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其實莫邪原本的長相平平,而且還是‘平平’中的‘平平’,屬於那種扔進人堆幾百眼下去都找不出來的存在,若是他去當刺·客的話做事的時候連裝都不用化。
至於什麼‘劍眉星目’、‘英姿勃發’之類的,其實也不過是‘自信’二字的外在體現,一個人若有自信,即便丹田之內空空如也也依舊可以顯得很陽光。同樣的,若是一個高手失去了自信,就算他武功絕頂也可以整個人顯得猥·瑣至極。
“莫同學!莫兄弟!莫大哥!能不能告訴我你具體是在哪個醫院、哪個醫生手下做的手術?拜託你了!”
張曉彤從沙發上站起,她對着莫邪深深一鞠躬。
爲了追求潮流與某種說不清的美感張曉彤身上穿着的白色羽絨服的拉鍊是半開着的,而她羽絨服的裡面穿着的是一件紅色深v毛衣,這一鞠躬頓時抖露出了她胸前的大片少·兒·不·宜的風景。
“幹什麼呢!快坐下!”
老張頭當時就不·爽·了——反正從他看見張曉彤跟傻大壯挽着手的那一刻起他就沒·爽·過。
他一伸手就把張曉彤拉回了沙發上坐好,同時用一種‘臭小子你看什麼看’的眼神在莫邪與傻大壯臉上來回掃射。
莫邪還好,反正在‘風景’展露出來之前他就很是自覺地底下了頭,畢竟只要他想看,用不用眼睛、對方穿不穿衣服其實都不是問題。而且他十天之後還要去找周心焰打一場,雖說他看似跟老張頭等人坐在這蒼蠅小館裡,其實他的一顆心已經有一大半投進了對於‘震盪劍’的琢磨上去了。
‘震盪劍’雖然威力巨大但缺陷也不少,用它虐虐菜還可以,但一想到真正跟周心焰對戰的時候莫邪心中還是沒底。
他不怕周心焰元嬰期的境界,他只擔心對方層出不窮的手段。
相對於因爲‘繁忙’而顯得很是紳士的莫邪,傻大壯的表現就要次一等了。
“嘿嘿。”
傻大壯的嘴角泛起了一絲晶瑩,雖然張曉彤已經坐了回去、那片‘風景’已經消失,但他的雙眼依舊停留在那片失落了的‘風景’上面。
莫邪看見傻大壯在桌子底下用自己的腳碰了碰張曉彤的腳,同時莫邪也看見了傻大壯的第三條腿在宣讀《獨·立·宣言》。
於是他重新擡起了頭。
“不好意思,由於一些協議我必須保密。”
莫邪在扯犢子。
他哪裡知道什麼整·容醫院、整·容醫生,把他弄成這幅模樣的傢伙他倒是認識、而且還隨身攜帶了,但一來他現在‘身無分文’,二來他就是有積分也絕不能浪費在這種事上。
“真的不能說嗎?”
當前長得很是抱歉的張曉彤滿臉渴望,莫邪直覺得張曉彤的目光像是要將他的那一張臉鑽出兩個洞來。
張曉彤稱莫邪爲‘同學’,他們確實是在同一個學校中呆過,不過莫邪大張曉彤兩屆,現在他已經踏上社會了而張曉彤還在讀書。
“抱歉,真的不能說,不過等春節過去之後我可以幫你問問,如果條件允許,我會將醫生的聯繫方式給你的。”
撒謊最糟糕的一點就是一旦當你撒出了第一個謊那麼接下來你就不得不用一個接一個的謊言去圓你的第一個謊。
“切!這不能說、那不能說!去棒子國整了個容還整出優越感來了?!莫邪!你真夠可以的啊!”
繼老張頭之後傻大壯也開始不·爽·了,他的不·爽·來自兩個地方:其一是莫邪這幅人模狗樣的皮相,其二是從他們坐下來之後張曉彤的注意力就一直在莫邪身上。
傻大壯跟莫邪是同屆同專業的同學,相比於張曉彤,他更瞭解莫邪。
他知道莫邪是孤兒院出身,無親無故,成天出去搞兼職、打工湊學費跟生活費。
雖然他與莫邪的交流三年(專科)加起來也不過寥寥數句,但這並不妨礙家庭條件優渥且常年於道上結識各種‘兄弟’的他對莫邪表示不屑。
“棒子國出來的娘娘腔,勞資能打十個!”
傻大壯臉上的表情如是說。
“傻·逼·玩意兒。”
他補了一句。
這個時候正好老張頭先前點的第一道菜端上來了,端菜的服務生正正巧地將這句‘傻·逼·玩意兒’收入了耳中,不明真相的她默默地將菜放到了離傻大壯最遠的位置,然後又悄悄地將本應放在傻大壯與張曉彤面前的檸檬水端到了別的桌子上。
莫邪將一切都看在了眼力,包括傻大壯一言不合就要給他‘教訓’的表情,包括老張頭越來越黑的臉,包括服務生以及周邊一圈子人向這裡投來的目光。
在這一瞬間他知道了一件事:
有傻大壯在他邊上,這頓飯他是吃不安心了。
那麼他該怎麼做呢?
是在傻大壯拎着他的衣領將他剛買的大衣弄髒之前把傻大壯拎起來丟出去,還是說兩句場面話嘗試着在不鬧出大動靜的前提下先把飯桌上的氣氛平息下去?
莫邪並不是一個長袖善舞的人,但同時他也並不想鬧出什麼大動靜來將這頓飯、將好不容易纔進入正常節奏的生活打破。
所以他採取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咔嚓。”
莫邪用右手端起了裝着檸檬水的玻璃杯,在一桌子人的注視之下他單手發力將杯子捏成了碎片。
碎片灑了一桌,檸檬水也漏了一桌。
“你剛剛說什麼來着?能再說一遍嗎?”
甩了甩手順便用紙巾將手中的水跡全數擦乾,衆人看得明白,這隻捏碎了玻璃杯的手掌中連一道紅印子都未曾留下。
這是何等的手勁,這又是何等堅硬的一隻手啊!
“鐵……鐵砂掌?”
傻大壯是在道上混的,在某些領域他所知道的東西比尋常人多得多,甚至他自己也是‘某些領域’中的人。
他能在大冬天袒·露着雙臂一方面是有着他主觀上的‘裝·逼傾向’,而另一方面他的雙臂確實有着不凡之處,寒冷的氣溫並不能傷這對手臂分毫。
他是練拳的,而且練的還是某種古拳法。
所以當衆人都還在驚訝於莫邪隻手捏碎杯子的表象的時候他看到了更多的東西並做了更深的思考。
單手捏碎玻璃杯什麼的並不稀奇,傻大壯自己也能做得到,但能這麼輕描淡寫、毫無明顯的運勁過程地捏碎玻璃杯,而且還不傷到自己的手那就很有門道了。
再加上桌上那玻璃杯的碎片中最大的一片也不過指甲蓋大小,對方對於力量的控制以及‘功力’的深厚程度已經可見一斑。
傻大壯在道上混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能保全全身的零件尚未丟失,他絕不是真傻。
所以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莫邪的可怕。
在傻大壯認識的所有人當中也僅有一名浸·淫·鐵砂掌數十年的老人有這份功力,而就像傻大壯自己自誇能‘打十個棒子國的娘娘腔’一樣,對方隨手間也能隨意地打發十個傻大壯。
傻大壯看着莫邪的手,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他垂下了目光一面想找個什麼東西、做個什麼動作來掩飾下自己的尷尬,一面忙不迭地道:“我剛剛啥都沒說,真的,啥都沒說。”
前一刻是怒漢,後一刻是雞崽。
“客人,需要清理一下桌面嗎?”
杯子破碎的動靜引來了服務員,由於莫邪的刻意控制這個杯子是怎麼碎的僅有他們這桌的人知道,服務員只道是莫邪不小心將玻璃杯跌在了石質桌面上造成了當前的結果。
“好的。”
莫邪攤攤手示意對方打掃。
“一個杯子十塊錢。”
服務生去拿抹布之前補充了一句。
“我賠了,我賠了,都記我賬上,都記我賬上。”
傻大壯忙不迭地起身,一套點頭哈腰的動作做得讓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服務員從桌上拿起了賬單畫了幾筆。
“怎麼才點了五個菜啊?服務員,我再點幾個,再來箱啤酒,莫大哥遠道而來,咱得給人家接風洗塵!對!接風洗塵!”
傻大壯瞄了一眼賬單,趁着服務員沒走之前道。
他的臉上還有一絲外人看不懂的驚慌,他的語速也有些過於急促了,就連一雙手也在不停地抖。
傻大壯被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