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四周的牆壁,盧恪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裡就連牆壁都是被水浸泡過很久的黑色,隔很遠纔有一根蠟燭,只能照亮小小的範圍,中間就是大片的陰影。
然後盧恪意外地停了下來。
他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個藏在陰影中的東西,因爲是黑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盧恪走過去把它從牆上取了下來。
這是一個沉重的黑鐵圓球,裡面是空心,似乎是生鐵鑄成,前面鑲嵌着兩塊小小的圓形玻璃。
圓球上有一個大洞,裡面傳來一股泥腥味。
盧恪愣了一下。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是個潛水用的頭盔。
“所以這裡是有求必應屋……我差點忘了。”
盧恪把潛水頭盔戴在頭上,然後就感覺一股奇怪的力量閃過,他的脖子被死死卡住了。
在頭盔裡面甕聲甕氣地嘆了口氣,然後盧恪就拿起裝着水藻的水盆,走進了門後的湖水。
那感覺有點像是在深夜走出公共休息室,溫暖和光明留在身後,迎面而來的是陰暗和冰冷。
黑湖的深水之下一片漆黑,盧恪能看到的只有手中水藻照亮的小小範圍。
艱難地用彆扭的姿勢划水前進,盧恪根據記憶中地圖上巨烏賊巢穴的位置一路前行。
習慣了黑暗之後,盧恪就能看到更多東西,這裡像是山谷的底部,四面都是向上的山坡,上面生長着不知道是什麼的水藻,像是一片草地。
很快盧恪就被水草纏住,行動越來越艱難了。
好在這個潛水頭盔裡面的空氣始終是新鮮的,倒也不用擔心窒息。
沿着陡坡一路向下,很快盧恪就看到了這裡最低的地方。
那裡是一處懸崖下面,看上去一片漆黑。
盧恪慢慢接近,然後就看到了值得注意的事情。
在懸崖上似乎有洞。
雖然不知道巨大烏賊的巢穴是不是在這裡,但是很可疑。
盧恪加快了速度。
然後他就聽到了水中傳來很奇怪的聲音。
這麼深的水底是很安靜的。
雖然可能是水面和潛水頭盔隔絕了大部分聲音,但是盧恪之前耳邊確實一片死寂,可是現在,他聽到了很奇怪的聲音。
就好像大風,或者什麼東西在水中行動。
那一定非常巨大。
盧恪停了下來。
然後絕望地發現現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在水藻照亮區域的邊緣,一條巨大的觸手如同電閃一般出現,帶起恐怖的聲音。
相對於盧恪而言,一根觸手的直徑差不多都超過他的身高了。
這是盧恪絕對無法對抗的東西,黑湖最引人注目的居民,巨大烏賊。
它的陰影像是陰天的雲彩,根本無法看到邊界。
盧恪加快了腳步。
但是這裡畢竟是在水下,對於烏賊來說,盧恪的動作太慢了。
幾乎瞬間,一條觸手就捲住了盧恪。
最先讓盧恪注意到的是,他喘不過氣來了。
雖然盧恪天生力氣很大,但是烏賊的力氣更大。
盧恪掙扎着,舉起了雙手。
他用右手在胸前支撐起一個三角的空間,然後左手舉起了裝着水藻的水盆。
雖然這跟說好的不一樣,但是盧恪已經顧不上剛纔爲什麼巨烏賊不害怕水藻了。
這樣巨大的力量差距,現在水藻是唯一的希望。
然後盧恪就發現,好像他的這個水盆太深了,水藻放在裡面,要是不從正上方看,根本看不到。
不過現在被觸手困住,盧恪確定烏賊一定能看到水藻。
因爲他已經被觸手放在了烏賊的面前,就在盧恪身邊近在咫尺的地方,一隻漆黑的巨大眼珠正看着他。
那是一個比盧恪還高的圓形漆黑水晶,水藻的金色光芒照上去,像是一面鏡子,能清晰地看到盧恪戴着潛水頭盔的滑稽樣子。
然後觸手鬆開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就像是龍捲風一樣。
烏賊的觸手在水中劃過,帶起恐怖的波浪,將盧恪衝出很遠,等他找回平衡能夠看看四周的時候,巨大烏賊已經徹底消失了。
就好像突然電影演到一半斷電了。
盧恪忍不住笑笑,然後就發現自己距離目標已經近在咫尺。
他現在就在最深的地方,那個懸崖下面,眼前就是洞口。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洞口好像有點太小了。
在盧恪眼前的洞口剛剛好可以讓他鑽進去,不用低頭,如果是一般的烏賊,那無論怎樣都足夠了,可是對於剛纔那樣的巨大烏賊而言,這樣的大小絕對不夠。
不過盧恪根本就沒有猶豫,他捧着水藻走進了洞口。
出現在他盧恪面前的是一個像是蜂巢一樣的地方,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上面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洞口,每一個大小都和入口一樣,後面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向何處。
不過盧恪並不在意這個,因爲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目標。
在正對着入口的地方,有一個洞口,後面是一個被點亮的空間,裡面有一個拉文克勞的大理石半身像。
在這樣黑暗的空間裡,那一片白光簡直不能再明顯,盧恪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一鑽進洞口,就能清晰地看到,這是個縮小版的蜂巢洞窟,那照亮空間的白光,是從石壁上無數小小的洞口中傳出來的。
盧恪低頭,看着眼前的拉文克勞半身像。
在半身像前面,有一張羊皮紙,還有一根羽毛筆,一個空着的墨水瓶。
盧恪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好像烏賊是和墨水有關係的。
但是這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如果要得到烏賊噴出的墨水,那就需要讓烏賊感覺到絕對的威脅,對於現在的盧恪來說,這是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
當然他可以試着嚇嚇這些原始而單純的巨大動物,不過結果恐怕會被衝到不知道什麼地方。
而且現在,盧恪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巨大烏賊。
他無奈地轉身,走出了洞口。
站在這個巨大的蜂巢中心,盧恪的嘆氣聲在潛水頭盔裡面迴盪。
到此爲止,盧恪已經無計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