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麼。那麼孤，究竟有怎樣的虛懷若谷，能夠容納哪一片海洋……”
在深邃的黑暗之下，一個聲音呢喃着，除卻一貫的淡漠，似乎還懷着某種欣喜。
視線轉回必金城郊，一片滿是碎石的荒地。
“哈！”
石塊從劍尖所點的部位開始出現裂紋，最終整齊地碎成了兩塊，不多不少。
洛明收劍回鞘，平復呼吸，張目四望，悠然自得。
礦山的出產基本上都會運到必金城來，在這裡二次分揀和粗略加工，有很多碎石被扔到了這裡來。
而在洛明的身邊，已經有十幾塊石頭被他用附着鬥氣的劍擊碎，加上昨天的恐怕有四五十塊了。
最初的石頭是直接粉碎成十幾塊，像是被重錘砸爛似的，消耗的鬥氣也很多，可以說有些浪費。
現在，洛明對鬥氣的控制已經變得精細了不少，只有這樣才能用於實戰。
畢竟鬥氣本來就是先鍛鍊身體，當身體的素質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才能從體力、精力和生命力中精煉出的力量。使用鬥氣本身就相當於乾重活。哪怕以洛明的強健體質也不可能支持他胡亂浪費。
“看起來像是無屬性的鬥氣呢……”阿雅的聲音有些奇妙，“不過現在我大概明白了，這是叫‘海納百川’吧。”
鬥氣入門的過程其實大同小異，除了天賦異稟、血脈特殊的情況外，最初練出的都是無屬性鬥氣。但隨着武者選定一門功法，做進階的鍛鍊時，鬥氣便會漸漸朝功法限定的那個方向發展。也就產生了烈風斗氣、湛藍鬥氣、或者是聖武士們的聖鬥氣等等……
阿雅所知的鬥氣法一共十三種，個個都是精品，最後二人一起敲定的是‘天湖鬥氣’。
傳說大陸的中部有流星砸出的大坑，數十條河流改道，最終在那裡彙集出一片巨大的湖泊，當地人更是稱之爲內海。
天湖鬥氣便是取此意境所創作，練成之後鬥氣將比一般人雄厚，那麼在大多數方面都能取得優勢。
但洛明練成的鬥氣在雄厚方面，卻比起阿雅推算中的還要大出三成。
估計是因爲他在阿雅的幫助下，將氣功術融入了這一斗氣的修煉法之中吧。那可是大師父一身超卓武藝的根本法門，哪怕阿雅都坦言無法完全解析。
兩個世界的兩種頂尖法門互相碰撞，於是出乎意料地產生了許多前所未有的可能性。
只是洛明現在實力低微，沒辦法完全顯示出來罷了，但就是現在這一點，都已經讓阿雅興奮不已了。
“海納百川啊……海可是比陸地還要大的哦。這個世界上雖然有人妄圖以這樣的意境創造功法，卻還沒一個真正成功過。我們今天就這麼偶然地做出一個偉大創舉了！”
阿雅嘖嘖稱讚：“雖然我也看不清內在，但大概可以肯定，它不僅雄厚，與各種招式，乃至於蒼炎的兼容性都會很高。
比起世間一流的天湖鬥氣還要強出一些，僅僅把外部觀測的數據傳給殿下，就算我們二人一起立下了一個功勞。”
雖說法不輕傳，但黑日畢竟是有讓自己死而復生的大恩。而且當年洛明自己入門都是被手把手教了三個月才學會，大師父自己都無法用準確的語言表述，不像是別人能隨便練成的樣子——而且黑日如今也沒有別的使徒啊。
這門全新的功法中還隱藏一些奧秘，不是現在的洛明能夠完全領會的，但僅僅是如今解明的這一點，都已經讓他受益匪淺。
這倒是真正可喜。
但另一件事就不那麼令人愉快了。
洛明在必金城已經住了八天，原本賣完藥材後所剩的錢就不多，爲了積蓄鬥氣，每天吃的肉食也不少，再加上買了手頭這把劍，錢包已經變得十分乾癟。
在地球的時候還不覺得怎樣，但到了這裡，他對“窮文富武”的理解變得深刻了起來。
即使是比較斯文的二師父，飯量也是常人的兩三倍。而大師父最厲害的一頓飯則是吃掉了一頭小牛，單是買牛就花了兩千多元。
大師傅是富二代，而二師父更是跨國企業的股東，這才讓他們沒有經濟負擔，只收了幾個中意徒弟，還不要求付多少學費——否則，肯定會良莠不分地一口氣收上幾十個徒弟，每人收一大筆學費，只爲了補貼虧空。
中國古代的武人基本上都是那樣做的，家裡不富又不肯被人使喚着領工資的話，要麼廣收徒弟吃孝敬，要麼就只能去落草爲寇。
若是沒有足夠的肉食吃，練上幾天武怕就要瘦個幾斤，嚴重點甚至會尿血，大病一場。
這個世界有魔獸肉可以吃，倒不至於一個個強者都是大肚漢，實力高強的時候，似乎也可以減少進食量，但洛明離那還差着好大一截。
錢並非無所不能，但沒錢真是萬萬不能。雖然這話聽了許多遍嫌煩，但真有這個感受時可就不好受。
他開始思索，要做些什麼來賺錢。
阿雅知道一兩處藏寶，但都不在這附近，以他目前的實力也取不到寶藏。
她還有不少關於製藥、附魔等等的知識，但這些就相當於頂尖學問了，都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懷疑。
雖然想到了很多主意，但都有這樣那樣的風險和未知數，洛明一時懸而未定，也就決定先回到旅店再說。
這一天用了十幾次鬥氣，也多少有些疲憊，吃完晚飯，打坐調息片刻，便早早地睡了。
次日清晨，用一瓢清水抹了把臉，洛明打坐片刻，便走下樓梯準備吃早餐。
然後，他就看見了格蘭蒂。
格蘭蒂也住在這旅店，碰見她並不稀奇，但稀奇之處，就在於她面前擺着的餐盤。
初遇的次日，她便已經婉拒洛明繼續請客的想法了，這幾天她都是自掏腰包，吃着貧瘠的伙食。
甚至有次她都餓了一頓沒吃，說着無功不受祿拒絕洛明請客，要不是洛明好說歹說給她借錢，說不定她還會餓第二頓。直到那天晚上獵殺到一隻魔獸，才讓錢包稍微回了點血。
但今天，她卻吃得尤其豐盛——麪包倒還是黑麪包，但另外有牛奶、雞蛋、奶酪和一整塊肉，這就吸引住洛明的注意力了。
他往窗外瞅了一眼，太陽的確從東邊升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