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生產建設兵團的民兵也好,那幾個預定了要吃鞭子的正規軍的士兵也好,都回到了木寨之中。
和大多數人的預想不同,明明洛明已經下達嚴令,不讓他們濫殺,但他們帶回來的俘虜卻依然只有不到二十人。
但,這又和洛明的預感互相吻合了。
原本他看到三猿部缺乏生機的氣氛之後,就有了一種隱約的猜想,現在這一猜想也得到了驗證。
怎麼說呢,作爲一個看過不少小說和其他文藝作品的現代地球人,想象力還是極其豐富的,雖然偶爾也會思維發散過頭,但反過來說,面對幾乎任何情況都能做出一些常人所想不到的猜測。
比如說生化危機,又或者是心靈控制……
那些被綁縛回來的俘虜,一看上去就知道他們十分不正常。
有的十分呆滯,露出比死魚還要死氣沉沉的雙眼,只是本能地挪動着步子,被士兵牽着就好像是牽一頭小綿羊那樣溫順。
而有的則異常躁動不安,兩臂被士兵捆住,還張開嘴發出不成聲調的嘶吼,看上去好像要咬人似的,於是士兵又順手把一團繩子塞進了他們的嘴裡,又矇住他們瞪大的雙眼,這才讓他們安生了一點。
感覺就像是電影裡的喪屍,除了攻擊他人的本能之外已經幾乎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
“這些傢伙是中了什麼邪啊?”一個士兵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這樣的俘虜,和他們之前所設想的窮兇極惡的殺死同僚的野蠻人比起來相差太多了,讓他們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讓我來看看。”
洛明讓士兵將幾個俘虜帶了過來,看了兩眼,便皺起了眉頭。
他們的腦袋上都頂着一小團碎布,就像是簡陋的頭巾——士兵將這碎布扯下,就露出了底下的異常狀況。
他們的頭髮有很大一片都被粗暴地剃下,剃頭的人顯然要麼是趕時間,要麼就是手藝不精,導致他們的頭皮上經常能看見劃傷。
但比起最大的那道創傷而言,這些劃傷不過是前戲。
一道巨大的傷疤,幾乎橫貫了他們的半個頭顱,雖然這傷口有被縫合過的痕跡,但那縫合的技術怎麼看都是漫不經心。
這個世界雖然科學並不算昌明,但依靠着法術和鍊金技術,在醫學上水平並不算很差——至少“頭腦是思維的場所”這一點在有知識的人羣中已經算是常識了。
當然,某些人大概還認爲腦子裡有個小房子,住着一個小人兒{靈魂}……不過也總比把心臟當思考器官的水平要高就是了。
看見這樣的傷疤之後,許多人都聯想到了正確的答案。
有人攪弄過他們的頭腦——導致他們變得不正常了。
至於手段是手術、邪法、灌藥還是往大腦裡扔蠱蟲其實都無關緊要,腦殼被人打開過這件事本身就是最令人恐懼的。
生理上的反感還在其次,對任何人來說,自己的自由意志可能受到別人的強行扭曲,這纔是絕不能容忍的事。
因此,能夠迷惑人心的法術從來都是被納入嚴格的監管和控制之中,一旦有人偷學被發現,哪怕他還沒有使用過一次,都算是罪名了。
被發現使用這種法術的人,最輕也要脫一層皮,繳納高額罰金並且發誓不再使用,事態嚴重的話,就乾脆被終生監禁或者處死。
類似這種法術的醫術也好,藥劑也好,都是同樣的待遇。
“太可怕了!”
“這是惡魔的勾當!”
信使們一同發出了驚呼,接着,便同仇敵愾地對洛明提出願意幫助他對付那幕後黑手。
這和正義感的關係不大,單純是因爲厭惡和恐懼。
不過,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既然他們肯幫忙那就再好不過了。洛明現在雖然已經很強了,但還遠遠沒有達到強到不需要朋友的地步。
洛明應付完他們之後,將注意力轉回了這些俘虜的身上,將一點蒼炎轉化成了生命力,注入了面前的俘虜的體內,準確來說就是腦中。
大腦的損傷比普通的皮肉傷要難治百倍,洛明給自己治療一下還好說,畢竟是二十一年來已經瞭如指掌的自己的身軀。但給別人治療大腦,不說絕對做不到吧,但也基本上是地獄難度。
洛明如今並非給對方治傷,只是藉機探查一下他的大腦的情況而已。
“沒救了。”他簡單地宣告了結論。
探查的結果,這些人的腦袋都被動過開顱手術,有一小部分的腦組織已經被粗暴地摘除,還被抹了一點古怪的藥物,導致局部出現了病變和腫大。
想要把這麼一個人完全治好,就算是地球現代頂尖的醫療水平都得花很大功夫,在這個世界上雖然也有少數幾種方法能救,但這麼做很不值當。
雖然這麼說很殘酷,但實情如此。
“這種完全瘋了的殺掉也無妨,但您看,這幾個還挺溫順的樣子,能不能把他們留下,說不定可以幫忙打雜幹活呢。”一個士兵當即說道。
他們雖然報仇心切,但也不是殺人狂魔,而且他們還知道洛明一直爲缺人力而擔憂,纔有了這樣的問題。
洛明又走上前去,探查了一下那些相對“溫順”的俘虜,結果也是十分令人失望的——雖然他們沒有變的狂暴,大概是改造失敗了,但他們既然被改造過,大腦也自然會有着缺損。
很顯然,那位狂人在動手術的時候沒有消毒,事後的處理也很粗糙,就算洛明不攻擊三猿部,過上幾天他們也會發生腦部感染而死。
“呼……你們過來,把這幾個倒黴鬼找個地方處理掉。”
洛明嘆了口氣,招呼了幾個僕從軍過來,把那幾個溫順的俘虜帶走了。
處理掉——這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讓僕從軍去處理,則是爲了讓正規軍的士兵少沾這種髒活。
讓驕傲的軍人去殺完全沒有還手的力量和念頭的人,對士氣的影響是很大的。
而剩下的幾個狂暴化的俘虜,倒是還有最後的用處。
既是作爲明正典刑,讓士兵們宣泄仇恨和憤怒的對象,同時也用他們的經歷來警醒全軍小心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