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紅色岩石的第一步,兩邊的岩漿和剛剛一樣捲起浪濤涌了上來,黛奇迅速地發出了火牆,火與火碰撞在一起,勢均力敵。巴尼在此時竄了出去,腳步剛一落在第二塊岩石上面,兩個紅黑相間的石頭從岩漿裡跳了出來,在空中一個翻滾露出了肚皮,原來是兩隻大巖蛙。
大巖蛙渾身像是着了火,兩個火球一樣朝着他們衝了過來。巴尼迅速側過身,兩隻手同時在腰側拔~出雙刀,反手握刀旋轉着朝着巖蛙刺去。一把刀直接命中了巖蛙柔軟的肚皮,巖蛙哀嚎一聲落回了岩漿之中;而另一把刀卻刺在了巖蛙的背部,被怪物背部岩石一樣嶙峋崎嶇的突起帶偏了方向,反而把巖蛙朝着衆人的方向扔來。
大巖蛙也並不喜歡這樣的感受,吐出長舌頭纏住了旁邊一塊突起的石頭,弧線形朝着那裡飛去,正好越過衆人所在的第一塊岩石!巖蛙穿過了黛奇的火牆,火流星一樣砸了過來。
不過衆人時刻注意着巴尼的情況,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砸中?吉爾張弓搭箭,準確地命中了巖蛙,將它擊回了岩漿當中。這個時候,兩邊的岩漿裡面跳出了無數的巖蛙,雨點兒一樣朝着巴尼落去,像是一場流星雨,卻並不浪漫。
巴尼立即得出了判斷。儘管他瘦得像是乾屍一樣,還有着刺客的敏捷,卻也沒有辦法不離開第二塊岩石在這場火流星雨中全身而退。所以他腳尖一點,已經從第二塊岩石跳到了第三塊岩石上。他剛剛踩到了第三塊岩石,就聽見了別人的驚呼,然後腳尖上的熱量幾乎在瞬間就到達了難以忍受的地步。他當機立斷,立即再次騰起,輕飄飄地落在了第四塊岩石上面。
看見巴尼腳上的火苗的同時,吉爾就從包裹裡摸出了水壺,朝着對方扔去。巴尼像是一隻鉤子鉤住了水壺,小心地朝着腳上澆去。火苗熄滅的同時,旁邊的岩漿之海擡了起來,成爲兩面岩漿牆朝着巴尼壓過去。巴尼捏着水壺衝向了下一塊岩石,而這次天上的鳥又飛了下來,衝他噴出火焰……
乾屍殺手就這樣越走越遠,在紅色岩石的盡頭變成了一個小黑點,一不小心就會失去他的蹤跡。
輝耀之劍小隊其餘的人站在第一塊岩石上:“……”
吉爾放下了望遠鏡,衝衆人點了點頭:“我已經記住每一塊石頭的設置了。”
“看來我們的探路者已經完成他的任務了。”安瑞拉斯斯文文地說道,露出一個純潔無暇的微笑,“接下來就要靠我們了。”
凱文立即趁機擺脫艾芙雅:“既然如此,我來在最前面開路!”
“殿下,你不適合。”艾芙雅也不喜歡和凱文待在一起,但是能夠讓對方難受的事情她都喜歡做,“怪物都是體型小又敏捷的類型,您的劍一次解決不了多少個,還是吉爾哥哥更適合做這種事情。”
她說的的確是事實。在這個時候,反而是凱文失去了用武之地,只能待在這裡照顧小女孩。他有些不滿:“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哦,那是因爲我想要和吉爾哥哥在一起啊。”艾芙雅摸了摸下巴,說得很坦率,“但是現在情況比較糟糕嘛。我不能那麼任性,殿下你也不要任性好嘛?”
“……”凱文又想要拔劍了。
不過,他是秉承着不打女人原則的貴族。對方既沒有妨礙他,也沒有無理取鬧,讓他連一個破壞原則的理由都找不出來。他忍不住自我反省:難道真的是他任性了?
吉爾揉了揉艾芙雅的頭髮,教育她:“別把你們兩個相提並論,他能做的事情和你能做的可不一樣。你照顧好自己,別給別人添麻煩。”這就是所謂的有錢任性嘛,小王子的確是一個有資格任性的人。不過,在這個生死有關的時候,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凱文,如果有怪物靠近,你再用你的劍把它扇回去吧。”
他擡起頭,問小王子:“這樣可以麼?”
凱文有了臺階,自然順勢而下,回答道:“沒問題,就這樣吧。”
吉爾想了想又解釋道:“旁邊都是岩漿,你如果離這裡太遠會很危險的。”萬一落到了岩漿裡,就算死不了也要掉半層皮吧。凱文全身的輕甲都是金屬做的,導熱之後全身都能被烤熟,太可怕了。
“我知道了。”凱文揚了揚下巴,對自己的騎士的貼心表示很滿意,他已經不介意這個不夠周全的計劃了,“在這個地方,你纔是指揮。”
吉爾鬆了口氣:“你理解就好。諸位,等我說開始!”他大聲倒數道,“三、二、一,開始!”
所有人都迅速轉移到了第二塊岩石上面,黛奇迅速撤掉了火牆,放出一把火流星撞開了巖蛙,脫了鞋赤腳踩在第三塊岩石上,問其他的人:“現在該怎麼辦?”她一個火系魔法師自然不怕火,但是其他的人可沒有這麼容易過這一關呢。
第三塊岩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絕對不是一個橫跨就能衝過去的小石頭。就算橫跨過去,第四塊岩石的岩漿牆絕不會允許你在那裡等待隊友。這個連環成爲了這座迷宮的第一個難點,把衆人卡在了這個地方,動彈不得。
“其實我和凱文都可以快速通過……”吉爾摸着下巴,在心裡計算着。以他們兩個的速度,就算再加上艾芙雅和安瑞拉,也絕對能夠在熱量傳達造成傷害之前闖過去。所以說,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揹着重盾的西格爾了麼?
凱文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看着西格爾皺起了眉頭:“你怎麼辦?”
西格爾窘迫地說道:“沒關係,我不怕熱。”他腳上穿着鐵靴,燒起來是不容易的,但是傳遞而來的熱量也一定會讓他很難受。
“不必這樣,還記得我們之前逃離野豬的方法麼?”艾芙雅忍不住說道,笑容十分狡黠,“如果把你的盾墊在腳下,至少能夠減少一半的傷害吧。”
西格爾很不情願把他的寶貝盾再次拿出來,婉拒道:“艾芙,我覺得這種熱量我可以承受的。”
“別這樣,那只是一隻盾而已。”艾芙雅對她的想法很有信心,纔不會就此放棄,“你的安危比一隻盾重要多了!”她的情話技能和吉爾一脈相傳,沒有不能勸服的人。凱文是例外之中的例外,莫名其妙又不識情趣的怪物!
西格爾完全沒法應付這些話,聽了之後臉色都發紅了,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羞的,全方面繳械投降,小聲答應道:“好的,我知道了。”
“拜託殿下了。”艾芙雅笑眯眯地看向了凱文,後者神色冷淡地衝她點了點頭。
西格爾跪在他的盾上,一隻手撐住了盾,另一隻手擺出了防備的姿勢。凱文把力量灌注在手臂上,猛地推了他的表弟一下,將他推了出去。西格爾抓緊了盾的把手,人和盾一起朝着前方衝了出去。他下意識抱住了頭,途中每次碰到凹凸不平的地方都要抑制住自己跳起來的衝動。
盾甚至一度差點滾進岩漿裡,好在最後有驚無險,成功地撞在了下一塊岩石上面。短短路程西格爾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嚇壞了,一個翻身落在了下一塊岩石上,再次抓起巨盾的把手,這才發現上面已經滾燙,而自己剛剛卻並沒有發現。
“走吧!”凱文說完,扛起安瑞拉朝着前方一邁,衆人的視野裡已經失去了他的蹤跡。當大家再次捕捉到他的時候,他已經站在第四個岩石上了。他朝着衆人點了點頭,一個呼吸之後,吉爾抱着艾芙雅站在了他的身邊。
威帝之前有告訴他,黛奇對於元素的感應的確已經被他限制了,但只是限制,並不是封死。威帝聽完了他之前驚險故事的始末,用一種憐憫他智商的表情和他說道:“你動作太大了,對方不發現才比較奇怪。”
吉爾恨不得掐死他。
總而言之,只要他的動作不太過分,黛奇都發現不了。用風魔法加加速這種小得不能再小的法術,女魔法師完全不會起疑。
他站在凱文旁邊,接受着別人敬仰的目光,只有艾芙雅在他耳邊嘀咕:“哥,魔法師裝戰士是沒有好下場的。你真的不要坦白從寬麼?”
這丫頭,就不能說點好話麼?明明你哥我演技滿點技術純熟,做得天衣無縫好麼?
現在當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岩漿已經擡高,中間的通道越來越窄。黛奇的火牆與岩漿抗衡着,生生給他們擠出一條道路。西格爾拿着盾牌擋開了飛濺的火星,一路向前,爲後來者開路。小隊在兩人的護持之下全員安全地闖過了火海,踏在了下一塊岩石上。
沒有火海,沒有岩漿,沒有滾燙的石頭,整個小隊都鬆了口氣,隨即而來的鳥類怪物也不能破壞他們的好心情。吉爾放箭一箭一隻,紅色的鳥紛紛掉進了岩漿,變成了白煙,能夠看見岩漿上空一片白茫茫。
心情放鬆之後,西格爾手上的盾噹的一聲落下了,差點就落進了岩漿,被艾芙雅眼疾手快地一腳踹去救了回來。西格爾忙重新抓住了自己的盾,又因爲熱量不得不鬆開,讓它在地上晃來晃去。“謝謝。”他訥訥道。
“你的手還好嗎?”艾芙雅順口問道,“這個很燙。”
“還好。”西格爾休息了一會兒,重新拿起盾,沉默地跟在衆人身邊。
艾芙雅注視着他,覺得這個沉默寡言的盾騎士,說不定……有那麼一點可靠?
當然只有一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