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明回到家,徑直進了自己房間,他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如果林逸真是直男,他不知道該怎麼接受現實。
林逸也很不自在,他不是傻子,白雲明一天沒怎麼說話,臉色很不好看,他在氣什麼,林逸心裡明白。
走到白雲明臥室門口,想敲門,又覺得不合適,他沒主動問,自己卻主動去解釋,這顯得太唐突,他們之間又沒什麼特殊關係,說白了,白雲明就是他房東,他寄住在房東家,房東關上門想休息,怎好進去打擾。
正欲轉身,門開了,白雲明直勾勾盯着他。
白雲明從門縫下面看到林逸站門口,想了想,還是把門打開,有些事始終是要面對,既然對方有話說,不如就說開了吧。
兩人對視了幾秒,白雲明纔開口:“你有話說嗎?”
林逸皺眉,你不問,我怎麼說呢?
只好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問你吃西瓜嗎,冰箱裡還有半個西瓜。”
“吃。”
兩人吸溜着聲音吃西瓜,一句話都沒有,西瓜又冰又甜,可惜兩人吃不出滋味。
一顆西瓜籽從林逸嘴裡掉到桌上,叮叮叮彈兩下,最後掉在白雲明面前。
兩人同時看着西瓜籽,白雲明說:“小時候吃西瓜,姨媽說,西瓜籽吃到肚子裡會長出大西瓜,所以,我對班上最好看的男同學說,讓他給我他吃過的西瓜籽,我可以爲他生個大西瓜。結果,他罵我變態。”
林逸抽張紙巾想要收拾,白雲明放下瓜皮,撿起那顆瓜籽放到嘴裡吞下,林逸驚詫的看着他。
白雲明抓住他拿紙巾的手說:“林逸,我不是變態,我能爲你做的不只是生西瓜,我想要知道你是怎麼看我的?”
林逸抽出手,悄悄放到桌下,使勁揉着紙巾,說:“越界了。”
“什麼?”白雲明沒聽清。
“我說,這顆西瓜籽越界了。”
西瓜籽去了不該去的地方,這是林逸想要說的。
他過慣一個人,因爲精神有病,甚至不敢交朋友,更沒有談過戀愛。他也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但起碼先要把病治好。
而在這之前,他需要管住自己那顆似乎不太-安分的心,不能讓種子跑到不該去的地方生根發芽。
“那你和金曉鈺一起逛街吃飯,不算越界嗎?”白雲明這話裡全是醋味。
“我和她是同學,現在還是同事,她說想給重要的人買生日禮物,讓我陪她去,這有什麼問題嗎?爲什麼我每次和金曉鈺一起,都需要給你解釋?上次你讓我在三十幾度高溫下跑了五分鐘,而你卻開車跟在後面看我的糗樣!”
白雲明張大嘴巴,他沒想到林逸知道他在後面,卻隻字未提,之後還不動聲色的解釋了和金曉鈺一起的緣由。
可是被揭穿的同時,竟讓他更難受:“你知道我在後面,爲什麼不說?”
“你想讓我說什麼?”
“說什麼都可以,難道我無論怎麼對你,你都藏在心裡不說嗎?難道我們之間就不能坦誠一點嗎?”白雲明很難過,林逸心裡想什麼他根本猜不透。
“說到這個,我確實有話要和你談。”
“你講。”
“我住到你家,其實是出於私心,因爲你是我的心理醫生,想到你能對我的病有所幫助。可是,最近你的表現讓我很失望,你每天就想着佔我便宜,我並不覺得這種所謂的打情罵俏對我的病有什麼幫助,就算你不想着爲我治病,起碼作爲室友,也應該相互尊重一點。”說完這些,林逸立刻有些後悔,似乎這些話並不是他的本意。
“……”白雲明呆坐半晌,聽到林逸說出這些,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有多麼一廂情願。
因爲希望爲他治病,這才一起合住,還爲他做飯、買菜、洗衣服、打掃,上次還抱住安慰他,這一切都是出於這個理由,而自己想得太多了。
白雲明站起來,乾笑兩聲,話語裡極力掩飾尷尬:“呵呵,我這人有時候玩笑開過頭了,自己還不知道,現在你說出來就挺好……”
頓了頓,控制着情緒,低下頭說:“以後我會注意我的言行,還有上次讓你跑了五分鐘,還故意打斷你和……你和金曉鈺談事,我很抱歉,今後我再也不這樣了。西瓜吃完放這裡我明天再收拾,對不起,我明天要起早,就先睡了。”
說完便急忙回房間,沒敢再看林逸一眼。
房門關上的一剎那,白雲明瞬間卸下僞裝,心裡堵得厲害,他剛剛是真的傷到心了,沒想到自己對林逸會這麼上心。
第二天,林逸照常做好早餐,敲開白雲明臥室門,屋內早已空蕩蕩。