衣的少女也抱着膝蓋坐在她身邊,她擡着頭,眼神空洞的望着星空。
“我是不是錯了,嗯?”
“他不過是個意外。”少女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這一切,原本不是我配擁有的,沒人比我更清楚這一點,可我還是任性的做出這樣的選擇,所以這種結果一點也不意外。”艾米也擡起頭看着這片美麗的夜空,臉上的表情像是悲傷,嘴角卻又偏偏彎起弧度,“所以,我纔是意外。”
黑衣的少女張了張嘴好像想要說什麼,但還是什麼也沒說。
“你說的對,我不該來的。”艾米繼續說道:“可我太沒用了,沒有你我根本什麼都不是,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真是太愚蠢了啊……我真是……奢望……已經……無藥可救了啊……”眼淚一滴一滴順着臉頰滑落,艾米終於再也忍不住,把頭埋進膝蓋裡。
自始至終,少女就坐在她身邊靜靜的聽着,一句話也不再說。
艾米擡起頭擦乾殘留在臉上的眼淚,“假如開頭不是那樣的,是不是結局也能改變呢?”她癡癡的望着這片美麗的夜空,“吶,很美,是不是?”雖然這是個問句,但艾米似乎也沒真的指望坐在她身邊的少女能夠回答,她繼續說道:“多少年來,我只看到了夜的黑色,現在我找到了光,卻又不得不熄滅它。”
“光不屬於我,它太溫暖了,會把我融化。”艾米這樣說着,卻又朝天空伸出手,像要抓住什麼,臉上也分明充滿希冀。
“吶。”艾米收回手,落寞的對坐在她身邊的少女說道:“我騙了我自己,你又騙了誰?”
少女的表情是淡漠的,聲音也是淡漠的,好像一個精美的陶瓷人偶,一滴眼淚卻分明從她的眼角滑落。
“我騙了全世界。”
隨着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落下,漫天美麗的星辰全部化作流星墜落,在這場絢爛的流星雨中,烏雲聚集,一點一點遮嚮明亮的滿月。天空正在被黑暗侵蝕。
“換掉吧,這不應該是屬於你的衣服。”望着漫天絢爛的流星雨,艾米淡淡的說道。
少女身上原本和艾米十分相似的黑色長風衣從領口開始,黑色一點一點的被紅色所取代,領口、袖口和下襬都露出高貴的銀色花紋,沒過多久,黑風衣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披在少女身上的是一件高貴華麗的腥紅色長袍。
天空已經完全變爲黑色,少女站起來,“主人!主人!”半黑半白的奇怪小鳥飛過來落在她的肩膀上,“主人主人!”小鳥拍拍翅膀,又用嘴整整自己的羽毛,“主人主人,您剛纔在自言自語什麼啊!”
“走。”少女擡起右手,在她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個小小的空心圓胎記,一條豎線直穿圓心,將圓形正正好好分爲兩半。小鳥化爲一股白霧,涌入胎記中消失不見。
環視四周,一個普通的公園而已,深夜獨有的冷寂爲它蒙上一層足以讓普通人膽戰心驚的面具,但對於少女來說也不過就是個無聊的地方而已。
少女準備離開,她將手插入外袍的口袋裡,意外的觸感讓她怔了一下,她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一塊白水晶靈擺墜子。
少女默默的看着它,將它握在手裡,手指收緊然後又鬆開,反覆幾次,最終也沒有下定決心,少女默默的看着它,於是少女張開手指,任由它從指縫漏出跌落在地上。然後少女重新把手插進口袋裡向前走去,沒走出幾步,少女又回過頭看向那顆白水晶。
白水晶靜靜的躺在草地上,折射着並不明亮的月光。
少女看着白水晶,忽然轉過身疾步朝它走去,撿起來,雖然她臉上仍淡漠沒有任何表情,但她握的緊緊的手卻出賣了她的心情。
少女的身影在黑夜中漸行漸遠,而白水晶就掛在她的項圈上,靜靜的折射着那並不明亮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