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枯萎”的字眼時,千歌和素婭均知這優雅老者說們便是一天感覺不如一天,恍惚感覺到體內生氣正在一絲絲外泄,似極了一株正在日漸枯萎的樹苗,僅僅幾天時間過去,他們現在已經感覺身體乏力,雙腿痠軟,再過得一些日子,怕是不能再走路了,只能終日帶在病榻上。
想到這裡,姐弟二人心上都是一片黯然,只是強撐着不想在面色上顯露出來更惹人憂心罷了,但那已然灰敗的面色更是不由自主的更暗沉了幾分。
芙琳雅知道蘭德爾說這麼一番話必有後文,也不插話詢問,只是靜靜的聆聽着,神色一片平和。
蘭德爾知道這藍少女並非是天性熱腸的人物,這倒不是說芙琳雅不是個善良的人,只是若非是在這少女能力範圍的事,蘭德爾估計她多半是不會相助與人的。要她爲一對素不相識的姐弟到處奔波勞碌,甚至是明知幾不可能完成的事後還毫不猶豫地一力相助,蘭德爾心內並不怎麼相信這個平日裡幽冷清漠的少女會善良偉大至此,也不相信這世上能有多少人能做到。
善良的人是有的,世界也是光明的,這一點蘭德爾篤信不移,但蘭德爾深知,人的善良是有限度的。沒有限度的善良,估計這大陸沒有幾個人擁有,那些都是天性至善之人,那些稀罕難遇的珍有美好,絕非隨時隨處可見,至少他自認自己便不是擁有無限善良的人,他也不認爲芙琳雅是,這個在魔法造詣上驚採絕豔的藍少女。或許是至真之人,卻絕非至善之人。這世界並不需要人人至善,只要人人能潔身自好便已是最美,可惜即便如此低的要求也是難以實現,蘭德爾暗暗嘆息道。
即便那兩姐弟再怎麼討人喜歡,蘭德爾亦不認爲芙琳雅願爲一對偶然遇見地姐弟便這麼盡力奔勞。於是自不禁有點猜測芙琳雅與那姐弟倆是否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人心多慣以己度人,即便蘭德爾有時亦不能免俗,先不必說他對芙琳雅的猜度是否正確,但芙琳雅與東方不敗兩人作爲新生大賽中一鳴驚人的絕豔之輩。兩人走在一起,身份又都是那麼神秘莫測,自必有許多人各展神通查探過他們的底細。
自由之城裡暗地裡關於這兩人的種種猜測不斷花樣翻新,各式各樣地精彩版本層出不窮,荒誕離奇之處也是時有更新,但全部缺乏真實證據。
真正能令那些關注着這二人的各方勢力信服的版本卻是一個也無,自由之城的暗市裡關於查探到這兩人詳細身份資料地獎金也是時有升高。卻是一直無人能夠拿下,所以那時蜜莎妮說以後急需用錢時,拿芙琳雅與東方的消息去賣來應急並非空穴來風,也不全是戲言。
總之那種種天馬行空精彩紛呈的猜測只是那些愛好八卦的人士做酒餘飯後的談資,僅能作爲消遣之用罷了。那些故事的編造者全都是一副消息來源可靠。只有自己所說纔是真相地自信模樣,故事編造極盡人類想象力之能事,蘭德爾自是也聽過那些編得活靈活現的消息。每次聽了只是一笑而過,自是不會愚蠢到去相信那些根本不可靠地東西。
此時見到芙琳雅似是異乎尋常地關心神光一族的人,蘭德爾心內也不禁開始暗自揣測起來,這芙琳雅莫非也是神光一族的人?但仔細想想,卻又不像,若果她真是神光一族的人,作爲僅餘的同族之人,又是實力出衆,那素婭和千歌對她應該極爲依戀纔是,但看那兩姐弟望芙琳雅地目光雖有親近感謝之色,卻無那種相依同命的歸屬感。莫不是這芙琳雅只是跟神光一族有什麼特別的關係?蘭德爾暗自皺眉想道。
蘭德爾一面在心中猜度着,一面說道:“‘神之祝福’我是施展不了地,但次一級的‘聖光復原’我還是能使出的,我爲她們施展一次‘聖光復原’吧,這樣便算不能徹底的治好她們,卻能使她們少受些苦難。”
‘聖光復原’也是教廷中的沒有幾人能施展的高級療術,由蘭德爾這個神聖學院的副院長施展更是效果絕佳,只要不是已然斷氣的傷者估計都能救回來,但對於千歌和素婭這樣的疑難雜症卻只能儘儘人事罷了,僅能在千歌和素婭體內生氣未斷絕之時用用,等兩人體內生氣盡皆消耗,再施展’聖光復原‘卻是不會半點用,所以蘭德爾說這樣只是能讓素婭與千歌在未死之前少受些苦而已。
但便是這樣已是難得,芙琳雅輕聲道了謝,素婭也知機的牽着千歌上前誠心言謝。蘭德爾微微苦笑了一下,說道:
“我未能真的幫到你們,心裡也是很不過意,這只是略盡綿力而已,你們不必謝我,再說神光一族和精靈族一樣都是大陸上最美好的種族,你們天性善美,都是神明的寵兒,卻總是遭受人類的禍害,精靈族退居精靈森林不出,厭棄人類,現在大陸上已經很少見到精靈們美妙的身影,神光一族之前已經很多年沒出現過了,人類總是喜歡爭奪美麗的東西,卻不知逐美太過就是毀滅美麗嗎,人性的貪婪終究要毀去多少自然的美好,他們纔會一一悔悟?人類真要弄得每個種族都生厭自己才罷休嗎?神光一族現在更是..........”
蘭德爾說到這裡唏噓不已,素婭之前一直表現得很平靜得宜,此時想起自己種族的歷來遭遇,更是心下大慟,險些要流下淚來,轉過了頭看向窗外,想讓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看到姐姐泫然欲泣,千歌小臉也是哀傷不已,他雖然並不怎麼了解蘭德爾說的話,卻是記得爺爺許多次說過神光一族的事,每次說起時爺爺都是神色悲慼,也知道自己種族的命運受難不斷,每況愈下,終至而今如此式微。
蘭德爾神色漸平,待素婭幾人平靜下來,望了芙琳雅一眼,溫聲對素婭兩姐弟說道:“我能爲你們這一族做的也不多,現在你們站好,我開始爲你們施展‘聖光復原’了。
”
說完蘭德爾一手按在胸前,一手持着法杖,開始神色肅穆的吟唱起祈禱文。蘭德爾的神色虔誠而專注,隨着他莊嚴神聖的吟唱聲,一個個肉眼可見的乳白色光球凝聚漂浮了起來,蘭德爾身旁被道道聖光環繞,圍成潔白的一片,被聖光籠罩的衆人俱感舒適無比,懶洋洋的愜意感油然而生。
隨着蘭德爾的吟唱聲愈高昂,他右手握住的法杖頂端也是愈白光刺目,好像一個小太陽一般耀亮無比,而那些光球聖光也紛紛往蘭德爾的法杖疾匯聚而去。當蘭德爾的一聲“聖光復原”落下,他手裡的法杖斜斜指向近在兩步開外的素婭,那素淨少女渾身上下頓時淹沒在了白色光海之外,衆人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她纖長的身影。
素婭只覺一陣暖暖的光流包圍了自己,隨着絲絲熱力滲透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原本感覺虛弱乏力的身體也開始重新泛起力量,先前總是感覺冰涼的手指也恢復了暖意,而萎靡睏倦的精神也好了許多,整個人都感覺清醒了許多,似是重新活了過來。之後蘭德爾對千歌也是一番如法施爲,雖然姐弟二人均知體內隱憂不除,性命還是難保,卻還是很高興,畢竟之前那樣總是奄奄欲斃的無力感很不好受。
當芙琳雅一行人言謝辭去,蒼白着面色的蘭德爾急忙坐下,連接兩番施展‘聖光復原’顯是耗神極大,便是蘭德爾這樣高深的修爲也是有點吃不消,等他默誦完一遍精神回覆術用在自己身上後才略路恢復過來。
跟在蘭德爾身邊的一位神職人員看着他們副院長,忍不住問道:“副院長大人,你身份尊貴,何必要自己耗神親自出手用‘聖光復原’術,反正也是不能真的能救好他們,何不對他們用幾個‘聖光洗禮’就好,這樣已是他們的榮耀。”
蘭德爾皺眉望向問話的人,直到那人被他看得恐惶不已才淡聲說道:“偉大的神讓我學會‘聖光復原’術,本來就是用來救治世人的,一切善良的人都是神的子民,都應該沐浴神的光輝,難道你要一輩子藏着不用麼,那樣學會‘聖光復原’又有何用,僅作裝飾炫耀之用麼?”
面對蘭德爾的三番詰問,問的那人頓時無言以對,羞愧不已,忙不迭向光明神懺悔自己的自私心理。
芙琳雅,這樣將來必定成爲大陸頂尖的人物,現在不結些善緣豈不是可惜,這次讓她欠下一次自己的人情,她這樣與那黑小子一般的高傲人物又怎能忘記,以後對教廷對聖城的好處多着呢?蘭德爾暗暗想着。再說神光一族的人都是藝術大師,都不知爲這大陸流傳下多少美麗的東西,自身卻飽受苦難,這樣美好的種族,怎能不讓他爲之嘆息呢?神光一族,實不是應該消失的種族,雖說自己不能爲他們引見教皇,但爲他們略盡些力也是心所甘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