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賓館中的宴會很快就走向了尾聲,首·長帶着滿身酒氣由兩名面貌嬌俏的侍女半扶半架着離開了桌邊,他今日註定了是必然會留下些東西並帶走些別的東西的,也許是白紙黑字,也許是黃底白濁。
誰知道呢?
家國危難之際,匹夫或有自保之術,但位於金字塔尖端的那些人卻反而沒有。
何以解憂?找杜康還是找杜十娘其實沒兩樣,只要在某一刻能忘掉時下的艱難、夢迴曾經富華而平和的生活,這些人什麼樣的代價都願意付、也付的出。
首·長被扶走了,桌面上剩下的全是周吳鄭王四大家族的人。
“呼~”
稍稍運功將酒意驅散,周顯呵呵一笑,他往後靠上了椅背。
“陪那個傀儡做戲,既噁心又辛苦。不過總算那傀儡開竅,接下來該怎麼做相信不用我多說了罷?”
周顯掃了其他幾家的代表,只見他們一個個也與周顯一般擺出了痞氣十足的姿態看向了周顯。
“周大少,你確實不必多說,如今許可到手,以你周家目前的實力在接下來的行動已然完全派不上用場。不過世伯總算是看着你長大的,放心,等你到了國外我保你富貴榮華!”
周吳鄭王四家中除周顯與吳凌二人爲年輕一輩外其餘兩人都是白髮蒼蒼的老者,其中一人以下巴斜指周顯,滿臉輕蔑地道。
“甚好,甚好。不枉我等圖謀一場,不過你們真的確定不需要我周家的幫助了嗎?”
這樣的遭遇從一開始就料到了,周顯沒有顯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呵呵的笑意依舊在他嘴角殘餘。
“如果是像你‘幫助’你爺爺那樣的‘幫助’,那還是免了吧。”
那老者也笑着,但從他口中說出的話語卻絲毫沒有“笑”的意味。
“好,那就此別過了。”
周顯收了笑意,起身道別,桌邊沒有一人向他還禮。
眼下的周家精英盡喪、周顯更是聲名狼藉,若非周家一直大力打點京中關係怕是此番周顯根本就沒有進京的資格與可能,更罔論以四族掌權人之一的身份與首·長會面了。
沒了周家,他不過是個勢單力薄的金丹而已。
周顯退了出去,未再發一言,面上也沒有露出什麼嘲諷的表情。
這……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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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如玉,直指天穹。
依照着赤霄劍的指引莫邪一路摸索至此,他的身後有着一片火海在不斷的蔓延。
高原氧氣稀薄,本是支持不起這種程度的浪費的,但在經過了‘高等龍族’強化後莫邪的精神力已經產生了異變,即便是普通隨手搓的火球都帶上了濃烈的破邪意味。
他放出的火已經不是凡火,而是以邪靈爲燃料的靈火。
大面積蔓延的火海想不惹眼是不可能的,還不及莫邪踏上雪峰,雪峰上就有千餘條影影倬倬的身影冒了出來,遠看似黑頭粉刺,近看更像黑頭粉刺。
這羣人一個個都穿了一身黑,而且還是從頭裹到腳的那種,“我不是好人”的標籤幾乎已經被他們印在了身上。
這羣人何止不是好人。
他們簡直不是人。
“瀆神者!殺!”
上千條黑影中唯一持着手杖站在最高處裝·逼的那條黑棍聲發如雷,這種一見面毫無廢話直接喊打喊殺的行爲在他看來或許是一種藝術,但莫邪依舊嫌他聒噪。
殺就殺,一個字就夠了,何必要爲“殺”找一個名目?何必要借神祗威名?
敢造殺孽就要敢認,否則即使屠盡萬軍也不過是個膽小鬼。
“要殺你們,簡直是髒了我的劍!”
面對上千條豬突猛進般衝着自己而來的黑影莫邪連眼皮都不屑擡一下。
“啪!”
打個響指,開啓‘天堂之境’的門必須有一個特意爲之而做的動作,莫邪既然懶得擡眼皮自然就更懶得擡手臂了。
“莫邪大人!”
數百名六翼天使出現在莫邪身後。
“他們身上有黃金,這次繳獲無須上交再分配。”
一路走來莫邪有留心觀察過每一具死屍,他發現那些死屍身上沒有一件財物,便是鑲嵌於口中的金牙都被掏得一乾二淨。
這羣黑衣人奪走了死者的一切,手腳麻利到連莫邪都想贊上一句。同時他也很想知道,在對於黃金的熱衷上黑衣人與天使究竟哪一個更狂熱。
“殺!”
“黃金是我的!”
“殺光他們!”
看,相比於要假口神明爲自己定義一個“崇高無比”的口號,這羣從某種意義上根本就是神族的傢伙們坦誠多了。
莫邪信步登山,每一步只是平平邁開,但每一步都彷彿扭曲了空間般的跨過了數十丈,期間沒有一名黑衣人擋在他面前。
並非黑衣人們失職,而是衆天使們盡責,在黑與白看似數量相差懸殊、實則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的較量中他們在忙於搶錢之餘還不忘給莫邪辟出一條坦蕩大路來。
莫邪邁了二十步便抵達了山巔,在那裡持杖的黑衣人醞釀了一發以他們的標準而言堪稱禁咒、但在莫邪看來連蚊蟻叮咬都算不上的玩意兒。
這發玩意兒的名稱第一個字念“安”。
持杖黑衣人只來得及喊了個“安”字。
安什麼安?安息嗎?
在後者充滿驚愕的眼神中彙集了他全部法力的一擊像是命中了幻象似的穿過了莫邪的身體,閒庭漫步般走到他面前的莫邪臉上滿是不屑。
“嘔~”
莫邪仰頭,喉結蠕動。
“呸~!”
莫邪張口,一口痰液吐在了持杖人的臉上。
持杖人此時纔剛剛喊出一個“安”字,尾音還在打着顫的同時他的臉上便多出了一個洞,透過洞,露出了山巔的雪。
“跪安吧。”
黑衣人雙膝一軟,跌倒在地,一身生機迅速流逝,而莫邪則順手接住了他手中的法杖。
“借萬靈之血血煉赤霄,不錯的點子。可惜你不姓張也沒有養猴子更不懂得唸佛。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姓張、養猴子、信佛,我只會將你背後的人一個個都送下去與你團聚,希望在哪裡你能把‘安’字後頭的話說完整。”
莫邪掂了掂法杖,纔不到一息功夫與法杖接觸的那隻手中就被染上了一道黑痕,莫邪哼了一聲運氣相逼,將黑痕抹去。
他的手臂對黑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