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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可趁之機

第六十五章 可趁之機

荒未央不待說完就飛天而去,陸正也只得先按下心中的疑問,全神貫注感應天鏡,同時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視着空中的黑雲和絢光,只等荒未央以無絃琴分開黑雲,便要以天鏡尋出大陣破綻,爲遊走在光明淨地上的佛山照出前途。

此時的半空之中,黑雲翻滾,發出轟鳴陣陣,好似內中隱藏無數怪物。而荒未央所化之絢光穿梭遊動其間,不時穿透黑雲,光暗交織之下,形成一幅迷離莫測之景象。陸正纔剛看了一眼,便見無數幻象涌心而來,幸好他與天鏡感應一體。幻象才起,頓時引動天鏡破幻之用,天鏡圓照之下,幻象未起作用便被一一滌滅,令陸正元神得保清明無礙。

看眼前的情勢,荒未央還沒找到祭出無絃琴的機會,在能夠確保一擊而中之前,他是不會妄動的。要知對方可是蚩尤,只要稍有差池,一旦失敗,便會引起蚩尤的警惕。到時候想要再得手便沒有那麼簡單了。

以荒未央和蚩尤這等神通境界的鬥法,已經和普通的修行人相鬥有着極大的區別了。首先就是他們不會太過倚仗法器妙用,因爲天地萬物的變化已經盡在其形神之中,任何法器的妙用都可用形神施展。換言之,可以說他們施展最爲厲害神通的法器,正是他們自己的肉身!再有一點,當他們全力出手相鬥的時候,在他人眼中所見,會覺得更像是天地之間的萬物自然之變,比如風雲卷舒,日月浮沉、山崩地裂等等。這是因爲,所謂的神通法術,究竟其實。自天地而言,不過就是萬物的感應與變化而已!

因此,只要是在天地之間鬥法,是絕對不可能超出萬物變化的。越是厲害的神通法術,與天地的感應就越深妙,法術施展開來之後激應萬物也越是強烈。因而。真正的大修行大神通,落入他人眼中,往往便是天地之間種種萬物變化之象。

從這一點而言,荒未央乃是出身道門,修行太上玄妙經。此法訣乃是道門修行的淵藪,從中變化而出天地二訣,又衍生陰陽八訣,其中蘊含便是道祖對天地之道的感悟。因而所創出的修行法訣,也合乎天地自然之變。

相比較而言。佛門的修行則好像有所不同了。因爲佛門修行以心念之力爲本,視天地之間的萬物變化無常、空幻、非我、不樂,因而所修成的神通往往不存萬物變化之妙,無論是密咒、手印還是其他的神通法術,皆是以心念變化爲本。即如金剛神的金剛神通而言,也是如此,發乎自己一心一念而成神通。

那麼佛門修行就真的迴避天地之道嗎?當然不是,其實佛門修證之中的念力所生之心。便是天地之道,永恆自在。滅無常而常,去空幻而淨,消不樂而樂,易非我而我。既得常,便是得天地變化之本,既得淨。便是得天地變化之實,既得樂,便是得天地變化之用,既得我,便是得天地變化之成!

那麼佛門修行從何證明的確是得天地變化呢?說出來很簡單。恰恰就在度化衆生之中。佛祖所傳,要令後世弟子度化衆生。衆生萬千,其心不同,要度化他們,佛門弟子便要面對萬千不同之人、萬千不同之心,開啓相應度化之法門,能夠令衆生入佛之智。這萬千衆生之心,便是天地萬千之變化,也是佛門修行需要面對的天地。這也就意味着佛門修行,正是需要在度化衆生之後,才能獲得真正的成就!

陸正既無幻象所擾,荒未央和蚩尤的鬥法便清晰無比地展現在他的面前。與一般肉眼凡胎只能看見雲光幻動不同,在陸正眼中所能看見的,是蚩尤和荒未央施展法術之時所含的萬物變化之玄妙,是他們對天地之道的感悟和運用。這種感悟玄妙而不可言,與直接看見萬物或者萬物變化不同,從中陸正能夠感悟的乃是造化。

但是觀摩這樣的鬥法就不同了,蚩尤也好,荒未央也好,畢竟都不是天地,所施展法術也不過是得部分天地之道,並不純全。正是因此,才能將原本蘊含在萬物之中的天地之道揭示在前,讓陸正能夠得到一些端緒。這就好比陸正面對芸芸衆生、紛紛萬物而不知所從,卻在蚩尤和荒未央的指引之下,漸漸清晰地看見萬物各安其位,陳列在前,由此洞徹天地之力,造化之變。等於是蚩尤和荒未央將天地打開,讓陸正看見一般。

“陸正!”

“天巫山?”陸正不解道,“當然記得,天巫山怎麼了?”

蚩尤和荒未央雖然一個是混沌之妖,一個是修行高人,但施展法術之際展現出來的萬物變化,正是由他們的神通所造就,包含着他們對天地之道的感悟,從中便可見造化之妙。如果只是面對着萬物,就算是修行人,也未必能體會造化之妙。好比是站在一座山面前,讓人體會其中造化之妙趣,只怕沒有幾個人能夠辦到。

因而,當陸正看得越久,他的形神之中便漸漸起了一些悄然的細微變化。陸正卻並無任何反應,似乎還沒有察覺,但實際上一切卻是歷歷都在他的心頭。這一些變化是來自他形神之中的天地之力,是他煉化天命花之後所得的。原本這些天地之力都潛伏在他的身心之中,但此刻卻隨着他對天地之道、造化之變的領悟,而慢慢地開始甦醒過來了!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呵,你仍舊是叫我師父,看來是打定主意不想回覆成爲聖宗了?”

一個意外的聲音進入了陸正的神念之中。陸正並沒有受到干擾而中斷對天鏡的感應以及對半空中鬥法的關注,但他仍是感覺有些意外,因爲叫他的不是別人,正是玉佩之中的白衣人師父,或者說是聖宗之殘念。自從走出顛倒夢想小徑之後,他就一直沒有說話,直到不久前出言提點他混沌之妖的事情,現在在這個關頭突然開口,必有大事。

白衣人便道:“我想說的也是你心裡正在想的,剛纔你不也是問過荒未央了嗎?”

白衣人與陸正神念相交,自然完全感應到他的心情,沒有再繼續逼問,而是道:“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一定會選擇相信荒未央。哪怕你自己也在懷疑大夏龍圖到底有什麼佈局。但是我想提醒你的是另外一種可能!”

哪知白衣人卻語出意外,道:“陸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既然說了是另外一種可能,當然不會再是這個,否則我也沒有說得必要了。還記得天巫山嗎?”

陸正心生警惕,仍如以前一樣的恭敬道:“師父,弟子在!”

陸正心中一動,神念立即感應到了自成天地之中的心兒的心。他遲疑了片刻,才問道:“什麼可能?還是讓我回覆成爲聖宗,然後對抗蚩尤嗎?”

陸正沉默不語,擡頭看了一眼半空。白衣人道:“放心吧,荒未央一定能夠找到機會破開蚩尤的黑雲大陣,你也一定能夠用天鏡帶領這佛山走出這光明淨地,突破妖物的包圍。只是……”

陸正一下子就明白了,白衣人師父要說的正是自己的擔心。那就是衝出光明淨地,突破妖物包圍之後該怎麼辦?就算能夠衝出包圍,難道就能擺脫蚩尤和他手下的妖物了嗎?那時候蚩尤追上來大開殺戒該怎麼辦呢?看荒未央的樣子,似乎應該是大夏龍圖有所安排,但是大夏龍圖會有什麼安排,能擋得住蚩尤呢?這是陸正所擔憂的。雖然他在知命境已經洞徹生死,但並不代表他就無懼於死。相反,他會更懂得活下去的意義,也會更加正珍惜自己的性命。別的不說,心兒的心可是剛剛纔奪回來,自己還要將她復活呢!

白衣人支吾不語,陸正一皺眉,道:“師父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

白衣人道:“既然佛山要去日月廬,那就一定會經過天巫山。在天巫山上,就存在着我說的另外一種可能!”

說着,白衣人便傳出一道神念,將自己拜託天巫一族以千年之功,藉助天地之力煉化神器之事大概說了一遍,卻隱去許多關竅不提。只是讓陸正知道有這麼一件神器存在,正是他當初留下爲對付蚩尤而作的準備的。當然,白衣人最後也告訴了陸正當初進入天巫山之後,他故意取代陸正與千巫女說話一事。

陸正一聽,也顧不得爲自己被白衣人取代之事生氣,急忙問道:“數千年的天地之力煉製鍛造,究竟是什麼神器,真的能夠對付蚩尤嗎?”

白衣人坦然道:“老實說,究竟是什麼神器,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件神器是當初聖宗煉製一半,但遠遠沒有成形。之後被我帶去天巫山,數千年來在天巫一族引來天地之力鍛造之下,將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也無法猜測。至於能不能對付蚩尤,也許可以,也許不行,我也不敢做出任何保證。所以這只是一個可能,至於願不願意嘗試,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不過是告訴了你這個可能而已。畢竟你回覆成爲聖宗,就是爲了對付蚩尤。不能因爲你拒絕了我,我就不告訴你這個可能了,否則豈不是本末倒置!”

陸正聽得白衣人師父這番話,既愧且疚,自己這樣對待師父,但師父心地卻是如此光明。他正想要向白衣人表達心中的歉疚之意,突然神念有感,隨即半空傳來荒未央一聲大喝。他急忙一擡頭,只見雲光變化之中,無弦之琴赫然出現在了光華的中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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