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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魔羅

第四十章 魔羅

荒未央居然會指認金剛神纔是殺害倔和尚的兇手,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吧?衆僧都是吃了一驚,但神色之間卻都是將信將疑的。荒未央的不才子之名在修行界是出了名的,他的話可沒有那麼容易取信於人。但是陸正卻露出深思之色,他知道荒未央說的肯定是真話,這倔和尚一定就算不是被金剛神親手殺死,也必定是死於他之授意。只是金剛神爲什麼要殺倔和尚呢?這可有些說不過去啊?

荒未央剛說完,嗔心和尚神情一凜,上前一步就要爲金剛神斥辯,不料前方的金剛神淡淡一擡手,止住了他。嗔心和尚着急道:“尊者!”

金剛神不理他,平靜地對荒未央說道:“不錯,倔和尚的確是死在老僧手上!”

金剛神居然就這麼直接承認了,語氣之淡,好比是在說一件自己剛剛唸了一遍經那樣平常的事。佛頂之上頓時一靜,衆僧大多愕然不知如何反應,隨後知緣居士、火首龍、大如知藏三僧不約而同地念起了佛號,聲透悲憫,隱含淡怒,衝開靜謐的流風。

“不對!”嗔心和尚大喊一聲,倉皇解釋道,“尊者,分明不是你做的,你何苦要認?”

九心和尚一聽,也道:“嗔心師兄,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可將師弟搞糊塗了,貧僧也不相信是尊者所爲。同爲佛門弟子,雙方既無怨恨,也無舊怨,而且倔師弟素來與尊者交往甚少,要說是尊者殺了他,貧僧實在是難以置信?再者說來,尊者召集十山三僧乃是爲了再立世間尊,如果他殺了倔師弟。豈不是反而使得立尊之舉不得而行,如此自相矛盾,難道不是很奇怪嗎?”

陸正聽得這話,暗暗點頭,他心中所感到疑惑的也正是這一點。正如九心和尚所言,殺了倔和尚。再立世間尊之舉便不得而行。若金剛神真是與斷慈山有所交易,必是通過再立世間尊之舉來分化佛門,應該不至於做出這樣有損自己目的的事來。

九心和尚的話看似只是說出心中質疑,但言語之中隱約也有爲金剛神辯解的嫌疑,引得其他和尚多看了他一眼。九心和尚絲毫不爲所動,一副心安自在之狀,顯示自己並非是爲金剛神辯解,而是秉公而言罷了。嗔心和尚趁機道:“對對對,九心師弟說極是。”又道:“尊者。究竟是什麼苦衷,讓你要擔下如此惡名?”

嗔心和尚言語懇切,神情甚爲動人。但荒未央絲毫不爲所動,嘿然一笑,道:“事主都親口認了,你們兩個和尚還要如此爲他張目,真是慈悲熱心,還是自己別有目的?嘻。如果你們兩個憨人真是不相信是金剛尊者所爲,何不一起來承認是你們兩個合夥殺了倔和尚。這樣一來,不就可以爲你們的金剛神洗脫嫌疑了!”

“未央天!”嗔心和尚受此譏諷,忍不住大喝一聲,道,“此地乃是佛山,不是道海。貧僧等敬你是一代道尊。卻不容你在此撥弄是非,血口噴人!縱使你修爲高超又如何,貧僧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讓你染上殺孽因果!”

荒未央見狀,取笑道:“哈哈,人家才瞪你一眼,你就站不穩了!”

不過陸正受此雄力,一步後撤,餘力不得完全化消,幸虧赤靈在身後用身體一頂,否則他就當場要摔倒出糗了。

金剛神也不等他猜測,便自己說出道:“八苦化爲石像,是因爲那日老僧找到他,欲借他之心一用。他不肯答應,又不願老僧取走他之心,所以才自行化爲石像的!老僧本以爲他既已化爲石像,那心也必然石化,自然無用。沒想到,他人雖化爲了石頭,但是心卻還是活得,看來他真的修成了金剛心!”

嗔心和尚和九心和尚聽得更是怒火填膺,嗔心和尚心中着急萬分,這荒未央根本不理會他,即便是他想要施展辯才詰難之,趁機將水攪混都不可能。且正如荒未央之言正是點破了他的內心,他正不知道金剛神爲何如此坦然承認殺了倔和尚,自招其禍呢。金剛神修爲絕高,自然不懼,實在不濟,還有逃走保命的機會,但是自己可就不一定了。

金剛心?嗔心和尚完全愣住了,金剛心乃是金剛神通修到極致纔會形成的,事實上就連創出這門金剛神通的雲葉尊者本人,都沒有修成金剛心。沒想到八苦和尚居然修成了,那也就是說剛纔那一隻驚動九霄的蒼鷹,就是他的金剛心所化而成了!

嗔心和尚的臉刷地一下漲的通紅,陸正曾與他同行一路,見這和尚遇事都頗爲鎮定,但此刻明顯已方寸大亂。嗔心和尚梗着脖子,不服氣道:“尊者不曾傳我神通,如何知道嗔心一定會沉淪劫數!”

嗔心和尚臉上又紅了幾分,過了一會兒纔不甘心地道:“弟子不知!”

金剛神又問:“那你可知八苦爲什麼會突然化成石像?”

嗔心和尚如此悲憤怒語,卻遭到荒未央全然無視。本來如荒未央這般脫天高人。最忌諱的就是染上殺孽,對修行極爲不利,但只見荒未央仍舊不改笑容,口出輕噫一聲,如對一片焦枯敗葉一般,絲毫不理會嗔心和尚,轉而對着金剛神道:“哈,尊者,看來你承認的不是時候啊!你一身金剛神通,倒是不懼任何後果,但是跟從你的這些個光頭憨人就未必了。料想他們此刻心中正憂心忡忡、疑慮重重,不解你爲何將他們置於險境呢,所以氣急敗壞了!”

借心一用,天地之間,萬物可借,但怎麼可能借心?人若失心,焉能得活!陸正聽得這話,忍不住怒哼一聲,七竅之中有火光噴出,他一步踏前,衝着金剛神喝道:“什麼?你向大和尚借心?是你逼死了大和尚?”

嗔心和尚道:“難道不是……”他說了一半突然掩口不語,他以爲八苦化爲石像乃是金剛神施展神通法術所致,這話可不能當着所有人說出來,但情急之下差點失口,好在終於沒說出來。

金剛神知他不死心,輕輕嘆氣,道:“剛纔你看見飛往九霄的那隻鷹了吧!你可知道那隻鷹是怎麼回事嘛?”

金剛神微微一笑,並不答話,而是旁若無人一般自顧自說道:“老僧眼光不壞,嗔心,你的心性的確是比八苦差得遠了。你也不必再嫉妒八苦得我金剛神通,而你卻不受我所傳。老實告訴你吧,就算老僧真的傳你金剛神通,你也只有走火入魔,沉淪萬劫的下場,是絕對不可能修成的!”

金剛神一擡眼皮,陸正便感一股無可抗拒之力襲來,將他踏出的一步生生逼了回去。他感到這股力量並不是來自金剛神,而是來自整座佛。金剛神用整座佛山的法陣之力,將他推了回去。在如此強大力量之下,即便是天地之主,哪怕是知天之境,也是毫無還手之力!好在金剛神只是將他推回,並沒有出手傷他,否則他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陸正哪顧得上這些,雖從盛怒之中冷靜下來,但眼前乃是逼死苦行僧的兇手,讓他如何不悲怒異常呢?再者說起來金剛神還是苦行僧的師父,師父親自逼死弟子,這更是聳人聽聞。陸正雙目已紅,聲音亂顫道:“你爲什麼要逼死大和尚,他是你的徒弟啊!”

“徒弟?”金剛神滄桑的面容上不露半分愧疚,他點了點頭,像是才意識到這一點似的道,“沒錯,他得老僧金剛神通傳授,的確是我的徒弟。啊,是了,既然他是老僧的徒弟,那做師父的向他借一點東西,可不就更天經地義了嘛!嗯,沒錯!”

陸正頭髮根根豎起:“天經地義?你要借的是他的心,這是要他去死,你知道嗎?”

陸正已是咆哮了,但金剛神仍舊是一臉漠然,眼神越發地空洞了,他瞪着遠處的天空,道:“老僧怎麼會不知道他會死呢?但是老僧也沒有辦法啊!老僧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得到了混沌祖氣,可以成就我的大願,留下歷劫不朽的金身,讓衆生得以見證天地之間的佛,豈不是一場大造化,大成就,大功德嗎?”

金剛神說到此,陸正駭然發現,金剛神淡漠如土的臉上居然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這笑容還殘留一絲祥和之色,但此刻看來卻是要多詭異就有多麼詭異。但這一絲笑容一閃而逝,金剛神臉上開始出現絲絲愁苦之色,只聽他繼續道:“但是萬萬沒想到,已經有了混沌祖氣還是不行,以老僧的神通修爲居然還是無法煉化融合,實在是讓老僧徒喚奈何啊!眼看成就不壞金身就在眼前,老僧又怎麼能夠放棄呢?就只好去向弟子八苦借金剛心一用了。他身犯戒律,本是罪愆之身,若能幫助老僧成就如此大願,不知多少衆生將得饒益,可謂是無量功德,自然能抵消他的罪過。如此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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