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天……
一個月，兩個月……
一年，兩年。
檮杌已經要瘋了，它實在是理解不了爲什麼有人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還這麼淡定，修行一個養神決都能這麼投入。
整整兩年了，林一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這讓它近乎崩潰。
擡起手放在林一的肩膀上，時不時握緊了拳頭，又時不時放下，彷彿內心在做痛苦的掙扎。
“要不，把這小子弄醒？”
檮杌撓着頭，不知道這樣做好不好。
“反正這東西是我教的，既然是我的東西，就可以隨時收回對吧，那我把他弄醒不讓他學，他也沒辦法。”
“可是這樣的機會又極其難得，有些人一生都沒有機會碰到一次，就這麼打斷他，似乎不太好。”
“而且他萬一清醒過來生氣了怎麼辦。”
“要不我弄醒他，然後補償他一身衣服？”
檮杌盯着林一，不時冒出一些想法。
如果林一知道在他修行的時候，檮杌都有過什麼樣的想法，一定會驚歎於這頭檮杌內心戲的豐富。
就在檮杌兩臂環繞，兩腿交叉，盤坐在地上，忍受着無邊無際的空虛，獨守空房，近乎崩潰，懷疑獸生的時候，背後終於傳來了些許聲響。
檮杌一咕嚕站起來，眨眼間來到林一身前，緊張注視着這神聖的一刻。
林一睜開眼睛，只見一個銅鈴大的眼珠子滴溜溜貼在自己臉上，滴溜溜看着自己，頓時一股惡寒升起，一聲大叫，將檮杌踢飛了出去。
沒想到檮杌不怒反喜，充滿驚奇地看着林一，道：“沒想到你小子有點天賦，才修煉了兩年，就能打得動本座了。”
林一一愣，道：“啥玩意，兩年？你怕不是在逗我吧。”
檮杌無奈，再次保持剛纔那個姿勢，兩臂環繞，兩腿交叉，盤坐於地，表情倔強，像是一個生悶氣的孩子。
他已經足足忍受了兩年了，沒想這小子剛一清醒，就問這樣的問題，這讓它很不爽。
不過他卻不知道，他這幅彪形大漢的形象，再加上他故意賣萌的表情，那違和感，簡直比生吞兩隻蒼蠅還讓人難受。
林一強忍着噁心，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真的在那裡一動不動待了兩年。”
檮杌點點頭，表示沒錯。
“是現實世界的兩年還是鳳凰神域的兩年？”
檮杌騰地一下站起來，憤憤地道：“當然是鳳凰神域，你要是一次修行，度過現實世界的兩年，我他媽早就把你拍死了。”
林一大汗，似乎有些失望，低聲自語道：“這裡度過了兩年，也就是說外界剛剛過了兩個月左右，什麼時候才能熬到十三年啊。”
“你在說什麼，什麼十三年，我告訴你，莫要說是十三年，就是三十年，你也別想出去。”
林一擺了擺手，他自然不想和檮杌解釋什麼。
萬一被他發現自己真的可以出去，而且出去的代價還是泯滅他那部分比較聰明的神識，恐怕現在就被檮杌一巴掌拍死了。
不過現在比較要緊的是，先弄一身行頭出來，他可是清楚的記得，檮杌說只要自己精神力修行好了，就能自己變化出衣服。
想到此處，林一閉上眼睛屏氣凝神，在腦海中想象自己衣服的模樣。
不一會，一身白色運動服覆蓋在林一皮膚表面，十分合身。
檮杌見到這種衣服，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羨慕，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簡直不好意思穿了。
屁顛屁顛跑到林一面前，檮杌恬着臉道：“我說大侄子，你這身衣服挺好看的，能不能給叔也來一身？”
林一笑了，看着檮杌的身形，閉上眼睛想象衣服的樣式大小，不久，一身和檮杌身材相稱的衣服出現在林一手中。
檮杌也顧不得其他，直接把自己那身擬態的衣服去除掉，拿起林一手上的那身就穿起來，完全沒有避諱什麼的意思。
看着這辣眼睛的一幕，林一悄悄別過頭。
“我說你小子還真是有一手，這種樣式的衣服，本座近萬年來也沒見過，要不我不殺你了，你以後就跟着本座，專門替本座做衣服，你看怎麼樣。”
“裁縫？”
林一徹底無語了，這傢伙竟然把自己當成了裁縫。
難道本少爺一身的優點你就只看到了這個？
老子剛纔可還是剛剛從忘我狀態裡醒過來，聽你的意思忘我狀態也不容易進入，你難道就不驚訝嗎。
林一此時信心爆棚，雙手叉腰，一副氣吞山河的樣子，“老檮，你看我現在的精神力大概相當於幾階魔法師？”
檮杌見他如此神態，嘲弄道：“就你，還魔法師，小夥子，不是精神力強大就能做魔法師的，還需要自身體質符合才行，你的體質不能吸納天地元素，所以你連一階法師都不是。”
“法師體質？那是老子當初沒選而已。”林一撇撇嘴。
“我也不指望能成法師，我就是想問問你，我現在的精神力，大概和幾階的法師在一個層次上。”
“恩，大概相當於四階大魔導士吧，我說你小子真是奇了，短短兩年時間，就把自己的精神力提升到了這種程度，如果你能夠修煉魔法，算得上百年一遇的天才了。”
雖然很想揶揄林一幾句，但檮杌不得不承認，林一的修行速度真的很快。
“大概是鳳凰血脈的原因吧。”林一隻能如此回答。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起到至關重要作用的，並且在將來會成爲他的一大殺招，只不過現在的他還體會不到。
林一搓着雙手，眼睛微眯，道：“老檮，你可是答應我如果我的精神力足夠強大，就傳給我別的神通，你可得遵守諾言。”
“大魔導士就想修習我的神通，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老實告訴你，沒有相當於五階魔導師的精神力，別指望修習我的神通。”
檮杌不是故意爲難他，他乃是上古兇獸，神通是爲天賦，如果劃分等階，神通必然會邁入天階功法的行列，不是一般人類能夠修行的。
哪怕是達到了魔導師的水平，也不過是堪堪有了修行的資格，這還是得在他本尊的悉心指導之下。
從四階到五階的精神力，又用了兩年時間。
也就是外界的兩個月。
在檮杌的強烈要求下，林一沒有進入忘我狀態，僅僅依靠對養神決的參悟，讓其自行生長。
每隔半個月左右，林一總會停下來陪檮杌聊聊天。
檮杌活了萬載歲月，雖說現在只剩下不太靈光的半部分神識，但所有的記憶都保存着，所以檮杌隨便說些什麼，在林一聽起來都像是神話一般，極其精彩。
他通過檮杌瞭解到了很多辛秘，甚至很多典籍秘法的傳承由來。
某個現在輝煌之極的家族，其實最初是先祖盜竊了別人的成果，殺了自己的友人得來的。
某個號稱傳承萬古的古老姓氏，不過是百年前被某位皇帝賜予的姓氏，傳承不過百年。
某個不出世的不起眼小家族，其實擁有大能坐鎮，至少能庇佑這個家族近千年。
這一樁樁，一件件，如果不是檮杌這樣活了萬載歲月的存在，旁人是斷斷難以瞭解到。
兩年時間，林一掌握的大陸格局，甚至比許多成名已久的大能修士還要多。
這片大陸遠遠不像現在看起來，大國於小國林立，魔獸肆虐人間那麼簡單。
其中暗流涌動，難以爲外人道。
人類也不像想象當中那樣已經衰敗，魔獸不是不懂得斬草除根的道理，既然已經痛下殺手，又如何遲遲不剿滅人類。
關於這些，檮杌並沒有細說。
林一隱隱覺得，天地間的靈氣衰竭並不是人族衰弱，百獸橫行最重要的原因，事情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這其中有大秘。
甚至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天地間靈氣衰竭不是因，而是果。
是因爲某些他尚且不知的原因，才導致了靈氣衰竭，而不是靈氣衰竭，導致人族勢衰。
當林一問及天地靈氣爲何衰弱時，檮杌沉默不語。
他顯然知道些什麼，但卻不敢言明，是在避諱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