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的工作之後。
“呼……這樣就算是完成了第一步吧。”阿雅長出一口氣來，向後仰倒在椅子的靠背上，雙手向上撐起，伸了一個懶腰，“唔——哈啊！”
洛明被她感染似的打了個哈欠。
在這個精神世界裡，身體是不可能疲勞的，但精神上的疲勞卻會積累下來，
這不是尋常玩電腦的四個小時，而是聚精會神去思考去討論的四個小時，比起極限備考四個小時也相差無幾了，哪怕洛明修爲不低了，也真的有些疲憊。
而阿雅……老實說洛明分不清她究竟是在搞擬人還是真的疲倦了，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問出口來。
“這才完成了第一步……真是個麻煩活兒啊。”洛明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道。
“沒辦法，畢竟我們現在也只是閉門造車，紙上談兵。
雖然的確實事求是地分析了你領地上的狀況，並且用那麼多歷史事實做了參考，但歸根結底，我們定下的這些制度都還沒有在現實裡推行開來，接下來會出什麼事我們沒辦法全都料想到，更別說根據實際反饋來進行調整和查漏補缺了。”
阿雅變出兩杯溫暖的奶茶，一邊喝着，一邊伸手將另一杯推到了洛明的面前，然後繼續說道：“若說我們現在制定的這些是萬世之基，那當然是有點扯，但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它都會是你領地上的基本制度了，不遭逢大變，就不會大規模改動，最多是做一些調整而已。
這樣看來，它將主導美泉領在未來數年乃至於數十年中的發展，由不得你我不慎重啊。”
“是這樣啊。不過我覺得，任何制度都免不了腐化和鬆弛，好的制度能堅持三五百年，壞的制度可能幾十年就要出問題……
雖然這終究是不可避免的，但由我監督着，總會好一些吧。”洛明突然如此感嘆道。
“什麼意思？”阿雅疑惑地問道。
“無論我去哪兒，如果有一個貨真價實的分身——不是那種模擬出來的假貨——能留在領地上的話，肯定可以避免體制運行之中出現的許多錯誤，遇見問題也能第一時間去糾正。
就像老師管理班級吧，哪怕是一羣再乖再好學的孩子，一直讓他們自習也很可能出問題。而讓老師經常待在班裡監督的話，絕對會取得更好的效果。”
洛明撓了撓頭道：“你也說過，如果能夠突破大劍師的話，我就可以擁有一具貨真價實的分身了，這樣一來我即使離開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可是我現在有些迷茫，不知道該選擇哪一條道路爲好。
現在除了你之外，我能接觸到的唯一一個到達大劍師領域的就是格蘭蒂了，可她的路子嘛……”
洛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形容，只能曖昧地苦笑。
“你覺得複雜麼？說起來其實很簡單，或許是我旁觀者清吧。
對壽命短的凡人來說是挺罕見的，但我知道歷史上有些類似的例子：總之她把一顆心拴在了你身上。”
看見洛明的臉色變得糾結，阿雅連忙補充道：“我說是不光是感情方面的問題，格蘭蒂小姐同時還把你當做摯友、導師以及領袖，她對你的理想有着極高度的理解和認同，還認爲你的理想涵蓋了她的理想，比她的理想更加廣闊的同時又具有高度的可行性，因此選擇成爲了你的護道之劍。
她爲了你而努力變強，爲了保護你和她共同的理想而揮劍奮戰，獲得力量……的確，這條路唯獨你是沒有辦法學的。
作爲美泉的領導人，你一直都在走一條獨立自主的發展道路，不可能再突然改變道路，去當別人的附庸。
哪怕是黑日殿下，智深如海，恐怕在人間的制度和政治上也沒法比你做的更好了。
殿下也好，我也好，都沒有實際領導過人間的哪怕一千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方面我們可比你都差遠了。”
說到這裡，阿雅的語氣有些惆悵，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剛纔說出了一個了不得的猛料。
從來都沒有實際領導過人間的哪怕一千人？洛明臉上沒什麼表示，心裡的確是起了很大的波瀾。
阿雅本身沒有這經驗也不奇怪，據她所說，她就是那種不怎麼出門，蹲在圖書館裡能蹲幾十年的類型。
但黑日殿下至少也是個真神的等級啊，連領導一千人的經驗都沒有，那就代表它成長到如今這麼強並不是靠信仰或者體制？這麼說的話殿下是一位古神？
這種事一時半會兒也猜不透，洛明暫時放棄了思考，繼續聽着阿雅的分析。
“你現在還是不確定自己要選擇什麼樣的道路晉升大劍師麼？我也不能隨便誘導你選其中的某一種，歸根結底還是得你自己選擇才能最符合你的實際需要。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幫你整理一下思路而已。”
阿雅走近了投影屏幕，將上邊原本那些關於政治制度的探討抹掉，然後一動念，就令新的文字開始浮現。
“首先，你得理清你都有哪些身份，才能明白你需要什麼。
讓我來說的話，就是這幾個身份了：你是一個武者，是黑日殿下的一位使徒，也是一個統治者。在統治者這個大分類下邊又包含着政治家、軍事家、商業家、工業家這些小屬性，但都是統治者這個大分類的組成部分而已。
那麼你要走什麼道路，想要構建怎樣的領域，其實是被這些因素所決定的。
如果你把追求武道的極致放在第一位，那麼搞出一個適合戰爭的領域就自然是不合適的，反過來也是一樣。”
“嘖，旁觀者清啊……我還真是自己把自己給困在思維定式裡了呢。”洛明大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釋然，“這樣說的話，可就好辦多了。”
他變出了用的最多的那種長劍，隨手挽了兩個劍花，然後將它插在了地面上，斬釘截鐵地說道：“武道對我而言，就是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