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凸塔,江華迅速回到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臉茫然。凸塔是走了,可留下了楊麗,索裡,拖油皮和那兩個保鏢,陣營仍非常強大。這對江華來說,對付他們的難度並不壓於凸嗒在場。更難的是他對楊麗現在的真實身份疑竇重重。
江華注意到,自楊麗昨天來後,她就沒正眼看過他一眼,更不用說和他說話了。可見,因那本書帶來的隔閡仍深深地像條鴻溝那樣橫在他倆之間。
再從昨天楊麗忠心耿耿的陪凸塔視察科研所的情況和今天凸塔把接見夏天成的重任交給楊麗來看,楊麗似乎真的徹底變成了凸塔的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人。
更讓江華感到吃驚和疑惑的是,楊麗身邊那個小夥子。
從面相上看,他多麼像凸塔哦！但從現在他同凸塔的關係上看又彷彿隔了一層紙。但他對楊麗卻十分親密,除了晚上睡覺,他對楊麗是寸步不離。
江華忽然想起,楊麗在金水河畔生下的那個孩子---那個懷胎不足五月,卻生下來就會說話走路,說是被他扔進了金水河而又沒被他扔掉的那個男孩。
那個男孩,自從楊麗在金水河邊那小屋裡喊江華滾後,江華就再也沒見過他了。算起來也有幾個月的時光,做爲一般的常人那是絕對不會長得這麼快的。但要是用生命快速發展基因生下來的人,又是在天南星這麼一個特殊的地理環境,那就說不一定了。
“啊！要真是如此,這小夥子是夏天成生命快速發展基因的產物就無可置疑了。”
江華想到這裡,不禁大吃一驚。瞬息間,他汗骨悚然,意晃神移,以至於索裡來到他面前,他也沒發覺。
”江先生,什麼時候見夏教授呀?”索裡問。
江華仍低着頭,不吱一聲。
”江先生！”索裡大聲喊道。
江華倏然擡起頭來,見是索裡,便笑道：””啊,是索裡大人呀,有什麼事嗎?”
”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再想也晚嘍！”索裡誤會了。他以爲江華看見楊麗和凸塔在一起,而且似如夫妻的樣子,而產生了失落感。
”甚麼晚了?”江華問。
”別裝蒜了,”索裡說,”你以爲我看不出來?你想得到楊麗,可你今天親自看見楊麗投向了首領的懷抱,你吃醋了,敢說不是?”
不錯。儘管楊麗從來沒有愛過江華,但江華是真心愛楊麗的,而且至今也沒放棄。看見她如今和凸塔如此親蜜,江華心生嫉妒那是必然。但眼下江華失魂落魄不是因妒忌而是因對楊麗身份的疑惑。
”打胡亂說！什麼事呀,索裡大人?”江華反詰道。
索裡說：”楊麗問,什麼時候安排見夏教授?”
”啊,我差點忘了。我先去看看,夏教授起牀沒有。你轉告楊麗,叫她耐心等待,相安勿躁,啊,相安勿躁！”江華說着就走出了辦公室。
江華向夏天成房間走來,卡特急忙迎上去悄聲問：”凸塔怎麼不見夏教授就走了?”
江華也悄聲說：”他是走了,可留下的人更難對付。夏教授起來了嗎?楊麗說要立即見他。”
”早晨起來了,他已經作好了見揚麗的準備。看樣子他對楊麗和凸塔那親密勁恨之入骨,氣憤得要命。我真怕他到時候控制不住感情的衝動而露了餡。你去勸勸他吧！”卡特說。
此刻，夏天成的確在房間裡憤怒地徘徊着。剛纔,他撩開窗簾看見凸塔在楊麗額頭上吻別那一幕總在他眼前晃現。
忽然,外面傳來說話聲,他便迅速躺在牀上,閉上眼睛,假裝呼呼大睡。
”老師,老師！”江華輕輕走進來輕聲喊道。
夏天成不吭聲仍閉着眼睛,不理不採。
”老師,老......”
”我不見,你走吧！”夏天成打斷江華的話,閉着眼睛說。
”老師,你弄錯了,我是江華！”
夏天成睜開眼睛,唬地坐起身來,驚詫地問：”不是說楊麗要見我嗎,怎麼還沒來?”
”楊麗就是說馬上要來見你,要我安排一下。”江華說。
”有什麼安排的?叫她來吧,我正等着呢！”夏天成忿然道。
江華說：”老師,也許你在暗中也觀察到了,楊麗可能真不是過去的楊麗了。我擔心她來的時候,你控制不住憤怒......”
”你怕我揍她是吧?你放心,天要下雨,娘要改嫁,阻擋也阻擋不了。我主要是想知道她是否真把那電腦裡的東西弄出去給凸塔了。”夏天成說。
”我看她很有可能這麼做了,要不,這麼大的事,凸塔沒見你也沒問就走?而且非常放心地讓楊麗來見你！我擔心他們這次來是項莊舞劍！”江華說。
”你是說,他們這次來純粹是在做樣子,實際上,他們早已把人體實驗放在別處進行了?”夏天成問。
江華說：”這僅是學生我的猜測。要是真如此,這裡就不是什麼科研所,也不是什麼人體實驗基地,而是關押囚禁我們的地下監獄！”
”楊麗要是真這麼幹了,我一定不會給她好果子吃！”夏天成把手往牀沿上重重一拍。
”不可！”江華說：”這只是我的猜測,未必是真。小不忍則亂大謀。凸塔雖然走了,但他的鐵心人物索裡在,保鏢在,還有那個......唉,不知你看見沒有,楊麗身邊總有一個與她寸步不離的小夥子。”
”那小夥子是楊麗的什麼人?”夏天成問。
”索裡說是楊麗的貼身翻譯,但我總覺得不是翻譯那麼簡單。所以,老師您千萬要小心,無論如何不能輕易讓他們看出來你是裝的。只要我們把楊麗拖住,把人體實驗的時間儘量往後延,就算楊麗真的把你的科研成果出賣了,只要不大批量的用於人體實驗,我們就算盡到了責任。你說是吧?”
夏天成聽了,笑道：”沒看出來,你小子還真是有出息了！”
”那裡,還是老師對正義的忠心赤膽感動了我。”江華說。
卡特在門口把頭伸進來,對江華說：”管理員把楊麗他們帶來了。”
楊麗走前,索裡和拖油皮走後,在管理員的帶領下向夏天成的房間走來。
此時的楊麗還是保持着剛纔與凸塔吻別時的裝束,長髮飄溢,濃妝豔麗。低胸v形淺藍色連衣裙把她修長的身材勾勒得曲線突出,性感迷人。唯一與她打扮不相協調的是她那雙在濃密的睫毛下閃耀着的晶亮的眼睛。
她那雙晶亮的眼睛總在她的被紅脣弄彎曲了的輕微的笑容之間掠過。彷彿有一種過剩的生命力寄託在她的身上,正在違反她的意志,時而在她的眼睛裡閃光,時而在她的微笑中顯現。然而,她卻故意地竭力地隱藏着這種閃光和顯現。
江華見楊麗等人走進房間,便對楊麗說：”我正喚他起牀,可他壓根兒不理。我看還是你來吧！”
楊麗還是不正眼看江華一眼,冷漠地對他說：”你忙去吧,這裡有我。”
”是。”江華乜了楊麗一眼,退了出去。
很久沒見夏老師了,可以說自從倆人在他們的婚房分開後就再沒見過一面。此刻欲見,楊麗的心情不知有多麼激動！要不是身後有索裡和拖油皮,還有站在門口的兩名保鏢,她真想大步衝上去,撲進他的懷裡大哭一場。
多少思念,多少掛牽,幾多委屈,幾多誤會都會化爲哭聲和淚水,滴淌在夏老師的身上,再融化到他的血液裡,通過他的血管再傳輸到他的心藏,讓他理解她,原諒她,恢復到從前一樣,相信她,疼愛她......
”老師。老師,親愛的老師！”她在心裡這麼輕聲地喊,腳步便輕輕地向躺在牀上的夏天成走去。
平躺在牀上的夏天成頭髮花白,臉色土黃,兩眼緊閉,眼圈墨黑,額頭上皺紋深陷,完完全全像是一張快到臨終時的難看的臉。唯一能證明他還一息尚存的是他那微微起伏的胸脯。
楊麗坐在牀沿上,剋制着淚水涌出眼睛,用一隻手輕輕地撫摸着夏天成的頭和臉,然後又輕輕地將他的一隻手捧起來貼在自已豐滿的胸脯上。
可就在這時,夏天成的手有力地掙脫了出去,並唬地坐起來驚恐地盯着楊麗,問：”你是誰?”
”老師,我是你的學生楊麗呀！”楊麗說。
夏天成灰濛濛的眼睛從上到下的打量了楊麗很久,仍搖着頭,顛三倒四地說：”不認識。楊麗不是你,你不是楊麗。”
楊麗竭力申辯道：”我是呀,夏老師,我真是你的學生楊麗！”
夏天成仍顛三倒四,語無倫次地說：”你是拉莎,不,你是袁香。你不是楊麗,袁香纔是楊麗。你沒有楊麗漂亮！”
索裡上前一步,說：”夏教授,她真的是楊麗。你忘了?你倆還舉行過婚禮呢！”
”胡,胡說！我沒和袁香舉行過婚禮！楊麗不是我的老婆,我老婆早,早死了！你又是誰?我咋沒見過你呢?”夏天成問索裡。
”我是索裡,凸塔首領的助手索裡,你也不認識了?”索裡問。
夏天成又丫丫吾吾地說：”你說我做啥?我沒說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他搖搖頭又說：”不認識。”
”完了完了,他全不認識了,真是得了健忘症了！”索裡把手一攤,失望地說。
”我認識你！”忽然,夏天成指着拖油皮,胡言亂語地說：”你是凸塔的兒子,你叫塔凸,對,塔凸的兒子凸塔！你不是人,是怪物！啊,好多好多的怪物呀！打呀,快打怪物呀！”
他一邊大聲喊,一邊跳下牀來,從牀頭抓起一根棍子,便使勁向拖油皮打去。拖油皮一閃,那棍子便落到索裡的額頭上,頓時,索裡額頭上就起了一個青疙瘩。索裡捂着額頭跑了出去。
屋內夏天成還在大喊大叫打怪物。拖油皮怕楊麗受傷害,即護衛她出門。兩個保鏢想衝進去治服夏天成,被楊麗制止了。
兩保鏢和拖油皮便護衛着楊麗和索裡一行人撤離了夏天成房間。
夏天成衝出門來站在門口,看着離去的楊麗一行人,揮舞着棍子,”哈哈”地仰頭狂笑！
第一次見夏天成就這樣宣告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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