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吃晚飯的時候,嵐嵐和拖油皮還沒回來,奶奶非常着急。兔頭女人把飯菜都擺上桌好一陣了,也喊了幾次。奶奶不上桌,楊麗和袁香更不可能先上桌。
”等就等一會吧,反正時間還早。”楊麗說。
下午,拖油皮去追嵐嵐以後,楊麗把袁香叫住,在河邊小屋裡和袁香談了很久。
楊麗再三向袁香解釋,她說：”由於沒取回那書,心情特糟,小拖爲安慰我纔有那麼一瞬短暫的親蜜,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齷齪。說心裡話,我把他看成是我兒子那麼愛他,他也彷彿把我當成他母親那樣處處關心我,保護我。我和他年齡又相差那麼大,你想,怎麼會發生男女之事呢?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那不一定,”袁香說,”現在的男人特崇拜成熟的女人。象你這麼高學歷,有資歷,有成就,又特顯年輕漂亮的女人,是我和嵐嵐都不可比擬的。雖然你沒心,但也許他有意！難道你不清楚嗎?在愛情這個問題上,是不計較年齡差距的。你好像也說過,你愛夏天成夏教授。夏教授比你大二十歲你都愛他,願意嫁給他,拖油皮才比你小几歲,難道他就不會愛上你,?楊姐,日久生情啊,你也不保險！”
一提起夏天成,楊麗頓感心裡像撕裂似的疼痛。這個像雲像霧像雨更像風的人,已經把她的心吹得七零八散,無法拾全了。但她仍對他懷着十二分的牽掛。這種牽掛不提尚可,一提便血流不止。
”不給你說,”楊麗說,”反正疾風知勁草,日久見人心。我楊麗是不是那種奪人所愛的人,就走着瞧吧！”
袁香一聽,楊麗好像話中有話,表面是在說自已,實際在說她袁香,於是立即詰問道：”唉楊麗姐,你是在說我嗎?我可啥也沒做呀,我奪誰的愛了?哦,你是說我在奪拖油皮和你的愛,是吧?”
”不是和我,是和嵐嵐。”楊麗說,”你明明知道嵐嵐和小拖在耍朋友,你卻偏偏在當中製造緋聞,離間他們的關係。然後你好漁翁得利,不是嗎?”
”憑什麼說是我?”袁香問。
”因爲,今天我和小拖化裝成老夫妻和小情侶進城取書,只有你知道。你吃醋了,所以你就你把嵐嵐鼓動起來......”
”笑話,我要和拖油皮好,用得着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嗎?還用得着奪嗎?再說,那不是奪,是競爭！”袁香一笑,打斷楊麗的話大聲說。
正在這時,兔頭女人從城裡買菜回來,雙手提着幾大包菜經過這裡。她聽見屋裡有人在大聲嚷嚷。她聚精一聽,好像是楊麗和袁香的聲音。於是她轉道來到小屋門口放下手中的菜,伸頭往裡一看,果然是她倆。
楊麗和袁香一見兔頭女人忽然出現在門口,便旋即停止了爭吵,而且疑惑地望着她。
”哎喲,累死我了,哂姑奶奶也,來幫幫我吧！”兔頭女人指着放在面前的幾大包菜對楊麗和袁香說。
楊麗和袁香正愁找不到臺階下,聽兔頭女人這麼一說,便立即爭着出去提菜。
”阿姨,買這麼多菜呀?”袁香問。
”好幾口人哩,這點菜算什麼?兩天都用不倒就完了。”兔頭女人說。
楊麗說：”你又不說。你要說,我和小拖從城裡帶點回來嘛！”
”不是我不說,是媽不讓我叫你們做事,她說,你們是客人。”
”有媽真好！”袁香說。
袁香的一句話觸痛了楊麗的心,她小聲地對兔頭女人說：”你媽好像我媽啊！”她又笑着說,”不過,阿姨您也像我們的媽,你說是吧,袁香?”
”就是就是！”袁香說。
兔頭女人悄聲對楊麗說,”媽至今還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
楊麗說：”不知道也好。”
她們三個人提着菜,一路走一路聊,不一會兒就到奶奶家了。
到了奶奶家,兔頭女人就開始做晚飯。楊麗和袁香就幫着擇菜。奶奶還是不讓,硬把菜從她倆手裡拿過來自已擇......
現在飯菜也擺上了桌,可人沒到齊,奶奶不發話,大家也只好耐心等待了。
夜幕悄悄降臨,天邊的紅霞漸漸消退,墨藍色的天空格外空曠。稍許,暮色瀰漫,山裡微微地散發出溫暖的潮氣。遠方的村莊,近處的山窯,都在這似煙似霧的潮氣中變得模糊了,看不咋清了。很快,眼前的樹木,山下那條曲折的金水河水面也不清楚了,整個世畀彷彿被籠罩在無盡的紗幕裡。
楊麗從堂屋裡走出來,看見院壩裡站着無聲默望的奶奶的背影,心裡忽然升起對自巳母親的眷念。她猜想,此時此刻,母親梅香一定站在陽臺上,默默地疑望着無邊無際的蒼穹,還有那稀稀閃動的星星。她嘴裡雖然不說,但心裡多麼渴望,那顆晶亮的星星就是自已的女兒楊麗。她也夢想,那顆星星突然變成一個仙女從天而降,飄落到她的面前,親親切切地喊她一聲媽。
”奶奶,進屋去等吧,外面涼哦！放心吧,他們會回來的。”楊麗輕輕走到奶奶面前輕聲說。
”不,我要在這裡等。我的孫女,她應該回來了。”奶奶說,”這丫頭經常夜不歸,你想,在這鬼地方,我放心得下嗎?”
奶奶的確放心不下。自從被綁架來到天南星後,她對地球的一切牽掛都幾乎成了泡影,成了根本不可實現的可能。唯一的牽掛就是眼前的與她相依爲命的孫女嵐嵐。可這孫女嵐嵐卻處處任性,不聽調教,特別是在耍男朋友問題上,總讓她提心吊膽。
”她也許和她的男朋友到城裡玩去了,應該說沒事的。”楊麗又說。
提起男朋友,奶奶又是氣,她說：”半年多以前,嵐嵐帶回來一個叫夏陽的小夥子,說是一個阿姨委託她照顧的。看他倆的親熱勁,我一下就猜出是她耍的男朋友。”
”那不是很好嗎?”楊麗故意問。
”不好！”奶奶說,”你奶奶俺是啥眼睛呀?金星火眼！我一看那小夥子就不是人！”
楊麗一驚,問：”不是人是甚麼,難道是牛,是馬,或是其他怪物?”
”是神,神鬼！”奶奶認真地說。
楊麗一聽,汗毛倏地豎了起來,說：”神鬼?奶奶,天都黑了,好嚇人哦！你在講神話故事吧?”
”不是神話。”
奶奶是地球b國山東人,有時說話,尤其說長話總像說快書似的有板有眼,”他,頭大如鼓,耳大如扇,眉毛如山,目光如炬,站如鬆,坐如塔,說話神氣沖人,行走忽隱忽現。臉龐黝黑髮亮,天堂幽光閃閃,四肢頎長靈巧,俺一看就不是個凡人,更不像天南星兔頭人,那不是神鬼是什麼?所以,我一見他就嚇得昏了過去。嘿,還真是,當我醒來時,他還真的像神鬼一樣不見了。”
”他去哪兒了?”
”神鬼你說他會去哪兒?”奶奶說,”不見了就不見了唄,可嵐嵐不依了,硬說是我把他攆走了。哎呀,她到處喊呀,找呀,一連找了幾天也沒找着。從此,她茶飯不思,閉門不出,整天打胡亂說。眼看着她身體一天天消瘦下去。”
”她一定是愛上他了。”楊麗說。
”我知道她愛上他了,”奶奶說,”可是神鬼和人能相愛嗎?所以我堅決反對。可她不聽,還說她已經離不開他了,。我擔心她出事,一方面勸她和他斷了關係,一方面四處奔走,爲她求神拜佛,這樣才把她從深深的思念中解脫了出來。嘿,沒多久,她又帶回來一個,就是這個拖油皮。”
”這個拖油皮會不會又是神鬼呢?”楊麗問。
奶奶說：”這個拖油瓶（皮）神鬼倒不像,是一個凡人,但我還是不放心。你奶奶我呀,要求嵐嵐的男朋友條件不高,只要是個凡人就行。只有凡人才能過安安穩穩的日子,也沒那個本事去整人害人！我一想到那些神呀鬼呀,我就恨之入骨。難道你不恨呀?沒有那些神鬼你我會來這天南星?”
”說的也是。”楊麗說,”可一個人沒點本事也不行呀！沒本事會讓人,特別是讓壞人惡人欺侮的,比如我......哎,來了,奶奶你看,山間小路上有個人影,嵐嵐回來了！”
奶奶說：”我看見了,但那不是嵐嵐,是我兒子喬心。”
正說時,喬心便氣喘吁吁地來到了她倆的面前。
”喬叔叔,你媽的眼睛好精喔！老大遠的我都沒看出來是你,她看出來了。”楊麗興奮地說。
喬心對楊麗說：”我每次回來,媽都站在這院壩裡等我,風雨無阻！”
”今晚,我可不是等你。”奶奶說。
”那是等誰呀?還讓楊麗小姐陪你等。”喬心說。”等嵐嵐,”楊麗說,”她下午和拖油皮出去後,到現在還沒回來。奶奶牽掛着,就來這院壩裡等。”
”喔,年輕人嘛,好玩。”喬心扶住奶奶說,”媽,沒啥,有拖油皮那小子護着,嵐嵐不會有事的。走,天涼了,進屋吧！”他又稍聲對楊麗說,”
我有事要給你說。”
”不！”奶奶掙脫兒子的手,仍固執己見地說：”嵐嵐不回來,我不進去！”
這時,從堂屋門口傳來兔頭女人的聲音：”媽,嵐子回來了！”話音剛落,嵐嵐和拖油皮從堂屋裡跑出來,異口同聲地喊道：”奶奶！”
“哎！”奶奶應了一聲,望着嵐嵐和拖油皮,樂開了皺紋密佈的笑臉,說：”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呀！”
嵐嵐和拖油皮一左一右扶着奶奶走進屋堂。好奶看着一桌的菜餚,高興地大聲宣佈：”開飯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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