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現代,自然免不了要和武俠小說之流打交道——洛明的兩位師父因爲這情況,還專門給徒弟們上過課。
就比如說“灌頂傳功”,就算真的存在,也絕對是很不可靠的手段。
就像是一個原本準備努力工作致富的青年突然中了一大筆彩票,有很大的機率會毀掉他原本正直的品格和勤勞奮鬥的精神——當然,有人不會被意外之財砸暈了頭,但那都屬於人傑。
灌頂傳功也一樣,突然增添了大量的能量的話,就會大幅度超出自己的控制力,在控制力達標之前如果就和別人動手戰鬥過,那麼就很可能會形成大手大腳揮霍力量砸人的壞習慣。
壞習慣形成很容易,但改正就極其困難了,以後想節省力量、提升控制力就得克服自己的壞習慣,這可就麻煩大了。
而且阿雅也給他說過——這一點力量的傳輸,是跨了整整一整個位面,又不能採取一些動靜很大的措施來打通一條可靠的渠道減少損耗,那麼一路上的損耗就極爲驚人。
爲了不驚動某些強大存在,也不能一口氣傳過來很大一團能量,只能細水長流,別說小水管了,根本就像是打點滴一樣一滴滴地來。
光說損耗率就足夠讓人心疼了,出發的時候如果是十個單位,能夠順利傳到地上來的能量,恐怕就只有半個單位——能順利到達的只是二十分之一,也就是百分之五的能量,損耗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五。
這樣巨大的損耗率真是讓人心驚,簡直就像是往水裡扔錢一樣。
比如說,若是把如今的洛明直接灌頂成大劍師的話,他本人需要尋常大劍師五倍的鬥氣纔夠用,而損耗率是百分之九十五,那麼這樣傳輸下來,一共需要消耗一百個大劍師的鬥氣的量。
一百個大劍師的量……搞不好把一個半神強者榨乾了也就只能擠出這麼多能量而已,就算是神明,面對這種恐怖的開支都得打個哆嗦。
就算黑日殿下真的捨得這麼幹,但如此大量的能量傳輸如果要保證隱蔽性的話,一點一滴地傳輸,可能得持續幾百天才行……真是有夠麻煩的。
如今給雅麗安娜傳輸這麼一點力量,就是在不計成本地爲她打下一個基礎而已,等基礎打完之後,基本上就靠着她自個兒修煉了。牧師的修行雖然和武者的鬥氣不同,但都是要一點一滴地積累的。
就在這時,格蘭蒂已經漸漸地接近,接着,在百米之外,她將二人的身影收入目光之中。
然後,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收斂了自身的氣息,並且躲到了一棵樹後。
也就是幾秒之後,在同調狀態下要做的工作結束了——洛明已經帶動雅麗安娜的身體消化了那一小股潔淨之神的力量,再保持着同調也只是浪費力氣而已。
“差不多了,你現在鬆開吧,接下來就按着說好的來就行。”
接下來,就差不多算是演一場戲了——或者說,是一種選擇性表達真相的手段。
洛明一向是不屑於欺騙的,尤其是對格蘭蒂說謊,他自己心裡都過不了這個坎,充其量也只能稍微運用一下語言的藝術,選擇性地表達真相,而將一些容易引發誤會和爭執的真相暫時隱瞞起來而已。
“多謝您的幫助,領主大人。”雅麗安娜畢恭畢敬地對洛明施了一禮。
“神力……我不是不能理解潔淨殿下對你的器重,但貿然將神力灌輸過來,還是太心急了。如果不是我在的話,你可能就得落下病根了。盲眼的苦修女、無臂的活聖人……那幾個名字聽着倒都挺厲害的,但說白了就是被灌輸神力的時候受了創傷,神明大人們自己也一定因爲辦砸了事而很沒面子纔對。”
洛明冷哼一聲:“既然潔淨殿下也希望你託庇在我的麾下,那這種事你就應該提前對我彙報。神力那玩意兒再微小也是神力,一不小心可能把幾間房子炸上天,那一磚一瓦可都是我的財產。
再說了,就算你命大活下來了,一個殘疾的牧師也只會讓愚民們嘲笑潔淨殿下而已,接着他們也會嘲笑我的眼光。”
“真的很對不起,下次我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雅麗安娜再次低頭道歉。
然後,她用帶着好奇色彩的語氣說道:“不過,您的這種手法真的很神奇呢,我感覺就好像變成了一個傀儡似的,被您提着線操縱,那狂躁的神力居然就能夠被安定下來,實在是不可思議。
這究竟是魔法還是神術?您難道可以隨意操縱他人麼?”
“哼,不過是一種武者的秘傳技巧而已,就像我踢你的腿你就會摔倒,我捏住你的鼻子你就得張嘴喘氣。說實話,如果你稍微有一點反抗心理,我也就拿你沒辦法了,這比單純的殺人難多了。
也別亂說這件事,你我今後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得了——省的不明真相的人以爲我真有什麼邪法,說我這個打擊邪教的英雄是個冒牌貨。
而且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這次的事若是被人看見的話容易產生誤會,要不是事態緊急,我說不定就放着你不管,自作自受了。”
洛明擺了擺手道:“要記好了,我是你的領主,不是你的親爹,不可能每一次都幫你善後。以後辦事多留個心眼。
潔淨殿下讓你投靠我,也不是讓你給我添麻煩的吧。”
在這之後,他扭頭便從那裡走開了。
雅麗安娜只是保持着低頭道歉的姿態,一直目送洛明離開。
接着,她向着空中伸出了纖細的手臂,一根手指在月光下被映得雪白。
一道微光閃爍,法術的波動立刻便擴散開來,那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偵查法術而已,尋常牧師使出它來只能探測方圓十幾米,但遠在百米之外的格蘭蒂感覺到法術的力量居然從身邊掠過,雅麗安娜朝着這個方向轉過身來,她猛地一驚,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