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下一顆金丹寄託魂魄的老者說出了實話。
“在建業，我發誓！我看見他們把骸骨運到了建業！如果我騙你的話天打雷轟！”
此話一出，既在莫邪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建業是周家大本營所在，把骸骨安置在那裡確實可以最大限度上確保這張底牌的安全，先前周顯所安排的一切無非都是在誘導莫邪將目光轉至別處，若非莫邪體內存着一顆‘赤星’，說不定他已經被玩死了。
沒有誰能長時間抗衡那種禁咒，更何況那還不是修真者能使出的最惡毒的咒法，疲於奔命中時間拖得越久莫邪的位置就越不利。
冷冷地看着僅剩下一顆金丹的老者賣力地賭着咒，莫邪在他說得最high的時候五指運勁猛然將金丹捏成了碎屑。
“見你的鬼去吧！”
很矛盾，他明明是想問出個結果的，但在問出結果後他又選擇否定它。
是信不過修真者嗎？
還是沒必要再相信他們了？
莫邪翩然升空，他託舉着龍骨愈升愈高，大地衍生出絲絲縷縷的、先前纏在了龍骨之上的不可視之‘線’被迅速拉長。
“崩~”
當莫邪升到一定高度之時一聲如同琴絃崩斷的聲響驟然響起，與之相襯的是一道猛然於大地上誕生的巨大裂紋。
這只是第一道，正如“萬事開頭難”的道理所言，隨着第一道裂紋的出現很快第二道、第三道的裂紋迅速接連出現，自天空中看下去就好像此刻有着一個巨人把·持着巨大的刀如同切蛋糕似的切割着大地。
這是除了將龍骨引爆外的另一種能對這片天地產生破壞作用的招數，而且就視覺上來看這種方式的成效更直觀。
隨着莫邪的不斷上升大地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數量迅速增加、變深、擴散。
他不會去建業，也沒有打算去別的什麼地方，他厭煩了。
既然修真者們這麼喜歡玩陰謀詭計的話，那就以力破局！
不多時，當莫邪衝入平流層、在罡風中蛇皮走位時一大隊腳踏飛劍的修士們便屁顛屁顛地飛到了莫邪面前。
“莫邪先生！請息怒！”
爲首的是莫邪的熟人，衛家大長老。
“息怒？”
莫邪笑了。
世道就是這樣奧妙，當他們握着你的至親、把柄時，“跪下”二字喊得震天響；時過境遷，風水輪流轉過之後，這羣人又跑來要你息怒。
“我看起來像是個沙灘嗎？”莫邪哼了一聲，繼續上升。
“莫邪先生！你要見的人已經在下面了！”衛家大長老追上莫邪的步伐，但看着被莫邪抓握在手中的龍骨他又不敢太過靠近，以免莫邪衝動之下直接將之捏碎。
天地君親師，此五者不僅僅是倫·理綱常上的次序，就像修真者可以拿“親”字施法威脅莫邪一樣，當莫邪決心將“天地”拖下水時每一個修士都慌了神。“親”字已經可令人生不如死，“天地”二字尤在“親”之上。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衛家大長老硬生生地將原本需要八個小時以上腳程的距離在短短一刻鐘內盡數跨越，而且此刻還有餘力舔着臉在莫邪跟前賠笑。
“先前的事情全是周顯那狗賊一意孤行！我們曾經百般勸說都沒有用！只好趁着他不在的時候將你的母親救出！她現在就在下面！莫邪先生！請停手吧！這片天地再經不起折騰了！”衛家大長老一把老淚、苦口婆心。
“周家不過只剩下周顯一個金丹而已，如果只是他一意孤行的話怎能聚起數萬之衆、弄出如此之大的動靜？衛老頭，你當我傻嗎？”莫邪繼續上升。
“那你究竟想怎樣？”衛家大長老收了淚與表情。
“我早說過了，你們可以選擇自裁或者由我來幫你們一把，我這個人還是很皿煮的。”莫邪道。
“你……！”衛家大長老此刻在心中早已把周顯鞭·屍了一百遍了——幹什麼不好！一定要算計這尊凶神！而且還沒算計成功！
只是他似乎忽視了一點：假如沒有自己以及大部分的修真高層首肯的話，周顯是沒有完成這項壯舉的條件與底氣的。
他是幫兇。
“所以說，你既不願意去死又希望我停手嗎？”莫邪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周顯固然卑劣，但眼前這位道貌岸然的衛家大長老又能好到哪裡去？
“你母親在下面！她還活着！”衛家大長老說出了事實，“你若是繼續這樣錯下去，天地固然會受損，我們這些修士固然會飄零無依，而你的母親也是一名修士！停手吧！莫邪！”
他跪在了虛空之上，朝着莫邪。
“還活着？”莫邪心頭一驚，他記得在《聖典》給出的情報中他的母親已死於族規之下。真金白銀買來的情報不會有錯，奸商雖然是奸商，雖然它有時候會賣山寨貨、次等貨、坑爹貨給莫邪，但假貨從來不在它經營的範圍之內。
他的母親確實是死了，不過想想在《聖典》的兌換列表中復活一個人的價格也不過十萬積分，而有些修真功法、道具的兌換價格可以是這個值的十倍百倍千倍。昔日大能上窮碧落下黃泉之手段至今仍膾炙人口，想打破陰陽之隔其實並沒有那麼困難。
莫邪終於止步。
“你最好不要騙我。”他看着衛家大長老道，後者坦然與他對視。
“一二三四五六七……”莫邪越過衛家大長老的目光看了一眼他所帶來的人馬，他伸出手點了幾個人，“你們幾個把人帶上來，給你們一分鐘時間，十分鐘一過，每超過十秒我就送一個人上路！”
“是！”被點中的幾名修士與其他人之間互相對視一眼，隨後極爲乾脆地調轉飛劍衝了下去。
“莫邪先生，我與你母親乃是摯交，在你母親到場之前你可否現將龍骨收起、安撫下天靈地脈？”衛家大長老緩緩站直了身子，他向莫邪進言道。
“我有讓你站起來嗎？還有，我之前有讓你跪下嗎？跪也是你、站也是你。我改變主意了，一分鐘的時限取消，從現在起每隔十秒我就宰一個人！”
莫邪森然一笑，話音未落之際便化身殘影，於衛家大長老根本不及反應間閃到一名修士的面前、狠狠一爪將那修士腹中金丹連血帶肉地抓出、捏碎。
“你來猜猜，下一個會是誰？”莫邪甩了甩手中的血污，彷彿故意般地將一串血珠甩到了衛家大長老的白鬚上。
“你！”衛家大長老嘴脣哆嗦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