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僅是商人來巴結洛明,在伯爵昏迷的期間,原本順從他的幾個小貴族也跑到了洛明這裡來。
甚至,連伯爵的一個封臣都偷偷地跑來,想和洛明商議賣主求榮的事。
這大概就叫做牆倒衆人推吧——沒辦法,誰叫伯爵連戰連敗,自己都身受重傷,如今還躺在牀上呢?
對這樣的誘惑,洛明稍微心動了片刻,不過最終還是告訴他稍安勿躁,又稍微許諾了他一點好處,暫時把他穩住。
且不提洛明和伯爵剛纔還是聯軍中的盟友,突然就開始互相損害,會極大地影響到聲譽和信用。
其實洛明如今也真的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做這樣一件大事了,這纔是關鍵——否則他就算下了黑手,其實也總能找出點理由來儘量遮蓋過去。
但有心無力那就沒辦法了。
三天前的中午,洛明在戰場上使出了諸侯之劍,將爆到極致的主教斬殺,領域也好鬥氣也罷,就像是一層紙那麼輕鬆地被劃開了。
然而,這樣的一劍卻並不應該是他這個階段所能使出的。
春秋戰國時的諸侯是怎樣的?不說那種千乘之國,就算小諸侯國,也總有方圓幾十裡的土地,放在梵希郡內就可以直接佔去全郡的一半,這還只是“諸侯”的門檻而已。
較大的諸侯國,甚至和如今的整個洛薩公國一樣大。
只有這樣的體量,才能支持起真正的諸侯之劍。
當然,之前那一劍,他也只算是徒有其表而已。否則真正全盛的諸侯之劍一出,這種大劍師一口氣斬上六七個又有何難?
但哪怕是徒有其表的一劍,也足以將一個大劍師斬殺當場,當然,這消耗也不可能小到哪裡去。
一言以蔽之——洛明嚴重透支了。
他自身的鬥氣和生命本源其實都還算好補充,吃點好的,用蒼炎燒點屍體,再休息兩天,也就差不多了。
但比起這些來說,他的領地的損失,就不是能夠輕易彌補回來的了。
畢竟,諸侯之劍凝聚出那樣強的殺傷力,其實是抽取領地、人民的能量。
此刻的洛明,和始皇帝、隋煬帝有着類似的感受——剛完成了一項偉大的事業,就現民生疲敝,府庫空虛。
那兩位自傲的皇帝自然選擇用鞭子驅趕老百姓接着勞作,誓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儘可能多的任務。
再忍耐一下!再多幹一點!萬里長城,秦馳道,大運河,徵高句麗無論哪一項都是利在千秋的偉業,能夠造福天下千萬生民!你們的下半輩子,還有你們的子子孫孫都會受益無窮!
但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服苦役的老百姓纔不管這麼多,若是連眼下都似乎活不過去的話,他們寧可短視一點,不去考慮未來的事,不會好高騖遠。
於是,便一同鬧騰起來,哪怕以秦帝國的強大軍事機器,都在東征西討鎮壓起義的過程中漸漸疲憊,最後被野心家們看準時間,一舉掀翻。
後人天天咒罵着前朝的殘暴,卻完全不提是享用着他們留下的遺產才創造出盛世。
洛明可不想變成那樣,因此,他現在便只能選擇暫時休養生息一段時間。
明天他就要帶着大勝之軍和戰利品回到領地上去,當衆獎賞立功者,宣佈對傷殘者的贍養和對死者的祭祀活動。
然後將大部分士兵解散回家,組織春耕,在這之後,人心安定下來,才能接着做事。
雖然短期內他很難再集中力量做什麼大事了,但有一些好處,卻是並不需要付出什麼,就可以拿到手中的。
就比如說審判庭願意爲洛明表功。
一枚白銀的勳章躺在鋪着天鵝絨的木盒中,在最中央鑲嵌着潔白的劍與盾——看上去比較溫潤,卻又遠不及真正的玉石。
這是類似地球上漢白玉的材料,說白了就是品質較高的大理石而已。但它卻是高潔而又簡樸的象徵。用它打造的劍盾,便是代表着審判庭。
這是一枚一級熱誠捍衛者勳章,能夠獲得它的人在大上都算是屈指可數——想要獲得它,就要在並非審判庭內部成員的同時,又爲打擊邪惡做出了巨大貢獻。
打擊邪惡做出巨大貢獻——這基本上都是審判庭的任務,而且一般來說,這樣大的邪惡都是處在聖戰的期間。
但這次比較特殊——若是沒有洛明的話,一個大劍師領着上千怪物,便很有可能擊潰伯爵之後再打退審判庭的第一波攻勢,然後在郡內橫行肆虐。
到時候,可能有數萬人受害,都會被轉化爲更多的怪物,或者被獻祭給邪神。
接下來,這股壯大起來,數量可能上萬的獸潮會轉進如風,糜爛數郡。
到時候,就算是大公和公國審判庭總部都會頭疼了——至少得派出上萬軍隊,花費錢糧無數,才能鎮壓下去。
洛明的功勞,便在於免除了這種可怕的前景,自然當得起這樣一枚稀有的勳章。
佩戴着這枚勳章的話,審判庭序列的中下層甚至見了他需要行禮。
而洛明的事蹟,也被雕刻在了梵希郡審判庭分部的牆壁上,和數百年間梵希郡的偉人們並列。
就在此時,格蘭蒂敲了兩下門便推門進來。
“洛明,我聽他們說伯爵好像已經能夠下地走路了!”
說着,她便摟起洛明的胳膊,拽着他走向外邊。
“因爲這老鬼的錯,害得你身陷險境,差一點就可能會出事必須得好好宰他一刀才行!”她氣呼呼地說道。
洛明笑着應是,從側面看着她的臉龐。
兩腮氣得僱了起來,就好像倉鼠一般,讓人一看就心生憐愛之情。
一想到這樣的好女孩這麼關心自己,洛明就想要感謝冥冥之中的命運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話。
戀慕自己的人,敬仰自己的人,崇拜自己的人,信賴自己的人雖然對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未來還會有大劫降臨這種事有所怨念,但現在洛明也已經找到了許多美好的事物。
作爲一個男人,作爲一位君主,他對未來要做什麼已經再無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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