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街道上,空無人影。
滿地都是殘肢碎體,空氣中瀰漫着腐臭的氣息,幾隻烏鴉飛來,圍在一顆裂開的腦袋旁,挑挑揀揀,啄食着最嫩最好吃的腦漿。
“滋滋滋!”
蘇三拖着黑虎刀走來,刀鋒在地上摩擦,帶起一串串火星,發出刺耳的聲音。他的身後,浮屍遍地,鮮血與碎肢隨處可見。
“爲了陰魂能量,我見一個殺一個,絕不浪費!”蘇三舉起了刀鋒,看向左側的一條小巷子。
這是一條偏僻的巷子,兩邊的房屋很是舊破,屋瓦都被煙燻的黑漆漆的,地面坑坑窪窪,遠沒有其他街道巷子那麼寬闊和平整。
然而,就是這條巷子,卻有一羣行屍咆哮着從巷子裡衝了出來,約有近千數,加入了主街道上的行屍大軍,一起朝着街道深處跑去。
蘇三的眼睛亮了,躍上屋頂,刀芒吞吐,準備收割這波送上門的陰魂能量。
然而,就在這時,隊伍最後面的近百個行屍忽然慢了下來,還互相打着手勢,行跡鬼鬼祟祟,它們越跑越慢,到最後,竟然一個轉身,猛然朝着城門方向跑去。
“嗯?!行屍進化了?!”
蘇三一驚,行屍竟然還懂得打手勢這麼高深的動作,他不由悚然,刀芒橫空,從屋頂上落下,鋒芒的殺氣席捲而過,斬向前面衝來的這百來個“進化了的行屍!”
“啊——!”
“三爺——!”
這羣行屍驚叫,蘇三手中刀鋒一轉,劈斬在了旁邊的酒樓上,二層高的酒樓被一刀劈的轟隆隆倒塌了。
“你們….你….你是周小吉?!”
蘇三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小吉脫下了一件行屍的衣服,還將臉上,脖子上還有身上的行屍腐臭的血肉給擦掉,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嘿嘿!三爺,正是小吉吉!”
周小吉嘿嘿笑道,臉上帶着自得之色,回頭揮揮手,身後的一羣行屍也紛紛脫下外套,擦掉了臉上的腐臭的血肉,露出了一個個黑虎寨山匪的模樣。
蘇三瞪大了眼睛,仔細感應觀察,他們的確是活生生的人,充滿着生命的氣息,不是行屍。
“早上弟兄們都被打散了,到處都是死屍,我們被一大羣死屍追殺,逃進了這條巷子,冒險將死屍的血肉塗抹在身上,混在了它們當中,直到剛纔逃了出來。”
周小吉眉色飛舞的解釋,身後的一羣山匪都滿臉的敬佩之色看着周小吉,如果不是周小吉的這個主意,他們早就死了。
“周小吉,表現的很好,等回到山寨,我給你開表彰大會大賞你!”
蘇三讚道,周小吉的表現讓他頗爲意外,這是一個武功不高卻機智如妖的山匪,值得重用。
“三爺,小吉吉不要賞賜,只求能做三爺的狗腿子!”
“李志和白鹿是三爺手裡的刀,小吉吉願做三爺手裡的鶴頂紅,爲三爺清掃障礙,見血封喉!”
“求三爺成全!成全小吉吉做您狗腿子的夢想!”
周小吉雙膝跪地,連磕三頭,碰碰有聲,擡起頭來時額頭已經滲出了血跡,但眼中滿是狂熱和期待。
第一次,他在醉仙樓跪求做蘇三的狗腿子,磕破了額頭,卻被當着衆多山匪的面拒絕了,今天,他再次跪地求做狗腿子,額頭也已然見血。
蘇三長呼一口氣,他被周小吉一顆做狗腿子的心打動了!
於是,雙手扶起了周小吉,肅然道:“我的確還缺一味鶴頂紅,等返回山寨,召集衆屬下,我爲你舉行一場轟轟烈烈的狗腿子拜大佬儀式,爲你正名,爲你加冠頭目帶!”
“謝三爺!請三爺放心,小吉吉一定是三爺手裡最毒的鶴頂紅,見血封喉,滅殺一切敵!”
周小吉再拜,激動的雙目淚光閃爍,滿臉幸福自豪的笑容。
身後,衆山匪無不羨慕,給周小吉送上了諂媚至極的恭賀。
蘇三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讓周小吉儘快離開青城,然後急速追着行屍的腳步向青城深處而去。
看着蘇三的背影消失在了街道外,周小吉回頭,掃視了一下空蕩蕩的街道,沒有發現一個行屍的影子,不由心頭一動,看向其他幾個山匪,幾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同樣的神色——瘋狂與貪婪。
“動作要快,裝滿了車就走,不要停留!”
“去那個大宅子,那是白家大院,肯定有金錢財寶無數,兄弟們發達的時候到了!”
“爲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穿着行屍的衣服,再把它們的血肉塗上一遍…..”
……
幾人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街道里響起,片刻後,變成了一羣行屍,急速的竄進了最近的白家大院….
蘇三沿着街道,追着一大羣行屍,來到了青城的深處。
這裡,是青城的市中心,有一個寬闊的廣場,廣場中央矗立着一座雕像。
那是大周皇朝第一代先祖的雕像,威嚴無雙,下面擺了香爐,每天清晨都有官員在這裡誦讀大周皇朝的輝煌歷史,同時還要焚香祭拜,歌頌大周盛世平安。
然而,這一切都過去了!
如今,那位穿着大周皇朝官服的官員,已經成了一名行屍,此刻正站在雕像下,懷抱着提着一隻血淋淋的大腿在啃吃。
那是一個男人的大腿,很粗,腿毛又長又黑,他卻吃的很香,血水飛濺,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吼聲,完全忘記了他過去的站在這裡,誦讀歷史,被萬衆敬畏注視的神聖的情景。
廣場上,行屍密密麻麻,潮水一般向前蜂擁,似乎最中央的地方有着最新鮮的血肉在刺激着它們。
蘇三揚起了黑虎刀,刀鋒寒光閃爍,想從後面開始收割這些行屍,卻忽然動作一滯。
他感受到廣場上有幾股非常強大氣息在遊走,似乎在監視着廣場四周。
蘇三心中一凜,收斂氣息,悄無聲息的殺了一個體型高大的行屍,將它拖進了一間屋子,脫了它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又破開它的肚子,將血肉塗遍全身和臉上……
片刻後,一個光頭行屍從屋子裡出來了,脖子上掛着腸子,走路搖搖晃晃,雙臂在虛空亂舞,擠入了廣場上的行屍羣中,然後一步又一步的擠向了廣場最中央。
周圍的行屍不斷髮出低吼聲,卻被一個高大雄壯的光頭同伴擠得栽跟頭,它們爬了起來,亂吼一陣,茫然的繼續向前蜂擁。
蘇三擠在行屍堆裡,忍着刺鼻的腐臭味,來到了廣場最中央,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
只見廣場中央,搭建了一個幾十米大的圓形祭壇,祭壇的外圍,有八個洞口,磨盤大小,入口處掛着一個旋轉的飛輪,如同風扇一樣。
飛輪以鋒利的刀刃組成,轉的飛快,寒光四射,周圍行屍一個個蜂擁過來,被飛輪切成了肉泥,掉入了下面的洞中。
洞中的肉泥沒入祭壇下,祭壇逐漸發出血色的光芒,匯聚出了一幅鮮紅的地圖。
地圖很繁複,蘇三認不清那是什麼地方。
祭壇旁邊,還有一個高臺,上面擺着三個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人,一狗,一燈籠。
人是活生生的人,穿着白袍,身上散發着白色的光暈,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面貌。
狗是一個黃毛土狗,目光威嚴,身上有邪異的氣息流轉,毛髮像一根根鋼針一樣堅硬。它靠在椅子上,椅子後背被它的毛髮扎的密密麻麻都是洞。青無涯垂首站在它的身後,身子前傾,滿臉恭敬。
燈籠是一盞白燈籠,比蘇三之前山路上碰到的兩個燈籠還大的多,籠罩着強烈的陰氣,在它的後面,有一個黑衣女子躬身而立,旁邊還停着一輛黑色的馬車,站着一箇中年車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