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金光威聲佛催動陣法,猶覺不甚放心。生怕二人道行高深,不能立刻便死,又不敢在靈山久留。當下急忙收拾了隨身物件,出了禪房。化一道金光直出了靈山,往截教蘆蓬而來。
且說靈山大雄寶殿之中,接引準提因大戰在即,截教與妖族聯盟勢大,因此與原始天尊苦思對策。
二人也知大戰將起,門下難免有些心志不堅之徒會臨陣退縮。但這也是無法之事,畢竟若是人心散了,強留也是無用,反倒可能壞事。
修道之人唯憑本心,出家還俗照理來說本也隨意。
況且當初佛門興盛,三界衆生入佛的本就各有打算。如今大難臨頭各自飛,也無法一一顧及得到。緣來緣滅,聚散離合,本來也就是那麼回事。
因此接引準提不願意看到門下弟子不斷離散的糟心事兒,因此便也難得耗費心神去監視一門佛陀們的動向。每有弟子離去,接引準提心有所感,只是對坐嘆息而已。
然而金光威聲佛的離去,卻讓接引準提大爲意外。
眼見一道氣勢強盛的金光倉惶飛出靈山,直投入山下截教蘆蓬之中。如此明目張膽的陣前投敵行爲讓得接引準提大爲憤怒,氣的暴跳如雷。
二人對視一眼,心中皆苦澀地想道:當年截教有長耳定光仙陣前變節,想不到今日我佛門也要遭遇這種事情!
此時的接引準提尚還沒有想到金光威聲佛是殺人之後方纔離去,只是在那裡嘆息。
原始天尊見此情景,輕聲道:“金光仙臨陣投敵,非同小可!二位道兄,不可再等閒視之了。須得嚴加查探一衆門人,防止再有此種事情發生!”
準提道:“道兄所言極是,我們即便不阻止心有二志的門人離去,也不能任由他等臨陣投入截教,反過來對付我們!”
當下準提神念籠罩靈山,重點查探了出身截教的一衆佛陀,眼見並無異樣,方纔心下稍安。
神念一轉,這才突然發現不見了文殊、普賢,不由心下大是驚訝。
準提正躊躇不定,心中不知文殊、普賢何在,就聽殿外慈航觀世音菩薩的聲音道:“弟子慈航,拜見掌教聖人!弟子有要事稟奏。”
準提忙叫進來,詢問何事。
慈航乃將文殊、普賢被金光威聲佛帶走之事說了一遍,道:“而今金光威聲佛投敵,二位菩薩卻不知所蹤。弟子覺得蹊蹺,故而不敢隱瞞,恭請兩位老師處置。”
接引聞言跌足嘆道:“二位菩薩絕矣!想不到金光威聲佛竟如此兇狂成性,投敵不算,還處心積慮殺害同門。孽畜就是孽畜,野性難馴,反噬主人,實是該殺!”
原始天尊聽得慈航說出金光威聲佛與文殊、普賢對話之事,面上也大是掛不住,一臉歉然地道:“此事貧道也有不是,是那文殊普賢二人自取,貧道對不住兩位道兄啊!”
準提道:“道兄安坐此間,他二人之事豈能怪到道兄頭上!窺一斑而知全豹,如今靈山上下人心惶惶之狀可想而知。當此之時,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還是先想個法子怎樣收束人心纔是正理。貧僧也不要求所有門人都有與佛門同生共死的覺悟,但總要凝聚起最後一絲力量,以免讓三界衆生看了笑話!”
接引嘆道:“此事你去辦吧!哎,當年萬仙陣中,截教數萬門人眼見戰敗,逃散者十之六七,生死之間,又有幾人能真正看得透徹。即便有些人心懷去意,都不過是爲自己求一條活路罷了。卻不知去不一定就是活,留也不一定就是死。當年截教大敗,離散者還存世的又有幾人?天理循環,真是至理。”
聽得接引如此嘆息,原始天尊與準提盡皆默然不語。
半晌,準提道:“今日我佛門氣運如此,也是天數。但紫霄宮中,鴻鈞道祖親口允諾,我佛門不會滅絕。他通天教主即便再狠,也須得顧及一二。而今一衆門人不斷離散,我佛門氣勢已衰。我們卻任其離去,便是以這種態度表明順從天命的意思。我佛門如此作爲,若那通天教主還要趕盡殺絕。便怪不得貧僧了,便是鬧出個天地大劫來,鬧到鴻鈞道祖那裡,我也要討個說法!”
當下準提沉着臉面,一言不發地出了大雄寶殿,召集一衆門人訓話去了。
接引面上不由閃過一絲憂慮,望了望旁邊的原始天尊,道:“若通天教主果真逼迫太過,恐怕準提道友真能做出引發天地大劫的事情來。這段時間以來,他可是憋屈的厲害。因着我佛門大劫的事,既想要保全實力,又怕處理不當,引發更大的劫數。因而處處被動,患得患失。實在難爲他了!”
轉頭問原始道:“通天教主與道兄同出一源,彼之優劣短長道兄應知之甚詳。可否爲我謀一取勝之道?”
原始天尊聞言嘆道:“道兄,誅仙劍陣非四聖不能破,單憑此一樣,通天便已立於不敗之地!今女媧娘娘擺明了站在截教一邊,太上老君又顧慮重重,不肯來援,與之硬拼顯然是勝不了的。唯今之計,只有不理會他的誅仙劍陣。他那劍陣布在山下,我們不進陣,他也沒有辦法。雖然被他堵住靈山,道兄的根本重地極樂世界卻可另尋出口,不會有絲毫損傷。”
接引聞言訝道:“不理會他的誅仙劍陣又如何能夠破敵?”
原始天尊道:“當此之時,佛門首先是要自保,破敵乃是其次!反正佛門氣運已衰,通天教主要圍困靈山便由得他去吧!他如此興師動衆,能夠在靈山腳下呆多久?一年、十年、百年還是千年、萬年?總之,若是要鬥法咱們便應下,若是要破陣,便堅決不出。如此一來,截教佔不到什麼便宜,自然便會退去。雖然對佛門名聲有些打擊,但實力卻可以得到保存!”
接引聞言沉吟未決,半晌乃道:“道兄所言,甚爲有理!我佛門接連大敗,如今更連靈山道場都被圍了,這名聲再跌又能跌倒哪兒去?若能保得一衆門人周全,已是邀天之幸。不瞞道兄,若真到不能支撐的時候,便是要貧僧放棄靈山道場也是可以的。”
原始天尊聞言聳然動容道:“道兄心懷慈悲,爲一衆門人周全甘願如此屈辱,貧道佩服之至!天道昭彰,佛門必然會安安穩穩渡過此劫!”
靈山之外截教蘆蓬之中,由於金光仙的歸來,截教上下盡皆齊聚一堂。待水火童子通報之後,金光仙走進蘆蓬,眼見通天教主高坐蒲團之上,神色慈和威嚴。金光仙滿心激動,張嘴深吸了一口氣,猛撲在地泣告道:“不肖弟子金光仙拜見恩師,祝恩師萬壽無疆!”
通天教主見狀尚未來得及開言,就聽坐下烏雲仙怒起斥道:“金光仙,你還有臉回來!當年屈膝轉投佛門,做了佛陀,可是風光的很吶!今見我截教勢大,又來相投!如此見風使舵、朝秦暮楚之輩,尚敢來我截教重地,你可真是厚顏無恥之極!”
衆門人聞言盡拿眼看向金光仙,面露不屑之色。
金光仙擡眼望了望一衆同門,一臉委屈之色,正要開口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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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教主身旁慕白元神之軀忽然笑道:“各位同門,稍安勿躁!你們都冤枉了金光仙了。他轉投佛門實是由我指使的,並非叛徒!相反,金光仙這一量劫在佛門忍辱負重,可謂勞苦功高,爾等切莫再冤枉了他!”
衆人聞言,皆驚疑不定在看向慕白元神之軀,面露狐疑之色。
慕白元神之軀笑道:“當年萬仙陣中,接引忽然出現,不斷伺機收取我等門人。當時形勢危急,佛門日後註定大興。而接引準提卻不聞出身,自管四處收人以擴充實力。因而貧道便與金光仙暗中約定,若是他被接引強行帶去了西方,便索性佯歸佛門,以爲內應,探取佛門虛實,以備我等日後防備佛門。金光仙果然不負所托!而今歸來,同門匯聚,實乃喜事一件,此事千真萬確,爾等勿疑!”
衆門人聽得慕白元神之軀如此言語,方纔恍然大悟,看向金光仙的眼神也由厭惡迅速轉化爲親熱,一個個的上前問好見禮,烏雲仙自然也頗不好意思地當衆道歉。
金光仙道:“當年道兄寧死不屈,身入八德池中,藏於黃泥之內,節義感天,讓貧道深爲佩服。嘗恨力有未逮,不能救道兄脫離苦海!天幸慕白師兄大法相救,道兄苦盡甘來,貧道當時心下着實爲道兄高興!雖不能宣之於口,卻也是整日激動難安。道兄剛纔責怪於我,乃因不知我本心,實屬正常,貧道又豈會反怪道兄!”
衆門人聞言皆心下喜悅,通天教主見此,乃道:“值此大戰來臨之際,金光仙歸來,意義重大。佛門敗亡可見,我截教實力再度增強。此消彼長,人心所向一目瞭然。金光仙,你可就坐,待爲師再賜你道袍!”
當下金光仙接過通天教主賜下的道袍,換下佛門袈裟,便在通天教主身前坐下。稟告來時計賺三大士,殺了文殊、普賢二位菩薩之事。
衆門人聞言,無不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