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峰領着一隊人趕到居民區,由於烏雲的關係,傍晚時分天色已是全黑。
找到地方後才發現,這裡說是居民區,其實是尚未拆遷的一處平房區。周圍環境缺乏管理,衚衕內的道路四通八達,到處堆放着雜物和停放的轎車。
警車開到一半就進不去了,只好下車去找,問了幾個人才找到正確的門牌號。
白雲峰很快便把隊員分爲三組,一組在正門接應並且疏導周圍居民,一組繞到平房後,防止犯人跳窗逃跑,白雲峰帶領主力敲響了防盜門。
窗內隱約有燈光晃動,可是沒人應門,有警員找來附近一位大媽,讓她在門口喊門。
大媽喊道:“屋裡有人嗎?你們門口的東西擋道了,麻煩出來挪一下。”
過了一會兒,聽到腳步聲,防盜門咔嚓一聲鬆動,白雲峰擡腳“嘭!”的一下踹開防盜門,力道之大,連旁邊的玻璃窗都震裂開縫。
門後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撞倒在地,眼冒金星的同時,便被人按在地上雙手擰在身後,冰涼的手銬牢牢鎖住手腕。
裡面屋內騷亂起來,白雲峰舉着搶踢開木門,見是一羣年輕人和幾臺電腦,房間有點像網吧,一股濃烈的煙味撲鼻而來。
幾個男孩嚇傻了,被警察控制在牆角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電腦一共五臺,技術員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找出視頻究竟是從哪臺電腦發出的。
*
警局。
林逸打開最新上傳的十分鐘視頻,播到孩子摔下的地方,反覆拖動播放條,視頻中,孩子重複着從堆得搖搖晃晃的桌椅上摔下來的鏡頭,看得似乎不亦說乎。
坐在不遠處的榮榮爸看得臉都黑了。
一邊開導家長代表的技術員見狀,起身想要讓林逸注意點家屬的感受,他纔好不容易讓人平靜下來,這不是給他製造麻煩嗎。
正站起來,大門電子鎖被按開,一名警員全身溼漉漉的走了進來。
那位站起來的技術員見到來人,問他:“小五,外面下雨了嗎?”
全身溼透的警員說:“這邊沒下,我住那邊下暴雨,又打雷又閃電的,這不就給澆成這樣了嘛。”
林逸回頭打量了那名警員,是一名年輕的小警員,問:“你家住哪裡?”
“大興。”
“什麼時候下的暴雨?”
小警員有些莫名其妙,因爲不認識林逸,所以猶豫的打量着他。
技術員忙說:“這位是協助警方破案的密室逃脫專家。”
“哦,”小警員說:“我出門的時候,大概四十分鐘前吧,出門不到十分鐘,突然就下起暴雨,我騎的摩托車,這一路打雷閃電,給我澆得透心涼。”
說着,鼻子一酸,猛打了幾個噴嚏。
一邊的女技術員忙說:“快去把衣服換了吧,小心着涼。”
小警員吸吸鼻子,向更衣室方向走去,邊走邊說:“你說這雨也怪,出了大興就沒有了……”
林逸看着小警員消失的方向,盯着地上一串溼溼的腳印出神。
白雲明在他眼前揮揮手:“回魂吧,怎麼了?”
林逸回過神,看眼白雲明,突然大聲說:“榮榮怕打雷嗎?”
白雲明一愣,本以爲林逸在和他說話,可聽到內容,又反應過來,不是在問他。
一起轉頭看向榮榮爸。
榮榮爸雖然被看得莫名其妙,可還是順着問話答道:“怕,很怕打雷。”
林逸立刻對白雲明說:“幫我查查在這之前一個小時內,北京哪些地方打雷了。”
白雲明:“啊?哦!”
隨即點頭,沒問緣由,立刻拿起電話撥打114,查詢氣象局電話……
“一小時前西部門頭溝地區暴雨有閃電,半小時前南部大興地區暴雨有閃電。”白雲明對林逸說。
林逸聽了,喃喃道:“大興,他們在大興,大興哪裡呢?”
*
白雲峰行動迅速,很快便把六個男孩帶回來錄口供,並且已經查明他們的身份背景。
原來,他們租了這套平房在裡面職業玩遊戲,對外提供遊戲代練、遊戲公會造勢等服務。電腦是一天24小時開着,幾個輪流上機。
他們都是學歷不高,或者中途退學的差等生,在社會上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幾個人都喜歡玩遊戲,在網上結識後一拍即合,於是組織了這麼一個團體,靠玩遊戲掙錢。
六個男孩均不符合林逸和白雲明所描述的高智商罪犯的特徵。
林逸看眼那六個男孩,對白雲峰說:“放了吧,死亡逃脫應該是用了肉機。”
“什麼肉機?”白雲峰不明白。
林逸看向正操作着搬來警局的五臺電腦的技術員說:“我想,你們技術員更能解釋清楚。”
技術員嘆口氣對白雲峰說:“是肉機,也叫跳板,是指黑客利用程序遠程操控他人電腦,死亡逃脫很可能是利用他們的電腦作爲跳板發送視頻。”
白雲峰摳摳頭問:“追蹤不到他的電腦嗎?”
技術員搖搖頭:“可以通過肉機追蹤本機,前提是找到他隱藏在肉機內的病毒,不過黑客水平有高有低,如果遇到高手,他很可能利用了多個跳板,我們在這臺電腦上追蹤到的IP地址,只不過是另一個肉機而已。”
“操!”白雲峰情緒一落千丈,遇到高智商犯罪是最讓警察頭疼的。要想追蹤到那些人的蛛絲馬跡異常困難,並且他們對電腦程序的操控力比警方的技術員強一百倍,輕易就能擺脫追蹤,同時還具備極強的反偵查能力。
家長代表一聽這個,更加着急:“這可怎麼辦?我兒子現在生死未卜,你們得快點呀!”
白雲明忍不住說:“林逸不是有新發現嗎?你跟雲峰說說吧。”
林逸點點頭,打開剛纔那段視頻,播到榮榮摔下來的地方說:“我仔細看過他的反應,雖然畫面很不清楚,但我認爲他從上面摔下來,是因爲受到了某種驚嚇。”
白雲峰等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視頻,經過林逸這麼一說,的確看到孩子在摔下來的時候,有個反射性的身體動作,似乎是受到什麼驚嚇,才導致突然沒站穩摔下來的。
林逸又指着一張椅子腿,椅子腿是金屬的:“你們看這裡有一點光線閃爍的變化,我猜,是屋頂的通風口照射下來的,這種光線的閃爍是什麼呢?一開始,我以爲是屋外經過的車燈,可當我看到一位警官淋了雨進來的時候纔想到,或許是閃電。”
白雲明欣賞的看看林逸,接話說:“我查過了,半小時前大興區有局部暴雨伴隨閃電。”
白雲峰一拍桌子說:“這麼說,這四個孩子很可能被關在大興區?大興哪裡呢?還有線索嗎?”
林逸搖搖頭:“暫時沒有,我這個發現目前看來沒有太大作用,所以沒急着告訴你們。視頻裡的房間根本看不到室外,找不到參照物,並且死亡逃脫在裡面堆放了很多雜物,什麼都有,這樣就更難從中找到有用的線索。”
白雲峰說:“裡面好多課桌和椅子,難道不是學校嗎?”
白雲明搖頭說:“雖然有這些東西,但不能斷定就是學校,因爲除了課桌以外,還有一些辦公桌,廢舊的機器,似乎還有好多紙盒和箱子。”
家長代表對林逸說:“那人不是說讓你猜出他是誰,就可以停止遊戲嗎?你難道猜不出來嗎?”
林逸對他說:“不是我不猜,而是他壓根就沒打算讓我猜出來,很有可能我根本就沒與他交流過,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是想消耗我的時間,讓我鑽進一個死衚衕。”
“可不管怎麼樣,你總得試試呀!”榮榮爸急得滿頭汗,現在對他來說,每一分鐘都是煎熬,整個人坐立難安。
林逸仍然一貫的冷靜,對榮榮爸說:“我肯定能找到他們四個,但不是讓死亡逃脫牽着我的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