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笛聲清清脆脆,婉轉動聽,顯出無限柔情,似乎是在安撫着衆人,平復剛剛激動的情緒。
本憋得難受的情緒此時聽到如此笛音,恰如春風化雨,就任由笛音擺佈,把心情平復回去。
而這,恰恰就是這首笛曲最可怕的地方,顯然衆人經過這極剛到極柔的轉變,已失去了自控力,把精神都交付給了這笛聲之中。
此刻在摘星樓的最高處,那木雕奇獸之旁,一位一身素衣,蒙着面紗的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那裡,嘴邊橫着一支碧綠的玉笛,顯然是她在吹奏。
笛音由摘星樓最高處往下傳去,也不知是藉助了何物才能讓聲音傳的如此之遠。但可以肯定的是,越是在高層的人,越容易受到笛聲的影響,難怪之前領着葉塵來的女子會替他擔憂。
笛聲悠揚,持續由蒙面女子口中吹出,旋律時快時慢,似已把人玩弄在了鼓掌之中。
一曲終了,女子身後的陰影中走出一名矮個老者,笑着說道:“小姐的笛音又有了長進,要不是我聽了沒多久強行用神魂封閉了聽覺,恐怕也會被迷惑。”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漩渦島島主莊定鈞的女兒,庒靈韻。
而庒靈韻不但是一名音律大師,更是一名領悟了音之法則的音律大師,她剛剛吹奏的正是自己在音之法則中譜出的曲子《霧隱紅塵曲》,迷惑心神的效果比之幻之法則下的幻境也不遑多讓,可見音律之道的可怕。
而這矮個老者,就是之前與樓中衆人通話的莊凌霄。
見庒靈韻不說話,莊凌霄繼續道:“此時此刻,樓中參加考覈之人在毫無防備之下聽到小姐的曲子,恐怕已都陷入了笛音之中,只看誰先破解笛音醒過來,誰對音律的掌握就排在前面,後半數人皆可淘汰了。”
庒靈韻此時才說道:“也怪不得他們沒有防備,在最開始他們提起警覺開始提防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被迷惑了。”
“咦!不對。”莊凌霄本還待答話,卻發現在他的神魂掃視之下,摘星樓五樓中赫然有一名睜着眼睛的少年,看起來精力充沛的樣子,並沒有被笛音迷惑。
庒靈韻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從莊凌霄嘴裡問清楚情況後,也大吃一驚,想了半晌,說道:“如果他沒有被我的笛音迷惑,只能說他在音律上的領悟已遠超過我了。”
聽自家小姐這麼說,莊凌霄更是不可置信,它可是看着小姐一路長大的,怎能不知道小姐的音律天賦有多強,說道:“那我去把他請上來。”
此刻在摘星樓中,葉塵正睜着眼睛四處張望,發現笛音早就沒有了,周圍的人卻仍然緊閉着雙眼,神色或緊張、或興奮、或茫然。
葉塵心中明白,這首曲子應該是有迷惑心神的功效,而他卻絲毫未受影響。
正不知接下來要如何是好之時,葉塵見一名身材矮小,脖子粗短的老者從窗外飛入,要請自己走一趟。
葉塵不明就裡,只好跟着老者一起飛身而出,來到摘星樓樓頂,見樓頂還有一名蒙面少女,手中拿着一支玉笛,心中對事態清楚了幾分。
見莊凌霄帶上來了一個身材挺拔,神色輕鬆,眉目間顯出一副瀟灑自若樣子的少年,莊靈韻問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剛纔的曲子,聽得還行嗎?”
葉塵見其發問,自報家門道:“在下葉塵,橫山州人,姑娘剛纔吹得還算不錯,曲子有些意思,就是還不夠自然。”
見葉塵口出狂言,莊凌霄喝道:“放肆!”
還想繼續教訓葉塵不知天高地厚,卻被庒靈韻打住了:“凌霄爺爺,不要生氣,他能聽出我的笛曲還不夠自然,定然也是精通音律之人,不比我差,心氣高些也是正常的。”
接着,庒靈韻又笑着對葉塵說道:“葉公子能不被小女子的笛聲迷糊,對音之法則的領悟想必更在我之上,以後定還會向公子討教,不知公子擅長的是那種樂器。”
見蒙面女子的態度還算不錯,而且好像在漩渦島身份不低,葉塵故意實話說道:“哦,樂器啊,我什麼樂器都會呀。”
葉塵說得毫不在意的樣子,彷彿天下沒有他不會的樂器,把莊凌霄聽得心中火氣更盛,就連庒靈韻也聽得一愣。
只是呆了片刻,庒靈韻回過神來,說道:“沒想到葉公子竟是如此奇才,不知現在住在羣英窟中哪一處?”
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葉塵也愣了一下才說道:“好像……是叫東籬院。”
庒靈韻這下更是覺得奇怪,說道:“沒想到葉公子竟住在那處地方,實在是委屈葉公子了。憑公子的本事,足以住進中央大殿,等着接下來的考覈了。”
葉塵也不知道住進中央大殿是什麼意思,只說道:“有嗎,我覺得東籬院還不錯,地方挺大挺清淨的。”
聽葉塵這麼一說,庒靈韻掩嘴笑道:“也不知天佑爺爺是爲什麼這樣安排你的,葉公子放心,一會我就安排人去把你住的地方換去中央大殿。”
葉塵聽得不知就裡,只好點頭,問道:“這考覈這麼簡單就結束了嗎?”
莊凌霄還是有些不高興,覺得葉塵看不起自家大小姐的本事,說道:“你覺得簡單,其他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醒呢,後面還有煉丹和書法的考覈,但願你其他的本事也一樣高。”
聽老者說還有考覈,葉塵吃驚道:“現在嗎?”
庒靈韻笑道:“自然不是,丹考和書考不在今天,你可以先去準備搬到中央大殿了,不知你的領路人是誰?”
身爲這次招親大比的主角,其實庒靈韻並不高興,自己的婚姻大事要這樣解決,換誰都會覺得不舒服,但爲了莊家的未來,庒靈韻還是答應了。
既然不能完全掌控婚姻大事,但還是可以間接提前瞭解一下,所以庒靈韻才親自來主持這次音考,想看看有沒有合自己心意的男子,好多關注一下。
而此時的葉塵,雖看起來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但說話和語氣都讓人感到真實自然,看起來讓人覺得十分可愛,庒靈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點看上了眼前的這個少年。
但是,無論如何,家族大事爲重,只能希望葉塵能夠真正脫穎而出了,庒靈韻默默地想着。
聽庒靈韻問的問題,葉塵站在一角飛檐上往下看,向着一名正靠在樹邊的白衣女子指去,正是在漩渦島上爲他帶路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