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王朝第一二五仔
阿越一襲大紅衣衫，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後了，或許是阿青晚上提了一嘴的緣由，才讓他做了這美夢。
他雖然清醒地知道這是夢，但看着心儀的女子坐上花轎，還是忍不住一陣心跳。
望着周圍一個個陌生面孔，阿越也懶得深究，直接跟着一行人吹吹打打進了一所大宅子。
“呵，連宅子都有，這夢也忒美了些。”
阿越心中一邊感嘆着，一邊拜起天地來……
宴席上他喝了個大醉，然後醉醺醺地來到新房，推開了房門，自家媳婦正蒙着蓋頭端坐在牀榻上。
“娘子，我來了。”
順手拿起桌上的喜秤，阿越來到了牀邊。
“阿青。”
相較於龍棲灣這個小村子，縣城可要繁華上不少，尤其是城裡的姑娘，長相如何暫且不說，光臉上的胭脂水粉就夠這幫鄉下人幹一天了。
作爲父親的白自敬開口詢問道，其餘二人則是朝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待少年走遠後，路小仙主動開口道：
早知道就該聽父親的話，在山下找個人嫁了。
“額……”
其餘人聞言雖覺着怪異，可也沒誰跟酒水過不去，紛紛舔着臉拿着杯子走了過來。個別臉皮厚的，直接端着碗就來了。
“什麼事？”白玉娘轉過頭，秀眉微蹙。
姑娘山上，一直等待這一刻的白自敬目露喜色，他忍不住朝旁邊男子說道：
“路先生，您還真是神機妙算，事先派自己的小徒弟混入敵營，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白自敬擠出一絲笑容，“讓路先生笑話了。”
事情也確如路小仙擔心的那樣，喜順在軍中待了三個月，趙虎拿他如親兄弟一般，若非其執意要攻山，喜順還真未必能狠下心動手。
饒是周玄同做足了準備，仍是被這一擊毀去一邊衣袖，就連整條右臂也被轟得漆黑無比。
路小仙點點頭，“應該沒問題。”
站在遠處大樹枝頭的順子靜靜看着這一切，雖然眼中不時閃過猶豫，可最終還是沒選擇出手，他的身份是假的，和趙虎的關係是假的，哪怕連他的名字都是假的。
話音剛落，周圍便接二連三傳出慘叫聲，士兵們接連倒在血泊中。
白自敬聞言咧嘴笑了笑，算是回答，只是這笑容並不好看。
周玄同見狀急停腳步，身上寬大袍子鼓盪而起，右臂衣袖直接甩向天雷，一聲巨大聲響隨即傳出，令周圍所有人一陣耳膜生疼。
趙虎一眼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正是一路護送孝存帝出京的周玄同。
除了那座立下過不少功勞的火炮，隊伍還帶來了三百支火銃，負責指揮的趙虎看着這批火器，緊皺的眉頭總算放鬆了些。
只可惜就算拼上全山寨的命，也未必能護得陛下週全，還有玉娘她……”
“卯兔，速戰速決。”
“這事確實是路某失算，連累了整個望石寨。”路小仙歉意道。
他嘴上嘟囔着，就要挑開新娘的頭巾，豈料新娘這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蓋頭下冷冷傳出一句：
“誰是阿青？”
白自敬說着，看向身旁少年，剛要繼續說下去，就見對方挺了挺胸膛，率先開口：
“岳父放心，小婿一定捨命保護好玉娘。”
“將軍，順子叛變了。”
擒賊先擒王！
周玄同一掌拍向前方人的腦門，然後拉住對方的胳膊直接甩向人羣。
遊走在人羣中的周玄同扯掉一個兵丁的腦袋，扭頭看向趙虎。
“順子，這大半夜的你要幹啥去？”
“香你大爺，你指定是有點毛病。”
那老兵顯然被戳到了痛處，可也只敢吹鬍子瞪眼，畢竟眼前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可是連千戶都敢放倒。
“順子，伱弄個火銃咋比媳婦還上心？”
姑娘山下，王朝軍已經圍了足足五天，這天傍晚，負責押送火炮的隊伍終於姍姍來遲。
阿越答應一聲，趕忙起身，起身後才發現，就這一會，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許久過後，周玄同收回目光，冷哼一聲，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踩着近乎垂直的巖壁向山頂而去。
“周玄同，此次是小懲，你若再敢阻攔朝廷捉拿孝存餘孽，下次本座親自前來降你。”
“趕緊救火！”
入夜後，順子提着一壺酒來到值夜兵丁的大營，他身後還揹着剛剛得到的那把火銃。
也難怪他這樣，之前去路小仙那當細作，結果不但得了對方一身功力，還差點違抗皇命去劫法場。如今身處敵營，又險些被收買，看來自己真的不適合幹這行。
一旁傳出關切的聲音。
看得出來他對這火銃極爲上心，原本髒兮兮的槍管被擦的鋥亮，許是怕劃傷了槍身，連槍托也特意用皮革包裹住。
“哎。”
白自敬臉上愁容不減，“即便渡過了這關，可追殺依舊不會停止，難道就只能去塞外了嗎？”
那個可憐的兵丁在腦袋被拍中的一刻已是死得不能再死，更別說之後還被扔向滿是刀槍的人羣了。
村裡人大多會將捕到的魚蝦運往此處販賣，有時候爲了賣個好價錢，也會將海魚曬成魚乾，走上一百里擔到省城售賣。
“怎麼了？”
“你們看沒看到？玉娘她剛纔搭理我了！”
“炸火炮。”
一羣人爲了一壺酒鬧哄哄亂做一團，順子懶得搭理他們，直接扭頭出了營房。
阿青一邊說着，一邊爲對方拭去額頭的冷汗。
一個老兵見狀開口調笑道：
趙虎瞥了對方一眼，強忍住給他一把掌的衝動，轉頭吩咐道：
“去中州各府再調三萬兵馬，我就算把這座山夷爲平地，也要剷除孝存餘孽。”
“岳父大人，玉娘似乎有什麼心事，我去看看她。”
周玄同怒目看向天邊，臉色陰晴不定，這文扶鼎的手段，似乎比之前更凌厲了。
“是他？”
許是少年習慣了對方對自己愛答不理，此刻見對方果真停住腳步，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佩刀少年見狀下意識開口挽留：“玉娘。”
似乎是對這兩人都沒什麼好感。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可剛喊完就又發出一聲悶哼，倒了下去。
那人一下子被嚇得清醒過來，還沒等張開嘴問點什麼，就被一記手刀砍在頸後，直接悶哼一聲癱倒在地。
……
……
“小西，你要是真這麼喜歡，就找個媒婆給你說道說道，哥幾個也好跟你喝個喜酒不是？”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連路小仙自己心裡都沒底了，喜順本性純良，再加上年紀尚小，難免會露出馬腳或者和敵人生出感情，路小仙甚至曾一度想召回對方，生怕賠了徒弟又折兵。
一個人影這時從他身後走出，目光陰沉，臉色更是白的嚇人。
“這就去睡。”
女子撂下一句話後，直接朝屋舍走去。
白玉娘沒有好氣，說罷便轉身離去。
“今兒個爺高興，請你們這幫兔崽子吃酒。”
順子似乎早有預料，面無表情朝老者點點頭，扛着木桶繼續向火炮方向走去，老者則是身形一閃，重新隱於黑暗當中。
白自敬點了點頭，沒有回話。
最後趙虎見他實在心癢，就從火銃裡面挑了一支給他，少年這纔算心滿意足。
藉着明亮的火光，趙虎看到了敵人的樣貌，那是一個面白無鬚的老者，全身籠罩在黑袍下，如同覓人而食的惡鬼。
三人站在高處，一齊看向山下，白自敬面帶憂慮道：
望石寨，白玉娘心神不寧地看向山下，她雖然自小長在土匪窩裡，可在父親的保護下一直沒受過什麼風浪。
“夢到成親了。”
“啥？”
他撓了撓頭，心中暗道了句奇怪，那夢中女子莫非是夜叉不成，竟能一句話把自己嚇成這樣？
……
敵方軍營那個名爲順子的少年，正是路小仙的徒弟喜順，爲了讓敵人放鬆警惕，這個局可是布了足足三個月。
阿越雖然是村裡的教書先生，可仍會不時下海捕魚，這天下午上天氣好，他又得空，便叫上村裡幾個年輕人，一起進了縣城。
隨着“轟”地一聲巨響傳來，整個營地都跟着震了一震，等趙虎慌忙衝出營帳後，只看到一條通天火舌拔地而起，擺放火炮的地方已是火海一片。
少年呆呆站在原地，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朝身旁說道：
“你懂個屁，這叫夜來香。”
……
“路先生，這次有把握嗎？”
趙虎心情顯然不錯，就給對方講述起了火炮的用法和威力，少年聽得很認真，若不是整個王朝就這一座，他非得親自試射一下不可。
正在她思索之際，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剛纔心中那兩個男子竟朝這邊走了過來，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山寨大當家白自敬。
“沒事別叫我！”
剛出了營帳，少年就在門口遇到一個出來撒尿的兵丁，那人估摸是沒睡醒，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隨口問到：
老太監僅一招就將身前擋路的衆人擊潰，他與趙虎間立馬沒了遮擋。
“什麼噩夢？”
順子似乎對火炮很感興趣，愣是繞着看了好幾圈，嘴上嘖嘖有聲。
“三兒，你他孃的怎麼端個尿壺就過來了，不要臉了是吧？”
正在他猶豫之際，一道紫雷從天而降，直直劈向人羣中的周玄同。
……
饒是他身經百戰此刻也不由有些發懵，反應了一會才趕忙喊道：
順子最後看了眼帥營方向，將手中點燃的火摺子扔到了地上，黑色粉末在接觸到火藥的一瞬間，火花四濺，一股煙霧升騰而起，地上好似一條火龍在遊走，不大會就燒到了彈藥堆。
喜順站在枝頭朝趙虎看了一眼，隨即同樣蹋壁而上。
她連忙搖搖頭皺眉道：
“真晦氣！”
不過看今夜的情況，似乎是自己多慮了。
如今大軍圍山，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名叫順子的少年嘴一撇說道：
“你懂個屁，你若是懂了，就不至於到現在還打光棍了。”
山下衆人看着這一幕，久久沒能回過神來，這時一個兵丁急忙跑過來道：
那人沉聲開口，雖然刻意讓壓低了聲音，可依舊掩蓋不住其中的尖細。
這時一個聲音自天邊響起：
老者抓住時機，一步竄出，瞬間拉進二人距離，趙虎顯然也意識到了對方的目的，剛忙後退。即便他是一個可以號令十萬大軍的將領，可面對一個武仙境界的高手，仍是隻有逃跑的份。
看着趙虎被周玄同追殺的狼狽模樣，他好幾次擡起火銃又放了下去，從他這個位置射擊，定然可以一擊斃命，可每次擡起手時，卻荒謬地不知道該射誰了。
“路先生言重了，白某人和兄弟們在這姑娘山上安營紮寨，不就等着這一天嗎？
幾人沉默一會後，陳石頭再次開口道：
來到存放火炮的地方，順子搬來幾箱彈藥堆到一旁，然後打開木桶蓋子，將裡面的黑色粉末倒在地上，一邊倒一邊後退，直至退到一塊巨石旁才停下。
阿青緩緩收回手，輕聲道：
“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趕緊起來吃飯吧。”
順子走後，趙虎擡頭望向山巔，喃喃道：
“明日過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孝存帝了，陛下也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
少年的話立馬引來了周圍人的鬨笑。
“嘿你小子！”
阿越話音剛落，就發覺身旁的女子動作明顯一僵，他立馬明白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道：
“你別生氣，夢裡成親的對象不是你，所以我才這麼害怕，如果是你，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玉娘，怎麼還沒睡？”
“他孃的，以後再也不幹這活了。”喜順罵罵咧咧道。
“敵襲！”
阿越聞言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其餘二人均是無言以對。
順子靠在一棵大樹上，隨手在空中一劃，一隻正在飛行的蚊子被他捏在兩指之間，少年看着蚊子喃喃道：
“註定是場硬仗啊。”
一個長相俊美，舉手投足間說不盡的儒雅，另一個則是半大小子，腰間還懸了一柄鮮紅長刀。
少年學着趙虎的語氣，故作老成道。
隊伍里名爲小西的年輕人最是中意城裡姑娘，此刻恨不得把眼珠子安人家身上，一旁同伴見狀調侃道：
龍棲灣隸屬昌陽縣，距離縣城不到二十里。
夜已深，在外放風結束的順子回到營帳中，裡面負責值夜的兵丁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順子嘴角挑起一絲笑容，從牀鋪下搬出一個木桶，直接扛着向外走去。
阿越看了看四周，心有餘悸道：
“剛纔做了個噩夢。”
想到此處，白玉娘心中不由浮現出兩個身影。
“白寨主招了個好女婿。”
……
夜晚的姑娘山格外靜謐，四周只能聽到蟲鳴聲。
小西嘿嘿一笑道：
“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養活自己都費勁，哪裡有錢娶媳婦，你們要真想喝喜酒，找阿越去。”
幾個同伴聞言皆都目露疑惑看向阿越，後者靦腆一笑，點了點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