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簌俱寂。金水河淙淙的流水也彷彿銷聲匿跡了,只在朦朧的月光下閃着片片鱗光。嵐嵐站在河堤上,凝望着靜靜的河面,眼前又浮現拖油皮(夏陽)的音容笑貌,和那天晚上她和他在此分別時的情景。
自從夏陽從返人間後,便以普通打魚人的身份隱居在這河邊的小屋裡。吃和用幾乎都由嵐嵐暗中保障。自然嵐嵐便對夏陽產生了比過去更深的感情,整天嚷着要他去見她的奶奶,夏陽當然不從。
幾日後,他自感不悅,便嚷着要到城裡找工作,他說他要做個自食其力者。
”你什麼都不會,到城裡幹啥喲”嵐嵐說。
夏陽道：”學唄,凡是別人能幹的,我都會學,而且一學就會。”
”你都不是神仙了,還有那本事”
”不信,你就找樣工作讓我試試”
於是,嵐嵐就悄悄地找到她的大伯父喬心,說：”我有個朋友想到城裡來找個事做,你一定要幫這個忙。”
喬心問：”是男的還是女的””男,男的。”嵐嵐有些口吃地說。
”是你的男朋友吧“喬心又笑着問。
嵐嵐立即紅着臉嗔聲地說：”大伯,你倒是說行不嘛！”
喬心說：”行！我們首領昨天說要招個汽車司機,他會開車嗎”
”我想他一定會！”嵐嵐高興地說。
喬心又一笑,說：”那就過兩天讓他來吧,不過要經過考覈喔,應聘的人多呢！”
嵐嵐表面高興,心裡卻忐忑不安地回來把這事對夏陽說：”工作找着了,開車你會嗎了。”
夏陽高興地說：”不會就學唄！”
於是嵐嵐就和他一起去駕校報名學開車。報名時對方問夏陽叫什麼名字,夏陽遲疑沒說。嵐嵐便脫口而出”拖油皮”！
在拖油皮上車學開車時,嵐嵐在一旁悄悄嘀咕道：”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屎賬了才挖茅坑,我看你怎麼學”
也正是嵐嵐預料之中。駕駛考覈時,拖油皮對應知部份對答如流,可上車過關時,問題就來了。第一次他撞十根杆,本來是”之”字行駛,他卻來個大”o”,差點把考覈者捲入輪下。第二次本來要他減速準備倒車停車,他卻來個加大油門,橫衝直接,差點人仰車翻。嚇得嵐嵐暈了過去。
嘿,說也怪！等嵐嵐暈乎醒來後再看,拖油皮的駕駛枝術幾乎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連考覈人員也讚歎不止。就這樣,拖油皮被凸塔集團錄用爲楊麗的專用司機。
當然,錄用考覈時,楊麗怎麼問,他又怎麼答,楊麗是什麼人他也沒給嵐嵐細說就上班去了。
一連幾天,拖油皮從這小屋早出晚歸,倒也正常。
那天傍晚,拖油皮下班回到他的小屋不久,嵐嵐就哼着唱着走進了他的小屋。
”拖油皮,上了幾天班感覺如何呀”嵐嵐高興地走上去,握着他的手說。
拖油皮說：”還可以。這還得全靠你哦！要不是你給我出那麼多點子,尤其是去學會了開車,可能至今還找不着事做呢！不過,你給我取的這名子也太......但還是得感謝你！”
嵐嵐把身子靠在他肩頭上乖嗔地說：”那你該怎麼感謝我呢”
”現在還沒想好。”拖油皮說。
”可我想好了。”嵐嵐直率地然而又羞澀地小聲說,”親我一下！”
”這.......”拖油皮倏地站起來,紅着臉說,”這怎麼行我們倆的年紀並不大哦！現在做這些不好吧”
”誰說不大,誰說不好你看,我倆都是大小夥子大姑娘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呀！何況,何況現在只是親一下嘛！”
此事對拖油皮來說,的確非常爲難。他在離開地庭時,師傅孔丫月對他提出的告誡就有這方便的內容。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親了就要成親。這時,拖油皮如果親了嵐嵐,就要和她成親。若這樣,顯然就違背了師傅的諄諄教誨,這還是其一。
其二,即使他現在達到可以成婚的相當身理條件,但經濟條件和居住條件也不允許呀！總不可能帶着一個心愛的女人長住在河邊的這個爛棚棚裡吧
還有其三,從他上次到她家看到她奶奶對他的態度來看,他要與她的孫女不說成親,成朋友也絕不可能。
當然更重的是其四,他放棄做神仙,離開天庭到人間所肩負要完成的大業還遙遙無期。
最後他在心裡做出決定,在這大業沒完成以前,男女之事絕不可涉！
還有些因素,是不可以給嵐嵐明說的,明說了就會傷她的心。說實話,拖油皮早已把嵐嵐藏在了自已的心裡,只是不能言表而已。他不想傷害她的心。傷了她的心,他會十分愧疚,坐立不安。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愛
”快呀！快點嘛！”嵐嵐閉上了雙眼,微仰着那小巧而溼潤的紅脣,等待那期盼已久的幸福時刻。
拖油皮畢竟是男人,雖然年紀很小,但身體和心理的成熟比一般成熟很久的男人有過之而無及。眼見自已心儀的而且十分美麗女人的主動企求,再是鐵石心腸也會軟化的。
”不過是親一下嘴而已,又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就像電影電視演員那樣,說親就親,親完了也還不是她是她,我是我嗎再說,在這萬簌俱寂的河邊小屋,不說親一下,就是親十下百下,也無人看見。這樣做,總比用生硬的語言來拒絕她傷害她要好！”想到這裡,他便把嘴慢慢地向她的嘴脣移去。”
可就在兩脣即將相吻時,一個聲音響起：”人間煙火看之順之不抗之。七情六慾理之想之不墮之，惡劣行徑聲之討之不妥之,言行處事謹之慎之不急之......”
這是他的師傅孔丫月在他離開天庭時給他的明訓。此刻,這四句話突然在他耳邊響起,尤其最後一句”不急之”三個字一直在他腦海裡迴響不止。
在這聲音的提示之下,拖油皮不得不把即將與嵐嵐相吻的嘴脣停住了,旋即又把整個臉收了回來。
”你怎麼那”嵐嵐睜開眼睛驚訝地望着他,臉上明顯出現不悅。
”我......我......”
這時,拖油皮的響了。
”喂！”拖油皮接電話。
”是小拖嗎我是你姐......”電話是楊麗打來的,聲音很小很溫柔。說她有要事要出去一下,叫他立即把車開到公寓門口。
儘管楊麗的聲音很小,在這寂靜無聲之夜,嵐嵐還是聽得非常清楚。
”這女人是誰呀小拖小拖的喊得那麼親熱還姐呀姐的！”嵐嵐問。
拖油皮說：”啊,忘了給你說,她是凸塔集團的科學顧問,我這司機就是招來專門給她開車的。”
”你是她的私人司機”
”可以這麼說吧！”
”她年輕嗎”
”看起來年輕,實際不年輕了,但也不老,可能就那麼三十五六歲吧,反正四十歲不到。”
”她也是地球人”
”可能是吧,天南星話她聽不懂,所以她又叫我做她的貼身翻譯。”
”貼身！”
”這是工作上的用語,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我知道,貼身秘書,貼身保姆,貼身......我敢說,她看上你了！”
”看你想到哪裡去了她......我......聽說,她的兒子都有我這麼大了,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那這麼晚了,她打電話叫你去幹啥”嵐嵐疑惑地望着他。
”她說她有要事要出去一下,叫我立即把車開到她的公寓門口。”
說着,拖油皮的電話又響了。拖油皮接完電話,便忙着出門,他對嵐嵐說：”嵐嵐,我去辦完事就回來,你要是離開這小屋的話,把門關上就是了。”
嵐嵐追出門去,看着他朦朧的身影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那天晚上,嵐嵐在小屋沒走,一直等到天亮。
一連幾天,嵐嵐天天給拖油皮打電話,但每次回答都是關機。她每天都要來小屋幾趟,尤其是晚上,她總要站在這河邊,期盼他的身影出現。
今天晚上又是如此。
她站在寂靜的河邊,目光從波光鱗鱗的河水移到河邊那條彎彎小道,小道上無影無聲；她又把目光投向遙遠的市區,市區除了燦爛的燈光,也看不到一個人影,聽不到一點聲響。她又轉回來,揹着金水河,揹着那小屋,把目光死死地盯着從市區伸過來的那條朦朧的小路。她多麼希望,拖油皮此刻就從那小路上向她走來喔！
忽然,她眼睛一亮,發現那朦朧的小路上有兩個人影在向她慢慢移動過來。三十米,二十米.......這人影離她越來越近。
”一定是拖油皮回來了,對,一定是他。”
此刻,嵐嵐的心跳得鼕鼕直響。她多麼想三步並着兩步衝上去,一頭撲在他的懷裡,先傷傷心地哭一場,然後再揮動小拳頭敲他的胸脯,然後再口不遮攔地將他一陣痛罵,把他罵得來非要他跪在她的面前承認過錯不可。
可她正要起步向他跑去的時候,卻把身子一閃,閃在河堤的低窪處。
因爲她看清了,和他在一起的那個人是個女的。雖然月黑風高,但她通過那女人的頭髮和修長的身影,她斷定就是那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他果然和她有染！這拖油皮實在可惡可恨,在外鬼混夠了,竟然又把她帶了回來。哼,我到要看看,今晚你倆到底要做些啥”
嵐嵐咬牙切齒地說着,就悄悄地蹲在河堤的低窪處,將明亮的眼睛一直盯在那夜色中的一男一女。
那夜色中的一男一女,各自提着一個包,邊走邊小心翼翼的東張西望。果然,他倆猶豫片刻,便向那小屋走去。
嵐嵐這才後悔,他剛纔出來時沒關那小門,儘管那小屋的門壓根就關不死。
正在這時,那女人忽然把身子縮了下去,緊接着那男人就把她扶了起來。那一男一女拖泥帶水的進了小屋,然後就一點響動也沒有了。
嵐嵐蹲守在窪地裡,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小屋,越盯越氣憤,豐滿的胸脯氣得來一起一伏,眼睛裡好像在噴出熊熊烈火。忽然,她騰地站起來悻悻地衝向那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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