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一片漆黑,感覺到了無法伸展手腳的事實,霖溟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密閉的箱形空間中。
他前腳踏進傳送陣,在灼目的銀光中感受到了一陣短暫的暈眩,之後他就出現在了這裡。
傳送成功了麼?
霖溟在自己可以移動的範圍內依靠雙手摸索着這個困住了他的箱形空間。
困住他的是一個容器,從手上傳回的感覺來看恐怕是石質的。
它的內部空間大致上應該是個人形,其大小差不多剛好足夠將霖溟收納於其中。
就像是一隻量身定做的棺材。
四周都很安靜,這是一片稱得上死寂的安靜。
所以霖溟也選擇了安安靜靜地躺着。
他嘗試過了,依靠此時他所能夠調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將這隻箱子打破,而這座困住了他的牢獄也顯然是經過了某種力量的加持的。
霖溟無法讓自己的靈魂離開這具軀殼,就像是黑暗中有無數的鎖鏈將他鎖在了這具身體之中。
“真是糟糕的處境,但願在這具身體又要開始消耗精神力之前有人能過來把蓋子打開。”
霖溟閉上看了雙眼,他盡力地削減着除了維持這具身體的最基本機能之外的額外開支。
他大約這樣安安靜靜地在箱子裡躺了半個小時,他是數着自己的心跳確定的時間,他覺得自己絕不會數錯哪怕一拍。
然而終於有人來打破這份寧靜了。
“咔噠!”
像是齒輪轉動所發出的聲音,霖溟感到這隻困住了他的箱子整個兒的抖了起來。
隨着箱子的抖動,一根冰冷的管子從正對着他口腔的位置插了進來,毫無選擇餘地的,霖溟不得不咬住了它。
好羞恥的場景,只是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面。
“唔!”
一股溫熱的液體在那管子到達了合適的位置的時候在霖溟的嘴裡爆發了出來。
那液體帶着濃厚的鹹腥味,比之霖溟半小時之前飲過的黑狗血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此時的霖溟卻是避讓不得,一時間也只有大口大口地往下嚥了。
才只是第一口血下肚,他就直覺得五內如焚,就像管子裡餵給他的不是血液,而是滾油一般。
將源源不絕的千度熱油注入一個人的體內,無論那人是誰,等待他的都只會剩下‘被黑暗吞沒’這個選項。
在來自身體層面卻痛徹靈魂的折磨面前,沒有足夠‘藍量’捱過去的霖溟很自然地陷入了靈魂休眠狀態——俗稱‘昏過去’了。
這個傢伙此刻的處境算不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自作自受呢?
但願冥冥之中確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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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或許每一個辛苦着、忙碌着的人都祈禱夜幕能夠早些降臨,好讓自己有個足夠充分的理由將白天勞碌的生活暫時告一段落。
山間的夜幕來得很突然,渾身汗透的莫邪只記得自己在使出‘劍一’的時候天空還只是有點灰濛濛的,而等到他使到‘劍十六’的時候天空已經徹底的黑下來了。
將火麒劍往地上一插,莫邪靠着山崖上的大石坐下。
他感到很肚餓,於是便從一旁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水食胡亂地往嘴裡塞了一通。
水食都是他在鎮上買的,比之於《聖典》中兌換出來的產物無論是從口感上還是從營養價值上都差了好幾個檔次。
就比如壓縮餅乾,從《聖典》中兌換出來的壓縮餅乾一塊啃下去至少能讓莫邪消化一天,而從鎮上買的餅乾莫邪就剛剛那會兒就已經啃下去不下十包了。然而他覺得自己還需要再啃個十包以上才能將胃部的空虛感填滿。
練劍對於體能消耗巨大,這本是無可厚非的,只是莫邪畢竟已經失去的空間儲存道具,所以了,他帶上來的食物已經快被他吃完了。
所以,無論他是否願意,他都得連夜下山一趟。
“時間寶貴。”
飲下最後半瓶水,莫邪鼓起勁道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裡的天黑得很徹底,下山的路已經無法用肉眼看清楚。
不過不要緊,莫邪可以用飛的。
一整天的苦修,他所修煉的都只是體內的劍氣與這具身體本身,而爲了獲得更好的修煉成果,莫邪刻意儘可能不用念力。
“浮石鎮應該在那個方向上。”
遙遙的看見了星星點點的燈火,莫邪覺得那就是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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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石鎮,孤兒院。
白天的結束代表着擔負了‘院長’職責的王姨可以得到一晚上的休息,雖然在那些財政緊張的日子裡夜晚對於王姨而言不過是另一份工作的開始——那些日子裡她在晚上會糊信封糊到很晚,只爲了能夠賺點買米錢。
王姨沒什麼文化,她所認識的字加起來恐怕也不夠給誰寫一封長一點的信的。
幼年離家,讓她失去了很多機會。
只是那些艱苦的歲月並沒有連她的本真也一起奪走。
糊信封,一夜她可以糊上千只信封,大約可以賺得百來塊,湊合着能夠供孩子們喝上粥。
沒有多少米在裡面的粥。
不過她現在不用再糊信封了,至少今晚她不用再糊了;而孤兒院的孩子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也不用再喝那種清湯粥了。
他們有錢了,莫邪給孤兒院留了幾乎十萬塊,這筆錢足夠支持孤兒院未來四五個月的全部日常花銷。
不用整夜整夜的糊信封,也不用再扣吧着過日子,這本該是讓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只是王姨躺在牀上卻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這些錢的來路到底正不正?”
王姨感到不踏實,因爲每當她問起莫邪的具體供職單位的時候他總是轉移話題、不做任何正面回答。
像是什麼‘在外地的一家大公司做銷售工作’這樣的話在王姨看來是漏洞百出的。
做銷售的人王姨見多了,他們都是西裝革履的,而莫邪身上穿着的都是些連牌子都沒有的貨色。
穿成這樣還怎麼做銷售?
而且還是大公司的銷售。
王姨開始輾轉反側,越是輾轉,越是反側,她所能想到的莫邪身上的疑點就越多,然後心中就越來越不踏實。
她甚至開始猜測莫邪是不是加入了什麼非法組織,而他拿出來救濟孤兒院的錢都是些黑心錢?
黑心錢王姨可是一分都不敢要的。
懷着這樣的擔憂,王姨根本無法入睡。
她覺得自己該出去走一走,或許又該和什麼人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