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謹衍走過來,陸夏剛站起,李嫂扶着,她臉色蒼白,席謹衍問李嫂:“太太怎麼了?”
李嫂剛想開口,陸夏就搶先說道:“大概是昨晚睡覺着涼了,所以有些不舒服。”
李嫂一下子噤聲,“廚房還煮着雞湯,我去看看。燔”
他扶過陸夏,又擔心的問了一遍,“哪裡不舒服?”
陸夏捂着心口,“這裡有點悶悶的。”
“又復發了?吃完早餐去醫院看看。”
一聽要去醫院,她立刻回絕道:“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手掌,下意識的摸向小腹,目光慼慼的望着他,想喚他,又欲言又止,“我……”
“嗯?還有哪裡不舒服?窠”
她終是輕輕搖頭。
壓着噁心,吃完了早餐,席謹衍終於要去公司,陸夏正要起身送他到門口,他按住她的肩膀,溫聲道:“你坐着,好好休息。”
她扯脣笑了笑,點頭。
等到從落地窗前看着院子裡的車開走,她才換了衣服,穿上鞋,到了半山下的便利店買了一隻驗孕棒。
很清晰的兩條線,陸夏腦袋隱隱發暈,手裡握着驗孕棒幾乎站不穩。
她懷孕了。
中午用餐時,李嫂準備了午餐叫她吃飯,“太太,用餐了。”
她站在落地窗前,肩上裹着一條乳白色流蘇擺的披肩,長髮散着垂下,纖細的背影佇立了許久,久久沒動一下。
半晌,她才淡聲開口:“李嫂,如果我懷孕了,你說先生會高興嗎?”
李嫂一愣,隨即高興說:“太太您是懷孕了嗎?那先生一定很高興啊!”
陸夏微微搖頭,轉身,脣角的笑意蒼白,“沒有,我只是隨便說說。”
午餐,一口都沒用。
她昏睡到下午,席謹衍回來的很早,把她弄醒親了親,“聽李嫂說你今天中午沒吃飯?”
陸夏很疲倦,目光很柔軟,她朝席謹衍撒嬌道:“我想出去吃。我們晚上能不能出去吃?就當約會。”
今晚萬事達公司的傅董事請吃飯,席謹衍捏了捏她的臉,“陪我去應酬?”
陸夏搖頭,不肯,拉着他的手,“就我們兩個。”
她剛從睡夢裡被弄醒,整個人很柔軟像只乖巧的小白兔,席謹衍瞧的心裡一漾,抵不住她的撒嬌攻勢,一個“好”字從薄脣邊悠然滑下。
到了車裡,席謹衍捏了捏她的臉問:“想好去哪吃沒有?”
陸夏心思一動,“楓橋夜泊,這次我請你吃。”
拿着車鑰匙的手,一怔,席謹衍擡頭含笑望着她,笑出聲,“還算你有點良心。”
席謹衍點了煮鴨胗,糖醋排骨,魚香肉絲,回鍋肉,雪梨肘棒……全是平素她愛吃的。
陸夏微微一怔,她說了請他吃,他卻全部點她愛吃的。
“你這是在獻殷勤嗎?”
她的眸子裡,有溢彩流光,幾乎要將他吸進去。
“席太太不喜歡?”
陸夏淡笑,“你一定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等到菜上齊,席謹衍夾菜給她,她咬着脣,勉強吃了一點,卻壓不住心裡的噁心,只好匆匆道:“我去趟洗手間。”
吃的東西,原封不動的吐出來,用冷水拍了拍臉頰這纔有點清醒,亮白的光,她望向鏡子裡憔悴的人,輕聲喃喃:“我該告訴你嗎?”
深呼吸一口氣,從洗手間出去,草草吃了一點,陸夏把筷子一丟,很是瀟灑,那語氣裡也有些大無畏的恃寵而驕,“我不想吃了。”
席謹衍佯裝嘆氣,蜷着手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彈,意味深長的望着她,“又想出什麼花樣?小東西,你今晚是想着法兒整我呢?”
“我想去看煙花。”
席謹衍朝她眨了下眼,她難得的撒嬌,他倒是受寵若驚,打了萬瑤的電話,買了煙火,等席謹衍和陸夏到了護城河邊上,剛下車,陸夏就看見了護城河邊上停了一輛卡車,裡面裝的全是各式煙花。
陸夏無奈的笑,“噯,這麼多煙花,我們要放一整夜嗎?”
萬瑤做事,向來周全,這次也不例外,boss要煙花,只能多,不能少。
煙火,次次燃放,衝到天空,炸開五彩繽紛的花,隕落時,像星辰。
陸夏癡癡的仰頭望着,煙花綻開的瞬間,透過一絲光亮,她扭頭看着席謹衍過分英俊的側臉,目光深深,“二哥,你知道嗎?從你答應允許我去意大利,我就沒想過要去意大利,我只是去看了一場亞當先生辦的秀。”
又一簇煙花衝上天空,砰一聲炸開,席謹衍的目光透着不可置信,幽深而隱着亮光,煙花倒影在眼底,光亮一片,“你說什麼?”
陸夏靠近他,踮腳,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我說,我沒想過要離開你。”
她沒想
過要離開他,一年。
席謹衍驀地抓住她柔軟的手指,扣着她的脖子,吻了下來,讓她無法抗拒,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遇見這樣一個濃墨重彩的男人,註定這一輩子再也瞧不上別人。
他的呼吸也微微急促,埋在她細膩的脖頸處輕嘆:“寶寶,你當真是折磨我。”
她依舊摟着他的脖子,沒放開,微微揚着脣角朝他笑,這笑,看在席謹衍眼底,堪堪將煙花比了下去,“你高興嗎?”
席謹衍托住她的腰肢,抱着她的人猝不及防的轉了好幾圈,陸夏吵着頭暈他才消停下來,兩個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額頭抵着額頭,席謹衍的聲音平靜了下來,卻還帶着輕微的顫,“我好快活。”
陸夏在他微涼的脣上輕啄了下,他便一發不可收拾的親了下來,按着她的後腦勺不容她有任何抗拒。
“二哥……”
冗長的吻,他的聲音低啞魅惑,泛着誘惑,“寶寶,叫阿衍,嗯?”
她從未叫過他的小名,哪怕是魏藍和席振國,也鮮少叫,他也不愛別人叫這個名字,卻想從她嘴裡聽到。
陸夏被他吻的七葷八素,一片暈眩,聲音和身子都像水一樣柔軟,癱軟在他胸膛裡,一聲“阿衍”,從嘴邊悄然滑出。
席謹衍彷彿着了魔,將她按在車邊就開始胡來,煙火還在放着,護城河四周沒人,可陸夏膽小,皮薄,容易害羞,顫着聲道:“別在這裡……”
席謹衍勾脣壞笑,算計,手指已經探上她的軟腰,“去車裡就可以?”
陸夏悶悶的,不點頭也不搖頭,彷彿默認。
席謹衍全身被一陣電流激過一般,拉開車門就將她塞進去,放低了位置,就那麼桎梏着身下的人。
他灼燙的手掌,覆上她的柔軟,悸動,一時難以言喻。
她半眯着眼,媚眼如絲,令他輕易心動。
最後一絲意識,她勾着他的脖子睜眼問:“如果我懷孕了,你高興嗎?”
穿梭在她肌膚上的手指,陡然一怔,所有愛/撫都停下,彷彿一個終場音符,爲這場來不及開始和高/潮的歡愛,畫下句號。
席謹衍微微起身,離開她的身子一段距離,胳膊還支在她臉頰旁,眸光泛着金屬的冷澤,“你懷孕了?”
聲音帶着動情後的沙啞,卻已經冰涼。
陸夏盯着他的眸底半晌,迷惑的心裡終於弄清楚了一個事實,扯脣淡笑,“我說着玩兒的。”
所有情動,都變得僵硬。
回景濱的路上,陸夏蜷縮在一邊,明明很困,卻一點也睡不着。
霓虹燈劃過車窗,在空曠的高速上,顯得落寞,陸夏側頭望着正在開車的男人,他一手掌握着方向盤,一手支在車窗上,手指按着下巴處,眼底,不耐和煩躁佔據,而更深處,是冷光,十里寒螿。
那是獨屬於席謹衍的狠,陸夏清楚的明白,她問出那句話意味着什麼,席謹衍,不願她懷上他的孩子。
她懂了。
陸夏抿脣,重新解釋:“我沒懷孕。”
彷彿在掩飾,席謹衍看都不看她一眼,腳下狠狠踩下油門,冷冽如廝,“明天去醫院檢查,前兩次,我並沒做防護措施。”
陸夏吃助情藥的那一次,以及去意大利的前一晚。
她微微側眸,望着高速旁的快速滑過的荒郊,聲音淡的如水,“不用了,我吃過避孕藥了。”
車,猛地停下,急剎車的聲音刺耳尖銳。
席謹衍扯着她的手臂,目光裡盛滿着怒,怒火中燃,“誰許你吃避孕藥的?我讓你吃了嗎?誰允許你擅自做主的?啊?!”
陸夏掰開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掌,面色平靜如水,“你不是不想要我懷你的孩子嗎?我成全你,還不好嗎?”
席謹衍拳頭攥的緊緊,陸夏幾乎能聽見輕微的骨頭咯咯聲。
“陸、夏!”
他真生氣了,很火的時候,他歇斯底里一字一頓的叫她的全名。
她不理,看都不看他一眼,“別叫了,我知道我是誰。”
他最討厭的,莫過於她無動於衷的樣子,他心裡的火氣越燒越旺,攥着的拳頭幾乎想要揍上去,他咬牙切齒的命令:“下去!”
陸夏蹙了下眉頭,這裡是高速公路,下車,意味着她要走回去。
可,她真的聽話的打開了車門,下車,關門。
甫一關門,席謹衍的車就快速的向前飛馳而去,留給陸夏的,是一個模糊的黑點。
高速上的夜風,很大,很冷,吹的髮絲到處飛,臉頰生冷。
帶着沙子的風,吹進眼睛裡,有點疼,還有點想哭。
前一刻他們還好好的,下一秒,他們怎麼就這樣了呢?
她的手掌,摩挲着小腹那裡,她真想和他說——
二哥,我懷孕了。
不知
走了多久,腳底有些痠麻,那輛黑色的世爵,再度出現在視野裡,那是……席謹衍的車。
陸夏視若無睹,一直昂頭向前走,席謹衍長腿一跨,從車上下來,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朝她吼去:“鬧夠了沒?”
誰鬧?
一雙澄澈的眼,就那麼怔怔望着他漆黑如曜石的眼底,輕飄飄的一聲,“我沒鬧。”
甩開他的手,兀自打開車門上了車。
一路緘默。
到了景濱,陸夏跟在他身後進了屋裡,李嫂端了銀耳粥出來,“先生,太太,你們回來啦!我剛煮了銀耳粥,喝點吧?”
席謹衍不知哪來的火,一下子將那銀耳粥揮到了地上,“滾!”
陸夏站在他身後,重重眨動了一下眼皮,那是沒發到她身上的火。
李嫂嚇得要死,陸夏語氣平靜:“李嫂,你先下去吧。”
李嫂收拾了殘局,立刻就去客房睡覺了。
席謹衍上了樓,陸夏仰頭就那麼望着,久久,她纔打了一個越洋電話,對電話那頭說:“亞當先生,您之前和我說的事情,我答應。”
她掛掉電話,手掌探上小腹,喃喃:“對不起,你爸爸好像不怎麼喜歡你。”
她扯脣,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其實,這樣也好,意大利深造,一直就是她的夢,遙不可及的夢。
翌日一早,席謹衍剛醒,牀邊空蕩蕩,昨夜沒喝酒,卻有宿醉的感覺,頭疼,起來坐在牀邊,按了按額頭,喊陸夏,沒人應。
動怒,一早上看不見她的感覺很糟糕。
赤着腳,就闊步走下來找人。
陸夏正坐在樓下餐桌上慢條斯理的用早餐,席謹衍捻了捻眉心,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瘋,卻仍舊不舒服,餘光稍微一掃,就瞧見客廳一個行李箱,那是他當初下的聘禮裡的一件小禮物,好端端的豎在那裡,好像它的主人要走的樣子。
席謹衍赤着腳走下樓梯,一早上口氣就不大好,叫李嫂:“太太的行李箱怎麼還沒收拾?放樓上去!”
李嫂:“這……”
瞥了眼陸夏,陸夏放下吐司,起身淡淡道:“這是我剛收拾的行李箱。忘了和你說,我答應了亞當去意大利和他學設計。”
他眸子的火,一下子點起,眉頭蹙的極深,“誰準的?”
陸夏不理睬,只說:“我今天下午的機票,席先生,別爲難我了,你知道,去意大利學設計一直是我的夢想。”
昨兒,是哪個小東西在他耳邊說,她沒打算離開他來着?
怎麼,說變就變?
“我不許!”
李嫂退了下去,陸夏走到他跟前,像一個賢良的小妻子一般,伸手給他理了理有些皺的睡衣,又低頭,見他光着腳,蹙眉道:“我要離開一年,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以後不能天天給你搭配衣服,也不能給你係領帶,若是覺得悶了,你就找別人陪陪你,我不會在意的。”
別人?她指的誰?
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狠狠的,目光猩紅,“別人?去哪找?!”
陸夏不惱不怒,認真回答:“只要你願意,多得是別人願意陪你。別想我,也別找我。”
席謹衍攥着她纖細的腕子幾乎要擰碎,“你倒是瀟灑啊!你走,我一準兒不想你!”
她微微一笑,“挺好。”
他鬆開她,揹着身不想看她,她卻像個真要出遠門的小妻子一般曼聲嘮叨着:“城東的糕點店搬了位置,待會我寫給你,你若想吃,差遣萬秘書過去買,只是一次別買多,吃不完擱久了會壞。早晨別喝咖啡,傷胃。也別抽菸,傷肺。真寂寞……”
“你要走,我一準兒不打/電話給你。”
“是,別打/電話給我。”
陸夏抿脣,垂了眸子,再不語。
席謹衍忽地轉身,將她壓在牆壁上,狠狠的親,卷着她的軟舌,發了狠的蹂/躪。
勾着她口腔裡的甜蜜,不罷手,扣着她纖細白皙的脖頸,幾乎是勒令,一雙眸子清寒更甚,“你敢在國外教別的男人這麼碰你,我就先殺了碰了你的男人,再殺了你。”
陸夏嗤笑,眼淚從眼角落了下來。
【夏夏真的會去意大利嗎?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