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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田鼠

14.田鼠

朱程對許樂天的迴應似乎並不意外,肖文面無表情的聽完小昭的嘲笑,看着她細腰款擺,得意的揚長而去。

兩個男人居然同時籲出口氣。

肖文看向朱程,朱程挑起眉,似笑非笑。

倒像是他和朱程的初次會面,好不容易從大熊的咆哮中解脫,同時鬆了口氣。

肖文微笑,很多時候他和朱程很相似,因此有種默契。他垂下眼眸,所以他能騙到朱程的信任。

“怎麼傷的?”朱程指着頭,肖文淡然道:“是我不小心。”

朱程也就不再問。

“不好辦啊。”他摸了摸下巴,“小昭不肯帶你,你又毫無經驗……只有這樣了。”

他起身,施施然朝總經理辦公室行去,肖文落後兩步跟着。

這幢大廈的十層至十三層屬於朱程集團的產業,總經理辦公室在十三樓,與會議室毗鄰。

朱程繞過秘書室,直接推開總經理室的大門。

朱程的這間辦公室肖文三年裡來過無數次,自然熟悉無比,可是門打開,他還是習慣性的皺了皺眉。

地毯、書架、沙發,攤開的孫子兵法——總經理室簡直就是朱程在C大那間教室的翻版。

朱程進了門,徑自在沙發上坐下,肖文不用他招呼,也跟着坐下,扭頭看那十二架豐富的藏書。他一直奇怪,朱程有這麼多書,爲什麼每次都只見他在讀《孫子兵法》。他不無惡意的想,該不會朱程也屬拿書當擺設的惡俗人士之一。

回過頭,朱程正全神貫注的沏茶,沸水衝進細瓷茶杯,細針般的茶葉在水中翻滾,緩緩舒展開來,茶香氤氳。

朱程遞過茶杯,肖文輕聲道謝,兩人安靜的聞着茶香,細細品茶。

喝完茶,有點相顧無言,肖文先打破沉默:“碼頭那批貨,接下來該怎麼辦?”

朱程尚未回答,敲門聲響起,他微微一笑,道:“進來。”

門開了,肖文轉頭,看到一個身高不滿一米六,乾瘦委瑣的中年男人縮頭縮腦的走進來。

肖文驚訝,忍不住看了眼若無其事的朱程。

“程哥。”那男人深深的對朱程鞠了一躬,老老實實的垂頭站在兩人面前,眼觀鼻鼻觀心。

“我來介紹一下。”朱程笑吟吟的對肖文道:“這位是小昭的得力下屬,你叫鼠哥。”

肖文跟着叫了聲,男人連忙擺手,誠惶誠恐的道:“當不起,當不起,叫我田鼠就好。”

“當得起。”朱程示意肖文起身,對男人道:“這是肖文,半個新人,我讓他負責碼頭那批貨,你幫幫他。”

田鼠恭恭敬敬的聽完,又鞠了一躬,面對朱程慢慢的退到門邊,才轉身出去。

肖文看了看田鼠的背影,跟着走了幾步,遲疑的頓住腳,回頭看朱程。

朱程卻沒有看他,又衝了一杯茶,一邊品茗一邊翻開《孫子兵法》。

又是這樣嗎?什麼都不交代,一句全權負責,讓手下自己去揣摩,獨立處理。

肖文扶了扶眼鏡,掉頭走出總經理室,帶上門。

還是那句老話,朱程這個人,他看不透。

肖文走出門,田鼠正在門外等他,背影傴僂,愈發顯得矮小。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肖文按了負一樓,電梯門合上,他就着鋥亮的金屬牆上的映像觀察旁邊的男人。

田鼠勾着頭一聲不吭,雙手十指神經質的抓握,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幹的角色。

肖文思量中,電梯到達,門“叮——”一聲打開。

“肖小子!”大熊那顆大頭突然冒出來,心有旁騖的肖文被他嚇得倒退了一步,差點踩到身後的田鼠。

後腰某處被輕輕的抵住,一股大力涌來,肖文不由自主快步走出電梯,後仰的身體恢復平衡。

他迅速回頭,正看到田鼠緩緩收回右手,屈起食指,明顯剛纔是用一根手指控制了他。

朱程的手下……果然不簡單。肖文向田鼠微微頷首,算是道謝,田鼠齜牙笑了笑。

朱程和許樂天對峙多年,漸成平衡,肖文又看了看憨厚的笑着的大熊,許樂天雖說願意幫他,但朱程的實力不容小覷,他必定會考慮再三。

有什麼辦法打破兩人的平衡,逼許樂天不得不出手?

“肖小子,你的頭怎麼了?”大熊扳着他的頭左看右看,肖文被他碰到傷口,痛得皺眉,忙道:“不小心撞到,不礙事。你找我?”

“對了。”大熊放開他,興高采烈的道:“我早就知道你能幹,程哥終於肯把你調上來了!走,咱們好好搓一頓,我請!”

肖文搖搖頭:“改天吧,我現在有事。”

大熊順着他眼光看到田鼠,“咦”一聲,“你怎麼在這兒?”

口氣很差,肖文奇怪的來回看兩人,田鼠的表情仍舊謙卑。

“熊哥,程哥要我帶肖文去解決碼頭那批貨……”

“肖文是你叫的?”大熊毫不客氣的打斷他:“我的兄弟你有什麼資格叫名字?”

“再說了,我兄弟這麼斯文,一看就是坐辦公室的,程哥怎麼可能要他跟你?你少拿了雞毛當令箭,留心老子收拾你!”

田鼠住了口,頭埋得更低,肖文打圓場:“確實是程哥吩咐的,我什麼都不懂,當然要跟前輩好好學。熊哥你沒事我們先走了——”

“不行!”大熊瞪了田鼠好幾眼,又道:“就算是程哥吩咐的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肖文無奈,看田鼠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嘆了口氣,正想再說服大熊,大熊卻回頭衝着那輛林肯大叫:“豐二,晚點再吃飯,先幫我兄弟跑一趟!”

車門打開,豐二探出頭望向這邊。

肖文的目光閃了閃,輕聲道:“那就麻煩二位了。”

朱程集團這輛三門林肯極寬敞,大熊和豐二這樣兩條大漢坐着也不覺擁擠,肖文坐在前座司機旁邊,田鼠除了上車後告訴司機地址,一路上仍然不出一聲。

車很快駛到南城,停在一條暗巷旁。

田鼠推開車門跳下車,肖文正想跟着下去,大熊一把抓住他。

“怎麼?”

大熊板着臉,緩慢的搖頭:“裡面不乾淨,你不能去。”

不乾淨?肖文望着田鼠的背影沒入巷中,疑惑的看大熊。

旁邊的豐二“嘿嘿”笑,做了個極下流手勢,道:“這條巷子是C市蛇蟲鼠蟻的老窩,吸毒佬、最爛的□□、被幫派踢出來的廢物……所有渣子都聚在這裡,像你這樣的小白臉要是進去,絕對連骨頭都剩不下!”

肖文盯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鏡,淡淡的道:“是嗎?”

大熊嚴肅的道:“你別不信,白天還好,晚上我都不敢進去。田鼠不怕,因爲那王八蛋就是個吸毒佬,本來就扔進去的雜碎!”

肖文心中一動,田鼠的樣子浮現眼前,果然十足癮君子。

三人在車中呆坐了約一個鐘頭,大熊和豐二不耐煩,不知從哪兒摸出副牌吆五喝六的玩起來。

肖文一直望着巷口,終於見到田鼠瘦小枯乾的身影。

他推開車門,幾步迎上去。

走到近處,看到田鼠左臉似有血跡,再看,稀疏的頭髮中露出的左耳鮮血淋漓。

“鼠哥,你受傷了。”

田鼠聞聲擡頭,似乎吃了一驚,“你怎麼過來了,快走!”拽了肖文急步走向車子,堪堪到了車邊,田鼠回頭看了一眼,暗巷口露出數條影子,卻始終未見人。他鬆了口氣,放開肖文,卻見肖文襯衣袖口上留下自己五個鮮血手印,慌忙擦拭,越擦血漬越花,急的口中不停唸叨:“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是我的錯,我一定賠您,我賠您三件,不,十件……”

“沒關係。”肖文道,他解開袖釦,將袖子挽起來,微笑道:“眼不見爲淨。”

田鼠定定的看他,張了張口,又失了聲。

“倒是鼠哥你的傷要趕快處理。”

肖文細看田鼠的左耳,耳廓上幾乎缺了一塊,那痕跡……像咬痕。

他不動聲色,扯了田鼠坐進車,對司機道:“到最近的醫院。”

後座大熊和豐二斗牌正歡,司機應了,起動林肯。

“不用了。”田鼠醒過神,擡起一隻青筋畢露的手掩住耳朵,“我查到那批貨在哪裡。”

“我們去許樂天的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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