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主尊這個人怎麼樣?陳安被這突兀且不清不楚的問題弄得一怔,但卻在下一刻猛然明白了姜露寒的意思。
什麼開放xiàn zhì,什麼團結所有人,什麼撮合沈林,原來一切的因由都在這,怪不得當初安排自己陪同姜曦珺去氏族大會呢,這根本不是去參會,而是去相親。說爲什麼一個開放xiàn zhì整合資源的決策,爲什麼會整的姜彌如喪考妣一樣,原來他們真正商談的是自己和主尊的婚事。
陳安心一點也沒有被當作棋子的憤懣情緒,少年熱血這個詞不知道多少年前被他給吃掉了。從姜露寒問出那句話“覺得主尊怎麼樣”的話語後,他的腦海除了閃過一下姜曦珺的溫婉笑靨時隱隱有些羞愧外,全程都在盤算着這件事的利弊,想看看自己能得到什麼失去什麼。
娶一族主尊確實會變成附庸,也是說自己日後再也無法取高陽氏而代之了,只能被綁在高陽氏的戰車之。
但同樣的,若是篡奪高陽氏的權力,掌控更多話語權也方便了很多,只要他娶了姜曦珺,那他在族議會的地位能躍居邢幕之,只在姜甘三兄弟和姜曦珺之下。
甚至他還可以扯姜曦珺的虎皮,與其他氏族的大佬,十二連城的高層對話,他靠自己達到這一步,不知省了多少力氣。
況且青孚城高陽氏在十二連城還不是普通的角色,以氏族大會的席位看,那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十二連城實際指的是西邊的蒗城,方城、鏡城、長空城、暮城,東邊的歸梧城、且蘭城、鉅木城、青孚城以及北邊的景嵐城、方華城和南邊的琚城。
古今皆然,凡事都要排個高低出來,氏族大會的坐席是表徵。當然,這個表徵只是個大概,跟個人實力差不多,不打過永遠不知道誰強誰弱。
不過算如此還是能大概分出個層級,以那日陳安所見,層級有四,可以地域劃分東南西北。
其東方四城最強,他們直面血妖,又有無數資源匯聚,只供這八大氏族,當然能培養出屬於自己的,能戰敢戰的精兵。
其次是西方五城,他們同氣連枝守望相助,以對抗泰一關的長風軍,儘管與乾軍戰鬥這種經歷的間隔有時會以百年來計算,但像是一柄時刻懸在頭頂的利劍迫使着他們不得不努力修煉,發展軍械。
南方只有一個琚城,原因除了血妖潮和乾軍壓力太大,無力向南外,是山林太多,不便探索,因此這整個東荒南部被稱之爲荒古原森的地域都成爲了古獸的樂園,間或還有些野人和異人雜居。琚城人在這種環境下,更多的還是和野人部落的交易,只有偶爾狩獵零散的血妖時纔會有戰鬥發生,可以練練兵。
至於做爲十二連城貿易所的景嵐城和最北方的方華城,更弱了。他們一個很少需要戰鬥,城五大氏族紛紛作爲其他強力氏族的代言人存在;另一個太過靠近極北之地,煞氣凝滯,元氣大海活躍,血妖不存,妖魔不至,威脅他們生死的更多還是嚴寒,如此自然變成了氏族大會墊底的角色。
由此可見,青孚城可以算是東方四強之一,高陽氏更是可以排列進前幾位的氏族,它的主尊絕對可以位列十二連城的核心高層之,一句話決定十二連城的未來走向。成爲她的丈夫,算不能完全利用這一資源,所能謀取的好處也不可以道里計。
在這一點最直觀的例子是大乾鎮國公,靠世族嫡女位,威壓寰宇兩百年,他的故事告訴所有後來者,遇到這樣的好事,沒有什麼可猶豫的。
所以陳安腦子還在思考,嘴已經脫口而出道:“主尊冰雪聰明,個性溫婉,又是超品強者,當然是十分優秀,也不知日後誰能娶得主尊爲妻,那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姜露寒面色更顯柔和,連原本側面剛硬的線條都消失不見,但他卻沒對陳安的話有任何表示,好像剛剛真的只是隨口一問,轉而道:“此去一路順風,祝你早日在三鎮站穩腳跟,哦,不對,是四鎮。”
回去之前,陳安想了想又去拜訪了一下姜曦珺。
隨着姜心月的引領,見到那張宛如長姐般溫柔的嬌顏時,陳安精神不禁一陣恍惚,娶她爲妻的這個想法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
“小君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我了。”姜曦珺的笑容一如既往,三分端莊,七分溫潤,僅有一絲少女的俏皮。
“想着此次一去,不知何日才能迴歸,思及過往,特來請見細君,以做道別。”
陳安小心謹慎的查看姜曦珺的神色,發現她沒有半分變化,好像完全不知道姜露寒的聯姻打算一樣。
但陳安知道卻是萬萬不可能的,她身爲主尊怎會不知道族大事的動向。姜露寒雖然把控着氏族的諸多大權,但他可沒有把姜曦珺給架空,恰恰相反,爲了突出嫡脈的尊貴,姜露寒可以說是煞費苦心,幾乎任何事情都必須主尊拍板才能實施。
聯姻這麼大的事幾乎可以決定高陽氏日後的走向,要說姜曦珺不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所以說女人天生是演員,愣是讓陳安這個慣於察言觀色的傢伙,沒能看出任何端倪。
“你有心了。”姜曦珺溫婉一笑,轉首命姜心月自屋角落拿出一個漆制木盒,放在陳安面前道:“早時你出鎮一方應該予你一份程儀,只是當時授命匆忙,不及準備,好在現在補還來得及,本來想是給你送去,不料今日你自來,卻是巧了,正好將之帶回。”
陳安一怔,伸手將木盒打開,只見一套湛藍色的棉甲整齊疊放在木盒之。
東荒危險處處,隨時隨地都能戰鬥起來,所以有穿戴甲具的習慣,有條件的都會弄一身穿戴,是眼前的姜曦珺身在住處,也是一身紅白相間的輕便布甲罩身。
其時十二連城已然剽竊到了大乾的明光鎧和寶萊盔的板甲技術,還有鍊甲和鎖甲技術的輔助,制甲技藝已十分了得,但板甲和鎖甲都是在大規模軍團級的作戰使用的多;平時只是狩獵妖魔的話,考慮到作戰輕便,施法便捷,且兼具防禦性能,均棉甲爲時尚。
“你現在是一地主管,普通魂牌玄器予你也無大用,所以專門爲你訂製了一套甲具,你且試試合不合身。”
“謝細君饋贈。”
陳安從善如流,轉入屋屏風之後穿戴起來。
一般的棉甲都是三層,貼身布甲,間棉甲和堅固的外甲,由於材料的不同,防禦性能也是不同。
以陳安這件來說,全都是選用最頂級的材料,首先是最裡面的貼身布甲,這布甲由起碼二十層的羽蠶絲織而成,輕柔順滑,甚至可以當貼身小衣或睡衣穿,但別看它輕柔忽視其防禦性,其韌性可使普通刀劍都奈何不得,兼且它是全身的,連衣服帶褲子,齊全一套;第二層的棉甲則直接是百層的玉棉層疊而制,可吸收大量勁力,算面對殲神炮的正面轟擊,也可以發揮一定的防護作用,它包括一件外衣,連裙;第三層的外甲,陳安能清晰地認出竟是由那饕餮妖魔的外骨骼打磨而成,以金絲串編成一件對開小衣罩於棉甲之外,其他腕、肘、膝以及腰腹部的防護則直接縫製在第二層的棉甲,此外還有一雙長靴,一條腰帶也是相同材質。
陳安穿戴時也不費勁,先穿貼身布甲,再罩藍色棉甲,最後覆外甲,才轉出屏風站到姜曦珺的面前,他逐漸長開的身段,頗有幾分氣宇軒昂,讓屋的主僕二人看得眼前一亮。
“謝主尊賜甲,必依此甲具爲氏族藩籬,護桑梓萬全。”
陳安再次正式拜謝,儘管以他的身體素質,根本不需要這件棉甲,算站着不動,墟級妖魔要殺他都得花費一番大力氣,但從這件棉甲每一種材料的選擇搭配能看出姜曦珺的用心,算是以陳安的心性還是不免有些感動的。
姜曦珺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不錯,很適合你。”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姜曦珺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你趕快路吧,不然等到血月臨空,路不安全了。”
“謝細君關懷,我這告辭。”心知姜曦珺說的是實話,夜晚對妖魔又極大增幅,算在姜瑾的領域內也不一定能保完全,陳安雖然不懼,但總是一樁麻煩事,因此他說完也不墨跡,直接躬身退出。
直到陳安的身影徹底隱沒不見,姜心月才顯出幾分憂慮之色地發問:“細君,你真的會嫁給他?”
君月一一切都好,可她總覺得其人沒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且現在與當初不同。當初高陽氏說是招婿,而現在陳安已然成爲了超品,並且是最有希望在十年之內晉升封神階的存在,依着姜露寒的意思,很有可能招婿變滕嫁,她也不得不爲自己考慮考慮。
姜曦珺看着空蕩的門扉,面現溫柔之色地出神道:“自從挑起了家族重擔,我之婚姻不能任性妄爲了,如此嫁給一個不討厭的人,也不錯啊。”
姜心月看着她的樣子,一臉惆悵,心嘀咕:“你這副表情可不僅僅只是覺得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