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撲面而來，只是在就要觸及到莫邪的衣衫的時候戛然而止，這即便是在這個高武世界裡也是很詭異的事情。
相比於莫邪的瀟灑釋武尊就遜色了一籌。
他面對四面炸散開的水滴完全不避不閃，只是這些水滴打在他的身上卻是發出了“滋滋”的聲音，就像是遇見了烙鐵。
這是釋武尊的一身陽剛內力自主護體。
古武就是這樣，往往不露於虛表，它們主要的還是對於習武者本身的錘鍊，由內而外，最高深的武學平時越是看不出有什麼神奇的地方。相比之下莫邪的念力倒是落了下乘。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大崗。”說得應該就是釋武尊現在的態度。
“好內功。”莫邪見此雖然不怎麼“懂行”也不由得開口讚了一句。
“我這點功力在獨孤少俠面前算不得什麼。”釋武尊話裡有話。
在他看來此時的“獨孤鳴”幾乎能夠獨力和之前他尋找火猴的時候遇見的聶風、秦霜一拼的實力，只是那時候他卻故意示弱、藏拙，想必是另有所圖。
釋武尊有些看不透這個人了，他在想，要不是無雙城出了這樣的大事“獨孤鳴”恐怕會一直僞裝下去。
一個高手甘願被實力低於自己的人侮辱也不願顯露自己的實力，這份隱忍釋武尊自問做不到。
這真是個可怕的人。
他的眼前似乎已經出現了江湖上將要掀起的腥風血雨，無雙城的少主一旦不再隱忍，死的人恐怕就不是隻有一城之數了。
釋武尊忽然有一種衝動。
他想要就在這大江之上埋葬掉眼前的獨孤鳴。
然後他也就這樣做了。
“獨孤少俠，得罪了。”釋武尊低吼了一句，雙手合十對着莫邪就是一禮。
這一禮是爲了之後無辜的人不用枉死，也是因爲現在他要向一個還沒有犯下惡行的人出手，取走他的性命還有復仇的野心。
這或許有些矯枉過正了，但是釋武尊卻是有一種“自己必須這麼做”的衝動。
“怎麼？”莫邪已經看出了釋武尊的不對頭，一絲絲的殺氣浮現在了他的身上，雖然很淡薄，但是那些殺氣卻是真實的存在着的。莫邪暗中調動了念力，同時他的右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劍。
釋武尊扯下了手腕上的念珠，暗暗地念了句佛號，隨後他手中的念珠被他發了出去。
紅色的光芒化作漫天的繁星般地射向了莫邪，每一點紅芒都是附帶着釋武尊強大的內勁的念珠，速度之快已經將子彈這樣的熱武器遠遠拋在了身後。
“磅！磅！磅！”念珠打在莫邪張開的護盾上竟是發出了沉悶的聲音，就像是大錘的敲擊一般。
釋武尊的手勁之強、內力之盛可見一斑。
三顆首當其衝的念珠打在了莫邪的盾上就已經快達到護盾的極限了，不過莫邪隨機應變的能力也不是蓋的，藉着從念珠上傳遞過來的力道他整個人順勢退開、避開了這一陣的‘加特林’集火。
他站在船頭，釋武尊站在船尾，本來他應該是沒有什麼騰挪的餘地的，除非莫邪跳船。只是那樣的話在水裡的他就成了活靶子。
人在水裡的靈活度只有在岸上的不到十一，只是武林中的常識，除非你主修的是水戰。
釋武尊以己度人，堂堂無雙城的少城主絕不會去練那種沒什麼使用價值有有失風度的武功，所以他這一招已經封死了莫邪出了落水之外全部的退路。
他對於自己射出的念珠很有信心，尤其是在猝然發難之下。
只是這次他失算了。
莫邪站在了水面之上，藉助念力，他將自己整個人的重量分攤到了面積極廣的水面上。
這下釋武尊的眼珠差點瞪出來。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來他第一四見到這樣的事情。
不過眼下卻是沒辦法停下來了，小船行駛在江中釋武尊除非棄船泅水，自己游上岸——當然了，這是莫邪不追擊他的情況。
“喝！”
沒辦法了，釋武尊只得硬着頭皮飛身而起，對着莫邪一掌凌空劈出。
這一章他借了飛身而起的地利，不過心中已經怯了，恐怕還沒有他射出的全部的佛珠的一半的力道。
念珠一共十三顆，此時已經盡數落進了江中。
莫邪雖然不知道釋武尊這是要做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他驗證下自身的實力——據他剛剛的測試，釋武尊是殺不了他的。
莫邪不避不閃，只是讓自己的護盾逐漸化去釋武尊的掌力。而對於釋武尊而言，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陷入了泥潭，這一記足以開碑裂石的掌力像是打在了泥潭之中，逐漸失去了原本的力道。
等到釋武尊的手掌碰到莫邪的肩膀的時候（莫邪故意的），十成的掌力已經不足二三。
莫邪只感到一陣熾熱的氣流從釋武尊的手掌通過自己的肩膀傳導到了體內，然後自己的身體主動吸收了這一陣熱流。
頓時，莫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中多了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只要他一個念頭、再配合上揮出的手掌，他就能夠將這一股力量重新釋放出去。
這就是他兌換了龍族血統之後得到的特殊能力，儲存能量。
“大師，你模仿得也不怎麼像。”莫邪輕輕地道，同時將釋武尊打進了他的身體中的內力轉移到了腳下的江水之中。
頓時，無辜的江水第二次受到了莫邪的摧殘，這一次還有幾條倒黴的魚中招了。
釋武尊也受到了波及從而被擊回了船上，他的身體將船上本來就有些破了的棚子砸壞了。
不過好在釋武尊完全沒有受到內傷，甚至連外傷都沒有受到。
“這是什麼武功？”他喃喃道，此時的他已經清楚了莫邪絕非是那種隱忍的野心家，不然的話剛剛起碼自己會受內傷吐幾口血，而不是現在的情況。
莫邪不願傷人，即使是在追尋火猴的時候也沒有殺傷過誰（獨孤鳴總算是做了件好事），這說明他本性不壞。
釋武尊不能殺一個本性不壞的人。
“《聖靈劍法》。”莫邪撒謊了，他對於這套劍法的內功完全不懂，同時即使是《聖靈劍法》本身也不附帶剛剛的效果。
單純的從效果而言，這倒是更加接近《萬劍歸宗》裡的“劍衝廢穴”。
——————————————————————————————————————————————————————————————
就在江上爆發了釋武尊和莫邪的短暫的交手的時候，距離他們並不太遠的一個孤島上有一位長者睜開了眼睛。
他已經不記得這是他將自己關進着黑暗的茅屋中的第幾天了，好容易才進入了“無我雙忘”的心境。只是就在剛剛，他的心境被打破了。
“有人來了。”他低語着，“一個普通人，一個高手，身上都有殺氣。”
只是接着他又閉上了眼，繼續“五心向天”的姿勢。
外面的光從茅屋小門上的空隙中照了進來，然後落在了這個老人的身上。
光線就像是落在了一面鏡子上一般，又順着原路反了回去。
老者就像是一把絕世的利劍，容不得半點凡俗的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